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福朵朵
曹管事从旁出主意,决定用银子作为敲门砖,从内部来瓦解。
“这里是一千两银子,够许老头卖两辈子豆腐,只要乖乖把许姑娘尸身交出来,银子便是你的养老钱!”
冥顽不灵负隅顽抗,许姑娘也不可能复活,公道是非哪里有活着重要?
许老头乖乖拿银子,滚出汝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当没发生过。
曹知县不屑地道:“闹出这么大阵仗,不就是为了多拿些银子?”
“你……”
许老头被打一顿,身子还很虚弱,得知女儿的死因后本就强撑了,再被曹知县刺激,白眼一翻再度昏死过去。
曹知县略过许老头,开口诱惑翟家村村人道:“明日一早,便是衙门与翟家村约定搬离的日期,若你们协助本官交出许姑娘的尸身,那搬迁一事还可商议,不仅如此,本官还会拿出一部分赔偿银子。”
翟老头想都没想,冷哼一声道:“曹大人,衙门要炸山开路,不留给翟家迁移祖坟的时间,翟家后辈已经对不起祖先,要是真的帮着作恶,那祖辈的棺材板都要盖不住了!”
翟老头承认曹知县提出的条件正是目前翟家村最为需要的,但他们是人,不是畜生!
得知许姑娘死因后,众人更想出一份力。
狗官的每一句话,都是放屁!
有谢大人珠玉在前,翟家村人才知道这世道也有如此公正不阿的好官!
“哎呦,都是铁骨头?真硬气啊,谁给了你们底气?”
曹知县还没得到钦差已经到翟家村的消息,仍旧很是嚣张。
“既然软的不吃,那就吃硬的,本官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今晚出动,曹知县做了两手准备。
劝说未果,他吩咐手下道:“来人,泼桐油!”
抢走尸身带回去麻烦,不如就地解决了事。
曹知县说完,忍不住骂史尤道:“瞧瞧你干的什么事,以后还指望本官给你擦屁股?”
要不是闹出来,这些平日屁都不敢放一个的百姓哪里有造反的胆子?一个个老实得堪比鹌鹑。
曹知县掌管汝阳多年,也是第一次与百姓对抗抢夺尸身。
史尤嘿嘿一笑,讨好道:“姐夫,就这一次,以后我吸取教训,不玩这么烈的了!”
只要有钱,啥样的女子没有啊!
史尤多次被许姑娘拒绝,也不知道怎么就动了心思,没做好善后。
不然假装不知情,等着许姑娘失踪,也不至于被人捅出去。
上百人的队伍,包围翟家村,来者不善。
百姓们自发地围在帐篷周围,咬牙绝不退让。
谢昭锐利的目光落在曹知县身上,声线冷冽:“曹廉?”
“你,你是何人?”
被直呼其名,曹知县放眼望去,心中起疑。
眼前之人相貌是人中龙凤,一身常服,表情淡漠,仿佛对几百人围攻的阵仗没有任何关注,但是他身上散发的威严,是属于上位者的气场,就连曹知县都不由自主地生出敬畏之心。
谢昭如站在高处俯视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冷淡道:“你,没资格知道。”
信号弹升空,在空中炸裂,发出啪地脆响。
随后,上千人的队伍从四周出现,将曹知县带来的百十来人包围。
曹知县腿当下一软,跪倒在地失神地道:“钦差来了?”
第201章 做主
谢昭的人手赶到,瞬间制服曹知县带来的人手,场面得以控制。
有翟家村人帮忙,刚刚还嚣张的曹知县见大势已去,决定把小舅子献出来祭天,哭道:“谢大人,下官听信史尤的谗言,一时间被猪油蒙了心,求谢大人给下官一个机会!”
不等史尤狡辩,曹知县迫不及待地吐露实情,史尤就是杀害许姑娘的真凶!
“不止是史尤一人,还有史家管事和家丁……”
曹知县掏空心思敛财,对美色毫无兴趣,因而没有参与其中。
谢昭扫了曹管事一眼,带着几分兴味问道:“那今晚这阵仗,你如何解释?”
“谢大人,误会,都是误会!”
曹知县被震慑,支支吾吾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心中清明,若不能把自己摘出来,这乌纱帽是戴到头了。
谢昭是钦差,为运送粮草路过汝阳。
只要曹知县出言糊弄过去,把替罪羊拎出来交差,再多多美言几句,贿赂一些钱财,说不定还有翻身的机会。
灯火中,谢昭神色淡漠,眼底似有火光在燃烧。
曹知县瞳孔瑟缩了下,打定主意顽抗到底,于是睁着眼说瞎话狡辩道:“下官来翟家村,是为与村人商议赔偿之事。”
曹知县完全否定了毁尸灭迹一事,多方位为自己找补。
村人冷眼看这一幕,不由得感到讽刺。
以往趾高气扬,动不动就问罪的曹知县,在谢大人面前犹如一只摇着尾巴的哈巴狗,丑态百出。
暗夜里,四周的火把形成一条条火龙。
谢昭的神色明灭,如墨一般眸子不见半点波澜,好似看不见的黑色大网,沉沉地笼罩在曹知县身上。
“谢大人,下官……”
曹知县匍匐在地,仿佛被困住,挣扎不了半分,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恐惧。
尽管如此,曹知县双手伏在地上,尽量让自己不那么颤抖:“谢大人,汝阳修造扩充官道,平城知府刘大人已经给了最后期限,下官作为汝阳父母官,不敢忤逆刘大人,实属是无奈之举。”
“之前所说的是为吓唬翟家村人尽快搬迁,补偿照给。”
听说平城知府刘大人与卫首辅是同窗,在京城有关系,曹知县故意拎出来,也是为告知谢昭不要轻举妄动。
曹知县是刘大人的下属,变相是等于卫首辅的人。
“曹廉,你死到临头,还敢用区区一个小小的知府来压本官?”
官场上抱团官官相护,谢昭深谙其道。
想不到在汝阳,竟被一个芝麻官暗中威胁。
“曹廉,你在汝阳当了十几年县令,百姓们战战兢兢没过上一天好日子,你鱼肉乡里,搜刮民脂,草菅人命,所有的罪状皆有据可查,死不足惜,本官可曾冤枉了你?”
说到最后,谢昭尾音转冷,眸中弥漫着肃杀之气。
“良安,请尚方宝剑!”
尚方宝剑到,按法诛奸赃,如皇上亲临!
谢昭手执宝剑,手背青筋凸起,眉眼在灯火之下更是深艳,目光透露出来的,是绝对的淡漠与杀意。
曹知县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凝固一般,灵魂发出颤抖:“谢昭,你不能杀我!”
曹知县在地上滚了一圈,正要来个鲤鱼打挺,连后半句话都没说完,只见银光一闪后,他的人头落地。
谢昭居高临下,浅淡的衣袍没有沾染一点肮脏的血污。
史尤看到这一幕,吓得尿了裤子,上嘴唇碰下嘴唇,哆哆嗦嗦一句话说不出。
良安一把按住史尤,扒掉他的里衣,露出后背上显眼的抓痕。
姜玉珠检查过后,确定道:“与许姑娘手指缝隙残留的模糊的血肉一致。”
曹廉掉了脑袋,谢昭却没有别的动作。
姜玉珠隐约有些了解,史尤没有官身,不至于动用尚方宝剑。
围观的百姓们被眼前一幕刺激到,纷纷震惊到说不出话。
等反应过来后,众人欢呼雀跃道:“狗官死了,谢大人高洁,为咱们百姓做主!”
村里的女子则是哭道:“有谢大人在,许姑娘不会不明不白的死去,沉冤得雪了!”
杀了曹廉后,后续还有一大堆的麻烦事。
谢昭连夜到汝阳衙门,根据百姓提供的线索,开始整治。
曹知县留下的衙役,十个有九个都是他的狗腿子,作恶多端。
作恶的衙役全数被关入牢房里,牢房中被放出来一批因得罪曹知县无端被关押的可怜人。
其中有商户,有百姓,众人长跪不起,只想以这样的方式对谢大人表达感激之心。
红鲤几个丫鬟跟着一队人马去曹府抄家,大开眼界。
“夫人,京城里罕见的珊瑚,在曹府就是普通的摆件!”
“您是不知道,曹知县睡的床榻,床脚是实打实的真金!”
几个丫鬟啧啧称奇,就连姜玉珠都有些不敢置信,随手翻看富贵楼的账册,区区一个县令,多年敛财甚至超过了二品京官。
曹知县被砍头,汝阳百姓奔走相告。
众人在喜悦的同时,又陷入深深的忧虑中。
有一个曹知县,他们已经成为惊弓之鸟,很怕再来一个糟心的父母官,汝阳百姓再度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夫人,衙门门口来了告官的百姓,多是因人命官司而来。”
红锦打听始末后,心里很不是滋味。
有些穷苦的可怜人,亲眷早已被屈打成招含冤而死,坟头长了草。
“史尤仗着曹知县当后盾,后宅里还掳了十几个好人家的姑娘。”
如今这些姑娘被糟蹋,即便得救也活不下去了,寻死觅活。
可以说,曹知县和手下爪牙的罪行,罄竹难书。
姜玉珠拧眉沉思,而后问道:“那些姑娘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