望门娇媳 第54章

作者:希昀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爽文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此外,那十二弟平日看着像个闲王,可这次司礼监名录里,举荐他为太子的竟比我少不了?多少,昨日议婚,皇后竟然大啦啦相中荀允和的女儿,这是冲着太子之位来的呀,平日这位皇后从不干涉政务,一月有半月告病,关键时刻却?不含糊,十二弟暗中使绊子也有可能。”

  “您别忘了?,当初通州粮仓失火,奉旨前去查案的可是十二弟,他定是查到了?陈明山与我的过往,等着太子一离开,便狠狠咬我一口,等着让他这个中宫嫡子上位。”

  秦王说完,燕平脸上却?无明显起伏,

  “眼下局势着实对殿下不利,卖官鬻爵一直是本朝一大弊端,此案无论如何我和您脱不了?干系,既如此,只能弃兵保帅了?。”

  秦王脸色发怔,“什么意?思?”

  燕平皱着眉看他,语气稀松平常,“我是吏部堂官,无论此事?我有没有插手,都难逃其?咎,且不如用我换殿下平安。”

  秦王喉咙一下子哽住了?,“这……这怎么行?”

  比之愧疚更多的是惶恐,燕平在?内阁首辅一职已待了?近二十年,这些年他就靠着这位位高?权重的舅舅在?朝中站稳脚跟,跟太子一决高?下,如今虽是把太子斗下去,他却?还没登储君之位,这个时候燕平便退朝,于他实在?不利。

  “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或者咱们再寻个替罪羔羊?”

  燕平却?没有理会他这话?,而是交待他,“等我离开朝堂后,殿下务必谨小慎微,切要沉住气,只要不失圣心?,您还是长子,以您在?朝中威望,太子之位迟早落在?您头?上。”

  燕平用这番话?安抚好了?秦王,

  秦王出门时,满目凄楚,似十分不忍,等到上了?马车,脸上所有情绪褪得干净,随侍问他,“殿下,燕阁老此举真?的保得住殿下您吗?”

  秦王冷笑?,“他哪里是要弃卒保帅,他是要金蝉脱壳,真?是老狐狸一个。先回去,咱们得自己想法子。”

  燕平这边送了?秦王出门,折回书房,燕家大老爷亲自上前替老人家斟了?一杯梅花酒。

  燕平此人状元出身?,素有文雅之名,只是如今上了?年纪,没有人记得他年轻时峥嵘风采,他不爱喝烈酒,独爱一口清醇的梅花酒。

  浅酌一口,回味无穷。

  燕家大老爷待父亲面上沉醉之色渐褪,便忧心?忡忡问,“案子来势汹汹,您真?的不着急?”

  燕平睁开眼冷冷看着他,“我当然着急,燕家上下几百人口,这份沉甸甸的担子都在?我肩上呢,杨家的前车之鉴你看到了?吗,杨康虽能回乡养老,杨家权职却?被陛下抖落了?个干净,不过是保留个空爵以安抚边关将士之心?。”

  “咱们燕家决不能重蹈覆辙。”

  燕家大老爷闻言急得眼泪都快迸出来,“那咱们该怎么办?”

  燕平慢慢将小小的琉璃盏搁下,叹声道,“秦王此人只能与之共患难,不可与之享富贵,该要与他划清界限了?。”

  “悠悠史书几千载,又有多少权臣能善终呢,人哪,贵在?急流勇退,为父是时候退出朝堂,让年轻人出头?了?。”

  燕家大老爷听了?这番话?,颇有感触,喃喃点头?,“儿子受教了?,那接下来父亲打算如何?”

  燕平交待道,“你找两名御史,弹劾我渎职,御下不严。”

  “明白了?,儿子这就去办。”

  燕平从书房出来,往东折向垂花门打算去后院,却?听得几道清脆的嗓音在?垂花厅附近回荡,其?中一道气势凌凌,少了?少女的温软娇柔,多了?几分干练和爽利,燕平听出是裴沐珊,便驻足在?此。

  “芙儿,你再胡说,我便撕了?你的嘴!”

  “你撕呀你撕呀,方才是谁在?王府替燕家说话?,连自己哥哥都能卖,我看你呀,还没嫁过来已经当自己是燕家人了?。”萧芙躲在?一颗海棠后,笑?盈盈挤兑裴沐珊。

  燕少陵的婚事?好不容易有了?转机,燕幼荷生怕裴沐珊被萧芙气走,她恼得瞪萧芙,“郡主?若是能嫁来燕家,是我们阖家上下修来的福气,你再坏事?,小心?我挠你。”

  萧芙自然明白燕幼荷的顾虑,眼看台阶处的裴沐珊虎视眈眈要奔过来捉她,连忙往花丛深处藏去,

  “她呀,你不逼她一把,她还真?就没心?没肺了?。”

  台阶处,少女明眸善睐,俏脸绷红,一个闪身?便踵迹萧芙而去,可怜燕幼荷左支右绌,拦不住她,最后萧芙被亲表姐摁在?怀里挠肢窝,“我不敢了?了?,姐姐饶命,姐姐饶命啊……”

  燕平立在?垂花门口,望着那秀逸的少女捋须慢笑?。

  旁人都道他急流勇退,殊不知他是另起炉灶呢。

  裴沐珊跟两位妹妹闹过,便去燕少陵的院子探病,燕幼荷很有眼力劲地?将萧芙带走,裴沐珊独自进了?燕少陵的厅堂。

  昨日下了?一场大雨,今日放了?晴,暑气很快席卷而来,燕少陵屋子里镇了?不少冰块,裴沐珊进去时凉气扑鼻,害她打了?个两个喷嚏。

  燕少陵对她的嗓音再是敏锐不过,迫不及待张嘴,

  “珊珊妹妹是你吗?”

  “除了?我还有谁来探望你?”

  裴沐珊背着手大摇大摆进来,先立在?屏风口往前一探,屋子里除了?个调制药膏的小药童,再无他人,目光挪至床榻,却?见那惯来无法无天的小霸王将脸给蒙住了?。

  裴沐珊急得大步跨入,来到他跟前锦杌坐下,“你这是做什么?哪儿不舒服吗?”

  燕少陵罕见扭扭捏捏用薄褥遮了?脸,清了?清嗓道,“珊珊,你回去吧,我现在?这副样子不好看……”

  他说话?间气息断断续续,还极是虚弱。

  裴沐珊愣了?一阵,慢慢回过味来,哭笑?不得,“你什么丑样我没见过,没准我就喜欢虚弱的作派?”

  燕少陵想起前日马球场跟在?裴沐珊身?后那两个文质彬彬的少年,被子一扔,露出一张气黑的俊脸,“你再气我,我这伤好不了?了?。”

  裴沐珊还真?就捂住嘴,忍笑?不吭声。

  那模样活脱可爱,险些让燕少陵失神,他移开目光往东边小案上努了?努嘴,

  “那日我跟十二王爷进林子,他猎了?一头?鹿,我给你捉了?只小兔子……”燕少陵喘了?两口气,续上话?,“原是马球赛那日给你的,留到今日了?,你瞧瞧,可喜欢?”

  裴沐珊视线随着他望过去,斜阳下,一只雪白的小兔子蹲在?笼子里啄草,那模样笨拙可爱,十分讨喜,大约是察觉她的视线,小兔子抬起一双通红的小眼,满脸无辜看着她,裴沐珊目露柔色,不知不觉回想那日的情景,眼眶又泛红,

  “好,我拿回去玩玩。”她不是煽情的性子,很快装作若无其?事?,起身?将笼子拧在?手里,当着燕少陵的面把玩片刻,带着出了?门。

  这一路她发觉小兔子极是可爱,颇有些爱不释手,唯一的毛病便是浑身?有一股气味,裴沐珊回到王府,便径直去寻徐云栖,打算请教嫂嫂,想个法子将这气味给除了?。

  这厢刚踏上清晖园的长廊,便见裴沐珩立在?廊下与徐云栖说话?。

  夫妻俩瞧见裴沐珊,纷纷止住话?头?。

  裴沐珊从长廊下来台阶,抱着笼子沿着庭院石径款步过来,目光不知不觉落在?哥哥身?上,裴沐珩身?上朝服未褪,绛红的郡王服与晚霞交织辉映,映得那张脸濯濯如玉,颇有几分摄人的风采,过去对着哥哥的脸,裴沐珊是百看不厌,今日不知怎的,失了?兴致。

  抬眼扫过去,哥哥与嫂嫂双双立在?廊庑下,论相貌气质当真?是一对十分养眼的璧人,可瞧着瞧着,裴沐珊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回想燕少陵没脸没皮往她跟前凑,而哥哥呢,离着嫂嫂有些距离,二人当中那间隙足足可以塞下两个她。

  裴沐珊看哥哥眼神顿时就不对了?。

  她拖着笼子慢悠悠迈近,还未上台阶,裴沐珩已闻得兔子身?上那股膻腥气,嫌弃得皱了?皱眉,

  “你离我远一点。”

  裴沐珊脚步一顿,凉凉看了?哥哥两眼,旋即目光投向徐云栖,笑?眯眯问,

  “嫂嫂,这是燕少陵给我捉的兔子,漂亮吗?”

  徐云栖认真?打量她手里的笼子,由衷道,“很漂亮,很可爱。”她小时候也爱捉,不仅捉了?白色的,还有灰色的蓝色的,凑一窝养着,甚是有趣。

  裴沐珊嘿嘿一笑?,将笼子递给她,“嫂嫂帮我想个法子,去去它身?上这味道。”

  徐云栖正要接,瞥了?一眼对面的丈夫,示意?银杏接手,“我养过兔子,回头?帮你想个辙儿。”

  裴沐珊余光瞥着亲哥,双手环胸笑?道,“嫂嫂,我突然觉着,过去我以貌论人是不对的。”

  徐云栖以为她开窍了?,定是对燕少陵上了?心?,那么美好的少年一腔热忱着实令人动容,她接过话?,“可不是,你能明白就好。”

  裴沐珊煞有介事?颔首,“嗯,少陵论相貌不是全京城最出色的,可论心?意?,却?是打着灯笼难找。”

  “有些人光一张脸长得好看,可惜中看不中用!”

  裴沐珩:“……”

第33章

  裴沐珊这一走,留下夫妻俩面面相觑。

  徐云栖自然明白妹妹那番用意,让裴沐珩像燕少陵那般温柔体贴,死缠烂打,简直是匪夷所?思?。千人千面,每对夫妻有每对夫妻的生活习性,如她和裴沐珩这般,互不干涉却又相互尊重,已?然是最好。

  徐云栖很快将丈夫从尴尬中解脱出来,

  “三爷方才说,王爷让咱们过去用晚膳?”

  裴沐珩目光慢慢从妹妹离开的方向转向徐云栖,妻子一双杏眼水汪汪地笑着,腼腆又温柔,她这样的人,就像是一朵开在岩缝里的花,娇柔只是她的表象,她实则柔韧到坚不可?摧。

  “是。”

  视线忽然落在她手腕,雪白?无暇,不饰一物?,裴沐珩便疑惑了,“上?回给你买的镯子,你不喜欢?”

  徐云栖垂眸看了一眼双手,露出赧色,“我?忘了,三爷知道?的,我?平日要捣腾那些瓶瓶罐罐,怕磕了碰了,戴着不方便。”

  裴沐珩不悦道?,“摔了再买便是。”

  徐云栖听?着这番财大?气粗的口吻慢慢领悟过来,她一举一动皆代表着丈夫的颜面,若她穿着朴素,恐旁人揣度裴沐珩苛刻她,明白?这一点后?,徐云栖不再拒绝,

  “三爷这般说,那我?就大?方戴了。”

  裴沐珩颔首,回想妹妹方才那句话,显然是埋怨他不够关心徐云栖。

  徐云栖平日不是小家?子气的人,之所?以不戴玉镯,也可?能是他的礼不曾送到心坎上?,便直截了当问,

  “你喜欢什么?”

  徐云栖很快会出丈夫的意思?,立即摆手,“我?什么都不缺,我?心思?都在钻研医道?上?,对花花绿绿的首饰并不感兴趣。”

  裴沐珩听?了这话,目色泛幽,她也知她一门心思?都在给人看诊治病。

  裴沐珩不再多言,

  “收拾一下?,咱们去锦和堂用晚膳。”他先进了屋子。

  一盏茶功夫后?,夫妻俩重新换了家?常衣裳出了门,这一回,徐云栖便将?那对和田玉手镯戴在手腕。

  裴沐珩打量她,徐云栖换了件藕粉的对襟薄褙,杏色挑线裙,那身粉色极淡,缀着细碎的梨花,似春日一场朦胧的轻絮笼罩她周身,连着那身气质也轻盈婉约几分。

  裴沐珩很满意,带着妻子往锦和堂走。

  熙王妃的头风发作也有规律,晨起病发,至午时疼到巅峰,一旦入了夜,便耳清目明,病状消退,贺太医一直寻不到根源所?在,每回也只是开开方子缓解症状。

  郝嬷嬷见她发作痛苦,几番想请徐云栖过来看诊,却被熙王妃严厉制止,还不许她告诉旁人。

  王府每月逢十举办家?宴,今日恰恰是五月二十,熙王招呼几个子女并侧妃在锦和堂明间用膳。

  长媳谢韵怡正在厨房张罗,次媳李萱妍便指挥丫鬟婆子摆好食案并高几,其余人都陪在王爷和王妃身侧说话。

  高侧妃寡言,韩侧妃嘴便碎了一些,她平日要在熙王妃手里讨活,少不得奉承王妃,不仅要奉承,还要给她分忧。

  于是裴沐珩与徐云栖进门时,她便踩着点儿跟熙王妃道?,

  “妾身母亲也曾犯过这样的病,后?来是一江湖郎中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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