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福朵朵
“有钱买银首饰却连一套旧棉衣都舍不得给孙女,造孽啊!”
“张耀祖读书的银子,也是兰花掏的!”
众人七嘴八舌声讨张老太,张老太顿时沉下脸骂道:“咸吃萝卜淡操心,关你们屁事!”
百姓们看不下去,有人干脆帮兰花一把,跑到衙门告官。
于是,两边骂战还没结束,捕快抓走了张老太。
“差爷,俺没犯事!”
张老太吓得浑身上下直打哆嗦,磕磕巴巴半晌才说出一句话。
官差冷着脸道:“犯没犯事可不是你说的算,去衙门说理!”
兰花已经把张老太藏的金银上交给衙门,并且愿意作证。
有赃物,查找起来不费劲。
“放开俺奶,俺是读书人!”
张耀祖站出来拦截,被捕快一把捏住胳膊,疼得他嗷嗷叫,“俺将来考状元做大官,治你们罪,砍掉脑袋!”
哪怕被抓,张耀祖仍旧大言不惭,又给围观百姓增加茶余饭后的笑料。
拐卖妇人不是小案子,衙门审案,兰花母女一并跟着去衙门。
姜玉珠指着探头探脑一脸八卦地红鲤道:“红鲤,你去看热闹吧。”
“那好,夫人,奴婢先去了!”
红鲤乐滋滋地跟上,只想看张老太被官差打板子。
人一走,围观的人并未散去,而是自发组成浩浩荡荡的队伍去衙门继续围观。
到了下晌,天色暗下来。
出门一趟,姜玉珠没忘记出门的目的。
与莫颜和沈芷兰分开,姜玉珠带着丫鬟去了集市。
马车刚驶出,小厮重阳骑着马从对面匆忙而来。
“主子,小的帮您打听了,今儿有一队南边来流放的罪臣家眷。”
官员一家从江南以南流放,走到半路患上疟疾,体弱的都没了。
剩下的只有管事小厮和几个身强体健的丫鬟。
“这些都是罪奴,官府懒得再安排去处,因而打算发卖了事。”
之前府上所选下人是重阳自己做主,他以为选择边城扎根的百姓稳妥,谁料主子差点被算计。
失手后,重阳对选人很是慎重。
哪怕是洒扫的下人,也需要知根底。
“南边罪臣家里的下人,至少懂得规矩,到时候签订死契,主子相当于解救他们于水火了。”
重阳征求姜玉珠的意见,这般下人不需要调教,直接可以上手。
不过流放许久,这些下人可能有暗病,还要请严郎中想把脉看诊。
“也好,重阳你带路,咱们去看看。”
北地不是京城,姜玉珠对待下人条件并不严苛,但需要身强体健能做活儿的。
若是一群老弱病残,还指望在府上吃喝将养身子,姜玉珠拒绝,府上不是慈善堂。
因为有兰花的事情耽搁,一行人到达集市的时间晚了些,几乎快到散市的时辰。
整个市场上,只有稀稀拉拉的人。
有中人手里的下人没卖出去,唉声叹气,见有马车过来,众人又凑上前,眼底露出一抹希冀。
重阳手里拿着一本册子,回禀道:“主子,咱们府上还需要几个负责洒扫的丫鬟婆子,两名门房,两个传话跑腿的小厮……”
除此之外,还需要赶车的车夫,扫雪劈柴做杂活的壮劳力,零零总总至少要十几人。
罪奴不清白,原本又都有主子。
很多来买人的富贵人,听说罪奴都是南边来的,担心他们受不得冻,买到府上感染风寒,请郎中看病吃药又得花费一大笔银子。
如此算下来不划算,使得大多数人打消念头。
“主子,咱们没这个顾虑,严郎中说想借住在府上。”
严郎中和小厮小五挟恩图报,脸皮极厚,在府上吃住分外自得,重阳有时候恍惚感觉他才是那个来做客的。
既然严郎中赖着不走,己方能利用就利用。
“重阳,你说的没错。”
有自己送上门的郎中,姜玉珠用着顺手。
罪臣家眷还有七八人,站在冷风中瑟瑟发抖,格外凄凉。
见美貌的妇人带着丫鬟走过来,众人被吸引住视线,内心突然有不可能的想法。
难道,真有人不嫌弃他们?
其实主家染上疟疾亡故之后,他们心灰意冷也曾有过放弃的念头,奈何命硬,真的坚持到了北地边城。
“夫人,小的原来做管事,识字,懂得算账,能说会写。”
罪奴堆里,一个中年的汉子上前一步,主动推销自己道。
第254章 饭桶兄妹
姜玉珠站定,不动声色,她已经准备把罪奴全部买下。
现下见对方主动推销,也想给这些人一个展示的机会。
“哦?”
姜玉珠饶有兴致地打量中年汉子,他身材瘦削,腰有些弯,大冷天鞋子露出脚趾,足以见落魄。
哪怕衣衫破烂,汉子的眼睛很亮,看来有几分洞察人心的精明。
“小的不要工钱,只求一口饱饭,愿意为夫人做牛做马报答恩情。”
管事龚淮施了一礼,他自诩看人精准,来挑选下人的夫人绝对是一行人最好的归宿。
“小的几人皆为罪奴,从南边流放到北地,自知身份低贱,不敢妄想别的,只求有口饭吃,有个栖身之所。”
龚淮心中打鼓,自知他们全部被买下的几率不高。
他已经想好,如果注定又要分开,就先为几个丫鬟找到人家,他一个汉子懂得读书识字,更好发卖。
“你之前也推销过自己?”
姜玉珠略微疑惑,看龚管事虽然身子不太好,却也不是卧病在床。
这年头富户买下人,都指望一人当两个人用。
龚淮懂识字算账,这样的下人打着灯笼难找,他若是主动坦言,怕是有富户为此打破头争抢。
“没有。”
龚淮摇摇头,如果他想找到主家,必定要与其余人分开。
从南边到北地,他们相互扶持,彼此谁也没有放弃,这才活着到了边城。
在龚淮心里,他们都是他的亲人。
“小的看出夫人面善,所以才有了心思。”
龚淮没有隐瞒想法,直言道,“夫人身边的丫鬟气色红晕,带着灵气,可见平日里过得很好,只有和善的主家才可能养的出这般下人。”
至于原主家……
龚淮作为管事,也没少遭受责骂。
这些丫鬟被责罚,罚跪,打板子,干苦力,都是家常便饭。
从前龚淮也曾想过为何他的主家这般难伺候,而被流放之后,多亏被反复折磨有了底子,他们这些人才能平安无事地活着到北地。
“好,那你们都跟着本夫人走吧。”
姜玉珠的规矩并不多,下人做错事,只要在可忍耐的范围内,她都不会责罚。
唯一一点,她讨厌背叛。
“龚管事,府上没有准备你们的衣物,你们先回府,等明日派人叫个成衣铺子的掌柜带着衣物上门,你们自己每人先挑选两套换洗,余下的选料子年前统一做。”
姜玉珠数了数,八个人再加上兰花母女,基本可以维持府上正常运转。
她给了银子拿到卖身契,却被中人叫住。
中人见姜玉珠连价钱都没还,试探地道:“夫人,您府上还缺壮劳力吗?”
罪奴是代替官府发卖,中人来这一趟还没开张。
他带了兄妹俩,已经在集市上转悠两个月。
无论中人怎么忽悠,无人问津,算是砸手里了!
眼看过年了,再卖不出去,兄妹俩要在家里过年,想到那场景,中人脑袋嗡嗡的疼。
“夫人,免贵姓黄,家里不在边城,而是在邻城,眼看进腊月就要过年了,等清完手里的人,咱也要回乡过年。”
黄中人心里苦涩,这兄妹俩是邻城人,名气响当当的。
在邻城肯定卖不出去,所以黄中人抱着希望辗转来到边城。
“您放心,兄妹俩壮实,不是偷奸耍滑的人,老实本分能干活。”
黄中人捡好听的说,吹嘘到天花乱坠。
姜玉珠看到角落里蹲着的兄妹,看起来很是憨厚,于是出言问道:“那为何一直卖不出去?”
在人力市场,壮劳力也是被争抢的对象。
龚管事一行人是南边来的罪奴,来买人的富户有顾虑正常,兄妹俩家世清白,若如黄中人所说,不至于一直找不到主家。
提到此处,黄中人顿时矮了半截,人也迅速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