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白切黑夫君以后 第12章

作者:鹿燃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他目光自银袋重新移到女侍手中衣物上去,恰正看到一抹乌蓝色,“将那个拿出来。”

  女侍听命,将中手那件乌蓝色的短打衣衫展于何呈奕眼前。

  这衣衫他认得,是秦葶当初亲手给他做的那件,甚至都未来得及穿试过。

  何呈奕自鼻中挤出一抹轻笑。

  这女侍不知是否自己眼花,竟能见着这般阴鸷的帝王露出异样清透的笑意来。

  紧接着便听他吩咐道:“这衣裳拿下去浆洗吧。”

第十八章 朕要留着她

  秦葶昏睡时,园子里的郎中前来把了脉,说无大碍,只是惊惧过度。

  在房内待了一会儿,也不见秦葶有醒来的迹象,却等来了冷长清。

  移步园外,正值夕阳沉落时,何呈奕负手而立于回廊尽头细亭内,霞光透过银杏叶的缝隙在他霜白的脸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今日的夕阳好似要比寻常的美些,连他这样对世间一切都淡然冷漠之人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随着冷长清受召而来,何呈奕终将目光从光晕中移出,淡淡的扫在了来人的面上。

  “秦葶回来了。”他开门见山地道。

  冷长清算得上是个明正的读书人,肚子里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更不善于伪装自己,连杀秦葶都能做的那般蠢败,可见此人也非阴狠之人,不过是迫于无奈,用了那样一手。

  自打听闻何呈奕带着一队人马出皇城时他便已经猜到了七八,脸上不自然的闪过一瞬莫名的情绪,而后略带生硬地回道:“这样也好。”

  一句不合时宜的话更加确信了何呈奕之前的猜想,他将目光收回,手指轻轻转动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秦葶并非何成灼的人,朕想留着她。”

  这话也在冷长清的意料之中,自打何呈奕回京后让他去亲自接秦葶回来,他便知道眼前的皇帝对那个村中孤女的心思,怕是不止那么简单。

  于冷长清心中,秦葶那种出身,连在宫里做个宫女的资格都没有,又怎配留在陛下身边,于是他大着胆子提醒道:“陛下,您与魏相孙女大婚在即,此事若是传出去,怕是魏家要多心,毕竟秦葶出身过于低微......”

  “朕没想那么多,”何呈奕冷声打断道,“也没想过带她回宫,由你安排,将她送往建玺行宫。”

  好似这样安排,便能骗得过旁人又骗得了自己,他在心里劝着自己是不想念秦葶的,让她带回来,只是为了报她过去两年真心实意善待之恩。

  毕竟,这世上,似她这般傻的人过于少有,就算秦葶知晓自己的过往,可杀了也实属可惜。

  仅此而以,他如是想。

  临了,他还不忘叮嘱,“冷卿,记着,朕要秦葶活着,就算有一日朕要她死,也必是要由朕亲手杀她。”

  话已提点至此,冷长清哪里还敢动旁的心思,况且建玺行宫是本朝历代帝王夏日避暑之所,如今夏时已过,秋日临近,若真的将秦葶放在那处,想来再见面就需明年。

  一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太多东西,到那时何呈奕早就不记得她了也说不定。

  区区一个秦葶,打发到那里去做个宫女便是,能得今日结果,已算的上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了。

  “是。”思由至此,冷长清心下稍安。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何呈奕根本没想将秦葶的事藏着掖着,消息似一股清水,蛇线流形传入京中魏府之中。

  魏府后园。

  魏锦心正安然伏于案边聚精会神的抄录佛经,一笔一划都四平八稳分外用心,朱砂中和鲜血,干了的墨迹隐隐透着暗红。

  借着她顿笔的间隙,丫鬟玉娇上前来奉茶,还不忘关切,“姑娘都抄了一日了,歇会儿吧。”

  接过丫鬟手中递过来的温茶细呷一口,玉瓷的杯沿染了淡粉的口脂。

  玉娇紧接着又道:“姑娘,今日外头传了消息进来,说陛下在城外带回一个女子。”

  事情传到魏锦心这里,她似充耳不闻,仍神色淡然的饮着茶。

  “姑娘当真是好性子,眼见着姑娘与陛下便要大婚了,又凭白冒出来一个女子.....”

  听着玉娇口中颇有抱怨之意,魏锦心忙打断她,“玉娇,我看是我惯的你越发没规矩了,皇上的事岂是你可在背后生议的。”

  “可是.....”

  “不必可是,”她将茶杯重重放在案角,“在府里说说也就罢了,若是往后入了宫中再胡乱说话,只怕是连我也保不住你。皇上带哪个女子,带多少女子都不是咱们能议论的,我更不想生事,祖父和爹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了,难不成皇上的事我也要管?”

  她目光垂下,落在手上抄录的经卷上,纤白的指尖儿轻轻抚过上面每一个字,眼色又黯然许多,“这世上已经没什么再值得我动心思的事了,我只要他平安就好。”

  显然,魏锦心口中的“他”指的并非何呈奕。

  ......

  夕阳彻底沉落时,风打窗帜,秦葶于睡梦中听到飒飒之风穿过树叶的声音,她才恍然醒来。

  房里暗色许多,只燃了一柄烛火,暖色的光晕隔着灯罩照出一片朦胧温柔,却让秦葶在此陌生之地感到一丝凄凉之意。

  她躺在榻上头微微朝外,隔着帘胧的纱帘瞧见室内空无一人,何呈奕早已不知去向,她犹豫片刻,自床榻上撑着胳膊坐起身来。

  正值门声响动,秦葶警觉的缩起肩膀,只瞧见外室月洞门缓缓入了一个纤细的人影,连脚步也轻着,再细瞧,是白日曾要帮她布菜的那名女侍。

  女侍见她醒着,先是微微一笑,而后才道:“姑娘醒了。”

  明明她的声音很轻柔,许是因为秦葶的半只魂魄仍游离在天外未随她的脑子一同醒来,此时听着她的话音却觉在这空旷的房间里显的尤为突兀。

  秦葶木讷的点点头。

  白日里见着陛下将人抱回来,女侍自是清楚此人不一般,便更加不敢怠慢,于是贴心道:“姑娘饿了吧,奴婢已经命厨房去准备饭食了。”

  说到饭,她便觉着真的饿了,本就没吃多少,全都吐了出去,这会儿肠子打结,一拍肚皮两个响儿。

  “他呢?”突然意识到这样问似有不妥,于是改口道,“我是说,皇上呢?”?????

  “皇上回宫去了。”女侍上前,将秦葶自床榻上扶起来。

  “回宫去了.......”秦葶一顿,“那他,可曾留下什么话?”

  女侍摇摇头,“不曾留下,白日送您回来之后不久便回宫了。”

  旁人以为秦葶在想自己与皇上的未来,实则她想的是未来自己这条命。

  见他未有话留下,她反而拿不准了。

  白日那一场,难道不是想杀鸡儆猴吗?

  经历了这么多场,秦葶虽饿,却也没什么胃口,再不似先前那般饕餮下咽,尤其是看到桌上留了一道鸭血之后,那鲜红的颜色总能让她想起于高台之上瞧着刘二四分五裂的场景。

  晚饭只草草吃了两口便又爬上床榻睡觉去了。

  好在,这入睡的能力还同从前一般无二,逃无可逃避无可避时,入梦便是最好的去处。

  窗外的风扰的她独居异乡惊心动魄,只好扯了锦被将头也一齐盖住。

  今夜京城里的风大的很,穿过长廊卷着落叶呼啸,宫人推门入殿时,狂风从殿前宽门的缝隙中流入,正好翻了何呈奕桌案上的一页书目。

  殿中明亮的烛火也随之闪动两下,将何呈奕的脸照的忽明忽暗。

  “陛下,织锦局的人过来了,说为您与魏小姐大婚所制的吉服已经备妥,请您过目。”

  随身太监齐林行至桌案前弓身说道。

  何呈奕翻动手下书页,眼也不抬,淡声道:“这种事何需要来问朕,织锦局是干什么吃的。”

  齐林被噎的一愣,未敢轻易回话。

  可见他对大婚之事并未上心,反而话峰一转问道:“宴槿苑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回陛下,”齐林忙道,“方才宴槿苑那边的人前来回话,说那位姑娘晚上用了些饭食,但用的不多,而后不久便睡下了,前去诊脉的郎中亦说身子无大碍。”

  “她倒是在哪里都能睡的着。”何呈奕唇角勾起一丝莫名的笑意出来,而后脸色一沉,又似有些不爽,“心大的很。”

  目光自书页上移开,随后吩咐道:“将她带到宫里来,朕要见她。”

  “这......”齐林瞧看了一眼外头天色,“陛下,已经这个时辰了,宫里早就下钥了,若是......”

  齐林话未说完,便见何呈奕一道警告的的目光传来。

  这凌厉一瞥让齐林周身一凛,头垂下去,未再敢多言一句,且听他如何吩咐只管照做便是。

  宫里人来宴槿苑拎人时,秦葶于睡梦中游的正香,听闻入宫,女侍麻利的为她换了一身衣裙,甚至还上了一点妆。

  她头一次坐上马车,自宫外的别苑一路行至禁宫长道之上。

  马车轱辘轮转,驶过净不染尘的砖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这马车内外倒是华丽,座榻松软,可不知为何,秦葶坐上去便觉得头晕目眩,胸口憋闷,隐隐有反胃之意。

  当真是山猪吃不得细糠,她自嘲般的笑笑。

  直到下了马车,凉风吹在脸上,之前那些不适感才渐渐消去。

  带她一路而来的宫人还算客气,引着她折了两圈儿,来到一处殿前,自角门而入,落于偏殿。

  宫人允她稍适等候,而后自行离去,再回来时便小声知会她跟上。

  行过一处光线幽暗的长廊,东行一拐,便是一片灯火通明,光线刺的她有些睁不开眼。

  随着宫人小步前行,而后只听宫人说道:“陛下,人已经带来了。”

  来见何呈奕,她早就想到了。

  何呈奕示意其余人退下,秦葶便用余光瞧着殿内众人皆轻步离开,本就空旷的殿中这回只剩下他们两个。

  “秦葶,过来。”何呈奕将手上物什放于桌案前,朝下面的人招了招手。

  秦葶提着胆子走上前去,还未近身,便被他长臂一展,扯着腕子拽到了身前。

第十九章 还害羞了?

  身形骤然朝前,秦葶险些一个趔趄,堪堪站稳。

  二人距离相近,这个角度秦葶刚好看到何呈奕的头顶,他身上的香气幽幽飘入秦葶的鼻腔,她自小买不起香,自然也不识香,词穷的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香气,只晓得好闻的紧。

  他燥热的掌心隔着衣料传来温度,秦葶觉着烫人。

  眼前是秦葶纤细的似一只手便能握住的腰肢,何呈奕抬眼,二人一上一下四目相对,却在看到秦葶微皱的眉头时他低沉一句,“你这什么表情?”

  他以为眼前人见了他不高兴。

  的确不高兴。

  不敢妄动,只得暗自劝着自己缓和起来,尽力展了眉,却仍旧一言不发。

  此下看去,即便这殿内四处可见的暖色烛火仍难给他冷白如霜的脸色添上一点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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