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白切黑夫君以后 第147章

作者:鹿燃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往后她的生命里, 只有徐琰行。

  来路荆棘, 使她遍体鳞伤, 唯愿往后所行皆是坦途。

  这是在她嫁与徐琰行的当日所许心愿。

  她走过来的短短半生已经这般苦楚,所愿老天怜悯她一次,仅一次便好。

  这婚事虽急,却并不仓促。

  徐琰行早就在私底下偷偷备下,只是未让秦葶知道而已。

  想娶你的人,随时都可捧出一切,不必让旁人等闲半分。

  徐琰行便是这样的人。

  也是这日秦葶才知,原来她也是可以受万众瞩目,受万般喜贺,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的。

  亦是徐琰行让她清明,她秦葶,是配得上这世间一切好物的。

  红色的纱蒙盖在眼前,自纱底朝前望去,一片红晕朦胧之意,嫁衣之上染了香,是秦葶最爱的那一股,她与喜娘待在新房之中,她端坐榻上,隐隐听得前院吹打之声不曾停过。

  南州官员娶亲,来道贺之人自是不少。

  “新娘子饿了吧,大人在前面应酒,怕是有一会儿才会回来,”喜娘自桌上挑来一枚漂亮的果子递到秦葶手中,“先垫垫肚子,累了一天了。”

  俗话说何人何地,自打她来南州,遇见的都是性子温和的人,待她都算不错,就连这初次见面的喜娘亦是贴心。

  秦葶顺手接过,轻道了声谢。

  这才将果子送到口边。

  近一日水米未进,她的确是饿坏了。

  才咬上一口,甜香裹舌,便听到门外有声响动起。

  喜娘一见来人,声线也忍不住提高了半分:“大人!”

  才咬了一口的果子还被秦葶拿在手里,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抬眼,自胧纱中望去,一抹同样喜红的身影穿过玲珑的珠帘缓入内室。

  这身形,她认得。

  明明二人也不是初次见,不知为何,秦葶竟有一股与他初识的紧张之感。

  喜娘累了一整日,见着正主回来,自是高兴。

  徐琰行入室后入第一眼就落在榻上端坐那人的头顶之上,朝喜娘挥挥手道:“下去领赏吧。”

  “是。”喜娘喜不自胜,微福身后便轻步退了出去。

  方才咬的那口果子才轻轻咽下,指尖儿掐捏着剩下的那些,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

  瞧她愣坐在那里一动也动,捏着仅咬了一口的果子,徐琰行轻坐她身侧,温声道:“饿了?”

  “嗯。”红纱里的人抿了唇角,轻轻点头,浅应了一声。

  “今日辛苦。”他眼中带有几分醉意,圆大的眼勾起一抹笑,倒似此刻外头高悬的月,不算分明,却可宽抚人心。

  若拿一物相比,徐琰行在秦葶心中,便是圆满的月。

  只听他细叹一声,而后修长的手指探过来掀开了秦葶凤冠外盖头的纱,素日里从不曾上过喜妆的脸,而今妆下显得有几分娇异明艳之色,让徐琰行且看一眼便觉惊艳。

  美的惊心动魄。

  指尖儿顿住,若不是秦葶眨了一下眼皮,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显见着徐琰行的喉结上下动了两下,而后他有些害羞的将目光别开,将红纱拿在手里把玩,“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些吃食,怎好饿着呢。”

  话落,他站起身来,来到门前时,手里还捏着那片红纱,看起来倒有些笨拙的可爱。

  今日府上有喜事,很快便端来了吃食一应,秦葶放眼一瞧,都是素日来她喜欢的。

  “这冠戴在头上会不会太重了?”未等秦葶起身,徐琰行站到秦葶的面前,双手将她的金冠取下,轻慢搁置一旁。

  那冠压了发顶一天,额头一圈儿都压出了红印子,一下子取下,顿时便让她觉着头上轻快不少。

  “早该摘了的。”徐琰行温声道,伸出手来,将秦葶自榻上拉起,来到桌边,给她摆好椅子,这才让她坐下,“快吃吧。”

  明明两个人素日你来我往也不见过这般客套,而今成了亲相处起来倒不如往日那般自然。

  不知是不是喝了许多酒的缘故,徐琰行脸色透着隐隐的红,连眼珠周围也布着几许红丝。

  他平日很少饮酒,今日喝得有些微醺还是头一次见。

  一碗什锦粥下肚,又吃了些应口小菜,秦葶的肚子便饱了。

  室内的红烛只燃了一半不到,二人就静静的坐着,最后还是徐琰行先开口说话:“累了吧,早些歇息。”

  秦葶便知这是意味着什么,她轻点头,站起身来......

  一应洗漱完毕,秦葶只着了一身喜红色的寝衣坐在床榻里。

  不多时,余光瞧见徐琰行缓行而至红帐前,伸手一掀帘子,便坐了下来。

  二人的寝衣是一个样式,同样的喜色,上面绣着同样的纹络。

  这是她第一次见着穿寝衣的徐琰行。

  身形比她想象的要壮实许多。

  秦葶缩在角落仅小小的一只,徐琰行上榻之后,吹熄了床头的角灯一盏,只留了外室的红烛,将纱帐又重新理好,一举一动,都轻慢有条理,不急不缓,一如他的性子。

  外面似隐隐还能听到宾客玩闹之音,却又觉得天地皆静,仅存有他们两个人一般。

  余光瞧见徐琰行缓缓移过来,用极轻的动作环住她的腰身,似怕多用一份力便能弄折了她似的,“夫人在想什么?”

  夫人二字一出,让秦葶眼皮一撑,头未动,仅是目珠微转,却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水气。

  夫人?

  夫人!

  她当真成了徐琰行的夫人。

  不是谁的奴婢,不是谁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件。

  光亮的眸子对上他的,里面借着烛亮照出她的轮廓来,此间,徐琰行的眼中,唯有秦葶一人。

  隔着单薄的衫,她好似听到了徐琰行的心跳。

  他缓缓凑近,万分珍爱的贴上她的唇角,生涩的吻住,秦葶觉得唇上一软,是他一步一步的轻柔探试,询问。

  指尖儿不觉攥紧了他的衣襟,徐琰行腾出一只手来捏住她的掌心,朝自己心口处贴去。

  这回,秦葶清晰的感知到他的心跳。

  “秦葶。”他低声唤着她的名字。

  “什么?”秦葶也以细声回应。

  这一应,徐琰行便再也把控不得,却仍在紧咬牙关,将人轻轻送倒。

  好似多用一分力,便能将她折疼了一般。

  徐琰行很贴心,处处先为着秦葶所想,不勉强亦不迫求。

  红纱无风自起,春正浓时,秦葶轻轻环住徐琰行的脖子,一遍一遍的在他耳畔唤着他的名字:“琰行.....琰行......”

  每唤一声,他便应一声,“我在,我在......”

  不厌其烦。

  最后秦葶也不知是如何被他抱到沐房收拾干净妥当再回来的。

  只知道她累极了,可徐琰行却没扰她半分。

  最后将人重新搁回床榻之上,秦葶的目光落在那一方白帕之上。

  明明是不染纤尘的白帕,此刻落在秦葶的目中却尤其伤眼。

  且只瞧看了她一眼,徐琰行便观到她眼底的黯然。

  所谓心有灵犀便是不说不言便能知晓心意。

  不过就是一方新婚夜里的白帕子,徐琰行自是不在意。

  他若是真的在意,就不会应下娶她。

  秦葶未讲话,只默默翻过身去,徐琰行仍不发一言,只伸手将那白帕拿在手里,随而自妆匣中取了秦葶修眉的小刀出来,干脆利落的在自己的手指上划了一道口子。

  小刀锋利,力道下的有些重了,他指尖儿处立即有豆子大的血滴子滴落下来,他伸手往白帕上一抿,那一片雪白之上,立即染了红梅似的印。

  方才他拉抽屉的响动惊了秦葶,正遇她回头望去,目睹了方才的一切。

  家中族女自是要检应这些东西的,他不在意,却也不能让秦葶在旁人那里下不来台,他的女人,他想方设法也要护好了。

  血止住了,小刀收好,再抬眼,榻上的秦葶早就泪流满面。

  徐琰行将手中染了血的帕子放置一旁,而后大步朝前过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小声哄慰道:“怎么还哭了?”

  “对不起。”秦葶觉心口处疼的厉害,又似没有脸面见他一般,将自己扑到他的怀中,头埋进他的肩窝。

  对不起这三个字徐琰行不知何来,只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后背道:“你哪里有对不起谁,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不过是嫁过人而已,谁说女子非要从一而终,绑在一个人身上一生一世?”

  “至此你嫁了我,便是我的妻子,过去的事,便都忘了,我陪着你一起忘。”

  她窝在徐琰行怀里,哭的更厉害了。

  明明是这么好一个人......明明是这么好的一个人......

  为何,她早些年先遇见的不是他,而是何呈奕呢?

  为什么偏偏就是何呈奕呢?

  “不哭了。”他的声音若山涧流水,清澈明净。

  最后秦葶是在他怀里哭睡着的。

  即便是在梦中,秦葶好似也不得安眠。

  果不其然,何呈奕又来了,他时常入梦,每次入了秦葶的梦,就如同一只恶鬼,会掐她的脖子,会对她进行撕咬。

  半梦半醒之间,秦葶吓的眉头皱紧,嘴里似想喊,却愣是一个清楚的字也唤不出来。

  今夜徐琰行少眠,将秦葶哄睡之后便一直陪在她的身旁,瞧见她这副样子,便是是被魇住了。

  一滴泪自秦葶的眼角滑下,她眉头收的越发紧了,徐琰行忙将人搂在怀中,一遍一遍轻拍着她在她耳边安抚,“没事了,没事了,我在,我在.......”

  果真,听到他的声音,梦中的秦葶一点一点的安静下来,却未睁眼,又渐渐熟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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