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门娇媳 第84章

作者:希昀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爽文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皇帝当?然愿意留徐云栖任职,可不是以孙儿媳的身份,犹豫片刻,又瞥向荀允和,“荀卿,你觉得的呢。”

  这会儿怕是徐云栖要杀人,荀允和还得递刀,又怎么可能不答应,忙道?,“还请陛下准了她。”

  皇帝心情还不错,笑道?,“你们做丈夫的纵着,做父亲的宠着,朕还有什么话好说,”随后吩咐刘希文,

  “去太医院,给荀大夫添一块牌子,准她出入宫廷,给内外命妇看诊。”

  徐云栖听到“荀大夫”三字,嘴角抽了抽。

  皇帝这么做有两层目的,一来着实想缓和父女关系,二?来,也是为了给徐云栖多留一条退路,她毕竟是皇家妇,以“荀大夫”身份行医,朝野无人敢指摘,荀允和显然愿意给女儿遮风挡雨。

  徐云栖面无表情颔首,“孙媳遵旨。”

  只要进入太医院,接触到范太医,查到外祖父下落,其他的事无关紧要。

第51章

  荀允和听到“荀大夫”三字,心鼓擂得?快要?膨出来,双目泛酸许久不吱一声。

  贺太医这边起身来到荀允和跟前,将方子拿过来看了几眼,转身与徐云栖和刘太医议论,三位太医很快聚在一处辩证,银杏这厢等荀允和施针时间到?,帮着将银针取了。

  皇帝对着徐云栖这身本事叹为观止,好奇问道,“珩哥儿媳妇,你小小年纪从何处学得?这手本?事?”

  徐云栖早就想好了说辞,“陛下明鉴,孙媳自小从外祖父长大,外祖父为了养我,时常去林子里?采药,拿去镇上换钱,一来二去便认得一些大夫和药商,孙媳耳濡目染,便存了悬壶济世之心,外祖父怜爱我,不拘泥世俗之见,将我领给一些交好的郎中,准我习医。”

  “自五岁起?,我便跟着镇上的大夫们采药制药,后来遇见一名医,他见我颇有些天赋,也肯吃苦,遂将我带在身边教导。”

  “事实上,我不止一位师傅,谁有本?事,我便缠着谁学艺,十几年来,我见过的病患数不胜数,什么疑难杂症都见识过,江湖人胆子大,路子野,药下的猛,治好了便是神医,没治好便跑路,比不得?太医院的太医们雍容雅重。”

  贺太医听得?一阵苦笑,太医院都是给皇亲国戚及朝中官员看病,谁也得?罪不起?,行事自然畏首畏尾,瞻前顾后,譬如方才,他可不敢像徐云栖那般给皇帝下满针,偏生徐云栖信手拈来,行医有的时候考验的是一位大夫的胆魄。

  徐云栖很聪明,立即笑吟吟拱袖,“所以,孙儿媳还是想从太医院的太医们学本?事,他们出身名流,师承渊源,自成派系,不像我,学得?杂学得?乱,正需要?像范太医和贺太医这样的杏林国手好好指点才成。”

  徐云栖不骄矜,知进?退,皇帝很满意,

  “取长补短吧,”皇帝一针见血道,“不过你的优势在于胆魄非常,这一点可不能被太医院那些老?夫子给磨了去。”

  贺太医等人连忙起?身告罪。

  荀允和听得?那番话,心里?跟吃了黄连一般,苦涩难当。

  皇帝等人比起?了解徐云栖学医的来龙去脉,更心疼她坎坷的身世。

  若不是那恶人作祟,她便是阁老?府上的大小姐,又生得?这般姝色倾城,恐是上京城最闪耀的明珠。

  徐云栖见皇帝没有揪着深问,暗暗松了一口气。

  随后徐云栖等人相继退出了奉天殿,贺太医和刘希文?径直领着人往太医院去了,裴沐珩跟了几步,打?算送徐云栖过去,哪知走着走着,两位太医围着徐云栖说长道短,很快将他甩在了后头。

  裴沐珩立在丹樨处,遥望徐云栖的背影,失笑一声折去户部。

  御书房内,只剩下荀允和与郑阁老?。

  郑阁老?这会儿已经不只是艳羡荀允和有个好女儿,更羡慕皇帝对荀允和的宠幸,荀允和这十几年来确实替朝廷立下汗马功劳,但皇帝对他的偏爱也不是零星半点。

  “述之,你该怎么谢陛下?”

  荀允和已回过神来,往地?上一跪,“陛下隆恩,臣无以回报。”

  皇帝摆摆手,“该朕谢你才是,你生了个好女儿啊,朕这脑门?哪,已许久不曾这般舒适了。”

  是生了个好女儿,不是养了个好女儿。

  荀允和回到?内阁后,撑着额久久难以平复,他素来是个细心的,过去照顾她们母女俩便是,如今亦然,很快想到?徐云栖在官署区该在何处就?餐,该在哪儿出恭,不消片刻,唤来属官,将一应事务安排下去。

  太医院就?在正阳门?内,前面是礼部,斜对面是户部,离着裴沐珩也很近,北面是钦天监与鸿胪寺,南面紧邻宫墙,刘希文?将陛下旨意一宣,合着贺太医写?好对牌,交待如何关照徐云栖之类便回去了,他一走,太医们纷纷涌上来给徐云栖道喜。

  有了上回营救燕少陵之壮举,太医院的太医对着她没有不服的,除了少数老?学究瘪瘪嘴,对女子行医不屑一顾,其余人均簇拥在她身侧,问她师承何人,曾去过何地?云云,其中最高兴的要?属年轻的韩太医了。

  韩太医今年二十又二,是太医院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也是范贺两位太医当做接班人来培养的对象,上回燕少陵一事后,韩太医便与贺太医表明,想从徐云栖学针灸之术,贺太医念及熙王府,予以拒绝,如今人到?了跟前,贺太医心里?便有了计量。

  大晋太医院有制,每次出诊,皆有两名太医为伴,二人轮流把脉,商议开方子,连着熬药也有人看守,无论是皇帝或娘娘入口之药,均需两位太医署名,虽说搭档时常会变,久而久之,也有各自配合默契的人。

  贺太医于是跟徐云栖引荐了韩林,徐云栖自然认出韩林便是那日?在校场帮着燕少陵拔竹篾之人,此人胆大心细,冷静敏捷,倒是个人才。

  韩林也毫不避讳,朝着徐云栖长长作了一揖,

  “往后还请荀大夫多多指正。”

  徐云栖看出贺太医的打?算,太医院会针灸之术的人不多,精通者更是凤毛麟角,贺太医想让她把韩林培养出来,徐云栖自然乐意将本?事传承下去,只是在摸清范太医底细前,十三针等闲不敢示人。

  “指正不敢当,请韩太医多为照拂。”

  二人的班子暂时就?议定?了。

  混了个脸熟,贺太医便打?算给徐云栖腾个值房出来,往后起?居饮食也一概要?照料,正踟蹰着,内阁来了一位官员,将贺太医考虑的都考虑到?了,没考虑到?的也思量周到?,甚至还遣了个小内使来,专职跟着徐云栖,贺太医便知是荀允和的意思,遂一一照办。

  眼看天色渐晚,徐云栖带着银杏告辞,回到?王府,便由着人请去了锦和堂。

  熙王夫妇显然已经收到?了消息,夫妻俩神色各异盯着徐云栖。

  徐云栖看了一眼婆母脸色,将今日?之事小声解释了一番。

  熙王妃心情着实算不上好,珩哥儿媳妇注定?是没法相夫教子了,难过归难过,她也很清楚,这事由不得?她不接受。

  唯一的安慰大概是她今后以“荀大夫”身份行走内衙。

  熙王府面子是保住了。

  熙王问起?皇帝的病况,徐云栖一一作答,得?知儿媳妇一次便稳住了皇帝病情,大吃一惊,据他所知,有这等本?事的只有当年在世的柳太医,柳太医是怎么死?的,没有人比熙王更清楚。

  熙王脸色有那么一瞬的暗沉。

  只是很快,他面上又浮现如常的温和,哈哈一笑,“好样的,老?三媳妇,你给咱们王府争光了。”

  “你累了,快些回去歇着。”

  徐云栖连忙告退。

  等她离开,熙王妃瞪了熙王一眼,“你这般高兴作甚?她这会儿成了太医,往后怎么办……你也上点心,不要?再无所事事整日?喝酒听戏了。”

  换作过去,熙王一定?好好安抚妻子,今日?他却没有心情,草草说了几句便宜话,便离开了锦和堂,回到?前院书房。

  天色彻底暗下来,廊庑下的宫灯次第点燃,外头传来管家高亢的嗓音,

  “三爷回府了……”

  一墙之隔便是正厅,他甚至听到?裴沐珩与管家交谈的声音,其中提到?了徐云栖。

  熙王独自坐在暗沉的窗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忽明忽暗的光色打?纱窗滤进?来,照亮他一截衣摆,一只狰狞的蟒龙触角依稀可辨,触角随风浮动,如同暗夜里?蛰伏的猛兽,颇有几分?随时苏醒的迹象。

  三十年了,他无数次想过放弃,也屡屡告诉自己,被皇帝排斥,何尝不是另一种保护,他这辈子便安安分?分?做个王爷,战时出征,闲时享受天伦之乐,未尝不可。

  但徐云栖一只脚踏入太医院,她很可能重蹈当年柳太医的覆辙,威胁已近在眼前,容不得?他袖手旁观。

  熙王猛地?睁开眼,眼底精光矍铄,

  “来人!”

  一道暗影从后屋梁上跃下来,

  曾经叱咤风云的三军主帅,又怎么可能真是一个无所事事的酒囊饭袋。

  他沉声发号施令,“你亲自去一趟西州……”

  三十年前,柳太医因熙王而死?,当时的熙王为皇后保下来,很多年以后,他出征大兀,路过西州,探望柳氏一家,柳太夫人依旧因为丈夫的死?耿耿于怀,自然含恨熙王,熙王心中惭愧,扶持柳家在西州的医药买卖,后来一次立了大功,皇帝问他要?什么赏赐,他便将西州要?做封地?。

  如果说扬州是十二王裴循的大本?营,那么西州便是熙王的根据地?。

  熙王府长史如今便替熙王坐镇西州。

  *

  裴沐珩这一日?提早回到?府中,以为徐云栖回因白日?一事伤神,心存抚慰之意,哪知踏入东次间时,便见徐云栖带着银杏正在观摩今日?从太医院带回来的医案。

  “你瞧这副方子,这是给宫里?五岁的小公主所下的药,病症是咳嗽高热,伴随鼻塞,起?先开了十二种药,有连翘,柴胡,牛黄,金银花……三日?症状未消,又加了几味药,分?量更重,种类也更多,可怜小小年纪吃了这么多药,脏器如何承受得?住,整个病期持续一月之久。”

  “那是什么缘故?”银杏好奇问。

  徐云栖又翻了几页,发现这位小公主一月总要?病一次,“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位小殿下当是积食之症,胃强脾弱,每每着凉必起?咳嗽高热,药倒是对症了,却又不是循着根子治的,自然好起?来就?慢了……若在退热的同时,给她服用珠珀猴枣散,病便好的快些。”

  裴沐珩看着这样的妻子,知道自己担心是多余。

  明日?要?去太医院当值,徐云栖这一夜睡得?很早,过去裴沐珩要?上朝,天还没亮便醒了,徐云栖也得?如此,可惜到?了次日?,裴沐珩照常醒来时,徐云栖安安静静睡着一动不动,日?子进?入八月,秋老?虎发挥了一波余威后,天气彻底转凉。

  徐云栖一只手露在外头,裴沐珩替她掖了掖被,随后轻声唤了一句,

  “云栖。”

  远远不到?徐云栖起?床的时辰,她不悦地?蹙了蹙眉,转过身去,娇软的身子蠕动着,玉足往他膝盖一蹬,有将他蹬开的架势。

  裴沐珩还是头一回瞧见她赖床的模样,哭笑不得?。

  正要?探身将她捏醒,身子刚伏过去,徐云栖大约也是警醒了,二话不说弹跳起?身,

  “是不是晚了时辰!”脑袋毫无预兆拱起?来,恰恰将裴沐珩眉骨撞了个正着。

  “嘶!”

  疼声明显又暗又沉,徐云栖才知自己闯了祸,忙道,

  “三爷,是我莽撞了,你怎么样,很疼吗?”

  裴沐珩捂着左眼,疼得?眼冒金星,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夫妻俩手忙脚乱起?了床,徐云栖从药房里?寻来冰凉的膏药,擦在他眉骨处,红印子倒是消了些,只是短时间内疼痛是免不了。

  徐云栖看着丈夫满脸歉意,

  裴沐珩身上还挂着那身雪白的中衣,系带随意往腰上系着,衣裳半开不解,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膛,手揉了揉眉骨缓缓放下来,修长的身影撑着梳妆台懒懒散散,颇有几分?落拓不羁的气质。

  “云栖,我今日?怕不太好见人了。”连语气都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无奈。

  徐云栖大约看惯了他衣冠楚楚文?质彬彬的模样,还是头一回见他仪容不整,形容懒淡,不得?不说,裴沐珩这挺拔的身材,俊美的模样,合着这副惨淡愁容便像极了江湖浪客,徐云栖不知不觉,竟看呆了去。

  裴沐珩说完见徐云栖没有反应,定?睛看去,东边天际露出一丝鱼肚白,天光不算很明亮,却大致能看清屋内的景象,以及面前这张脸,她双目怔怔,端着几分?不谙世事的懵然与平静,清澈的眼珠就?这么凝着他一眨不眨。

  裴沐珩心稍一怔,抬手将纤腰抱住,将人搁在梳妆台上,

  “你看什么呢。”

  徐云栖微微红了脸,随后小幅度摇头,“没什么,”眼看裴沐珩双目欲深,有不放的架势,徐云栖连忙提醒,“好了,时辰不早,咱们快些上衙。”

  裴沐珩俊挺的脊梁往后一躬,腰弯下来,浓密的眉睫低垂,眼底的光幽黯深邃,觑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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