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福朵朵
太后揉揉眉心,把宣瑶打发下去。
太后发怒,宫女默默地收拾残局。
碧翠上前一步,为太后揉腿。
前几日,宫女碧翠接到主子安排的任务,想法子怂恿太后给卫婧赐婚,安排嫁给新科状元郎冯清。
原本碧翠还有些为难,谁知道宣瑶帮了她的大忙!
“太后,最近这半年多,卫小姐搞出不少事端。”
卫婧被赐婚贾兴林,结果贾兴林没了。
现下,卫婧是烫手的山芋。
“您有把卫小姐赐婚给莫少将军的意思,就连莫少将军也避之不及,定好七月初十成亲。”
莫家态度鲜明,宁可抗旨也不愿意娶卫婧。
而且七夕之前传出卫婧失了名声的消息,十有八九是莫家在暗地里搞鬼。
寝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太后不言语,碧翠心里咯噔一下,正琢磨找补。
太后不好糊弄,碧翠在身边当差,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好不容易才混成太后的心腹。
一旦暴露,别指望太后顾念旧情,碧翠必死无疑。
过了良久,就在碧翠以为太后已经睡着的时候,传来低沉的说话声:“碧翠,你觉得卫婧嫁到谁家合适?”
卫婧的名声堪比臭水沟,太后很是为难。
“不如赐婚给冯状元?”
冯清的家世尚可,相貌和学识有目共睹。
“奴婢听说卫小姐与冯状元的小妹冯霜关系不错,想必嫁入冯家后,姑嫂和睦。”
机会就在眼前,碧翠隐忍片刻,最终说出口。
太后心黑手狠,玩弄的还是女子的把戏,但是主子不同,只有主子才配坐上至高无上之位!
碧翠话毕,传来瘆人的笑声。
“好,那哀家便把卫婧赐给冯清,也好敲打卫首辅一番!”
太后写下懿旨,盖上大印,一切尘埃落定。
这边,姜玉珠刚踏进姜府的大门,赐婚的消息随后就到。
“太后赐婚卫婧和冯清,天造地设的一对。”
姜玉珠不见喜色,对卫婧嫁给谁,她都没有兴趣。
快步进入正院,姜福禄正在啃鸡腿,看到女儿来了,当即眉开眼笑:“玉珠,爹爹不是派人给你送信了吗,没事,好着呢!”
陈氏无奈地道:“午时后,皇上说来府上探病,你爹一日没用膳,想饿上两顿装精神萎靡,结果皇上迟迟未到,这不,你爹饿得受不了了。”
姜福禄红光满面,精气神十足,怎么看都不像生病。
“哼,皇上一口气给元和送了三女,这是没把我姜家放在眼里!”
姜福禄很气愤,表示强烈的抗议,他一称病,吏部只剩下一人当差。
皇上名为来探病,实则是为试探。
陈氏拿出一面铜镜递过去:“老爷,你自己照照镜子,这模样说是生病,谁信?”
姜福禄放下鸡腿瞪眼辩解道:“谁规定生病就得形容枯槁?老爷我得的是心病!”
如同一颗苹果,外表溜光水滑,内里的心烂了。
姜福禄捂着心口,难过地道:“老爷我被皇上伤了心啊!”
第138章 烂摊子
姜福禄与陈氏斗嘴,几个回合后陈氏败下阵来,幽幽地盯着角落的鸡毛掸子。
姜福禄面皮抖动,控诉道:“夫人,每次你说不过都动手!”
当着女儿的面,也不给他这一家之主留些脸面。
姜福禄说着,不着痕迹地朝着姜玉珠的方向挪动。
“既然老爷心中有数,为何从不肯在言语上谦让半分?”
陈氏羞恼地反问,从前她也是柔和的性子,多年夫妻,心底那点岁月静好已经被姜福禄频繁出的幺蛾子消磨殆尽。
既然鸡毛掸子管用,又何必多说废话?
夫妻二人彼此瞪眼,却没有半点紧绷之感。
姜玉珠看了一会儿热闹,这才转移话题道:“娘,听说玉檀郡主来了,怎么不见人?”
“郡主和你二哥在后院花园练武。”
陈氏提起姜怀庆,欣慰地道,“这些年,你二哥走南闯北为生意奔波,放弃太多了,既然他既然痴迷武学,不如就由着他。”
对于姜怀庆的喜好,姜玉珠无条件支持,不过每次看到二哥面上青青紫紫,她还是很心疼。
陈氏摇头失笑:“玉珠啊,男子就应该糙养,经历风雨才可成为一家的顶梁柱,咱们女子则不同,风雨来时,只需要在屋檐下安心躲雨。”
“玉珠,你二哥受的是皮外伤,哪里比爹爹的内伤严重?”
心病属于内伤,姜福禄捂着胸口装病,时不时抬眼皮看向陈氏。
陈氏抽了抽嘴角,站起身道:“玉珠,你陪着病人,娘去厨房看看食材,做几个病人爱吃的菜。”
说完,陈氏打帘子出门,姜福禄则是翘着二郎腿哼小曲,一物降一物,他就是喜欢陈氏这等刀子嘴豆腐心的。
房内只剩下父女二人,姜玉珠说明来意。
姜福禄收起悠闲的神色,坐直身子边听边皱眉:“玉珠,谢家是江南大族,与宣家的势力不相上下,皇上特地把苏家三女安插到谢府,看来早有此意。”
谢家与宣家敌对厮杀,确保皇上的位置高枕无忧。
“宣家行事做派野心勃勃,再加上太后稳坐后宫,完全有能力扶持娘家……”
姜福禄闭上眼,陷入沉思中。
房内气氛出奇的安静,安静到喜鹊在房檐扇动翅膀的声响,都听格外真切。
姜玉珠没有催促,而是低头品茶。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姜福禄这才缓缓站起身道:“玉珠,爹明白你的意思,不过这份功劳,咱们抢不得。”
姜玉珠丝毫不感到意外,其实在来姜府的路上,她已经有所察觉。
“爹,其中牵扯的弯弯绕太多,咱们姜家正是发展羽翼的时候,羽翼未丰与宣家敌对,也的确并不是好时机。”
是否掺和进去,取决于利益。
若弊大于利,没有冒险的必要。
不过,姜家应该早早的站队,而不是当两面派晃悠。
“爹,皇上虽有容人之心,眼里却是不揉沙子的。”
萧赦登位三年多没有立后,足以说明对太后安插人选的抗拒。
皇上不甘当傀儡,用尽一切办法斩断宣家的念想。
宣瑶是否被册封皇后,是皇上与宣家之间的博弈。
姜福禄赞赏地看了姜玉珠一眼,感叹道:“女儿长大了,知道为爹爹着想。”
只要姜家与谢家有姻亲,太后就会永远防备姜家,而姜家早晚要与宣家对上,这是摆脱不了的。
“除了元和,无人有能力为苏家平反。”
姜福禄的人脉在吏部,与工部各位大人几乎从不来往,还真管不了那么宽。
姜福禄左思右想:“玉珠,你回谢府收拾几套衣物,最近就搬回家里住下,避避风头。”
谢昭接手烂摊子,势必会得罪宣家。
宣家人最擅长暗地里使绊子,姜福禄担心女儿遭受牵连。
“爹,等两日再看,沈表妹出嫁,府上不能没人操持。”
姜玉珠认为爹姜福禄说的不无道理,不过她这人不喜欢躲,只喜欢正面碰撞。
宣瑶有卫婧这个强敌,暂时无暇来找茬了。
晚膳之前,姜玉珠从姜府带了几样小菜,直奔京兆尹衙门。
日落时分,清风流动,杂糅一丝微微的茉莉香,令人心绪宁静。
后衙书房,朱窗半敞。
谢昭正在翻看关于苏城衙门里留下的账册,听到脚步声,谢昭站起身晃了晃,面色苍白地跌坐在椅子上。
“夫人,咳咳!”
谢昭刚出口,被胸口处沉闷的咳嗽声打断。
姜玉珠赶忙上前搀扶,带了一丝埋怨道:“元和,说好休息几日,你怎么又来衙门了?”
苏晚晴求救一事,姜玉珠为争功跳过谢昭直接回娘家报信,她多少有些心虚,此刻正好找补回来:“妾身就是不想你再操劳,这才回娘家求爹爹帮忙。”
话毕,姜玉珠垂下眼帘,失落地道:“只可惜背后牵扯过多,爹爹那边也是无能为力。”
谢昭随手披了件白色的外衣,用玉簪束着的头发披散下来,掩饰略显苍白的病容。
他眉目舒朗,眼中浮着淡淡的笑意:“玉珠不必解释,你我夫妻一体,为夫知晓你的苦心。”
姜玉珠:“……”
总感觉谢昭这只老狐狸话中有话,然而对方不明说,她只能装傻。
谁先挑明,就输了。
姜玉珠略过谢昭话里的深意,打开食盒:“元和,先用晚膳,账本晚些翻看,不急。”
“这些账册,曾被人涂改过,应是有人从中作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