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白切黑夫君以后 第81章

作者:鹿燃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这宫里哪来的野菜?

  “皇上,您是说野菜饼?”齐林宁可相信自己耳朵方才塞了驴毛,也不相信野菜两个字是从他何呈奕的口中说出来的。

  “是,朕就是要吃野菜饼。”若是先前,只怕何呈奕也觉着自己疯了,从前两年间,他上顿野菜饼下顿野菜饼,曾想着离了那处,此生再也不会,也不可能再碰那东西,可今日他就是偏想吃这口。

  疯了一样的想念。

  “好,奴婢去让他们想想办法。”齐林自地上起身,满目愁意的来到殿外,朝殿外提灯的小太监招招手。

  见人过来,齐林才道:“这时节,后山的草该长出来了吧?”

  小太监点头,“出芽了,远远瞧着嫩绿一片。”

  “那野菜也应该跟着长出来了吧?”

  小太监又道:“许是有婆婆丁一类的吧。”

  “你现在马上带着几个人去后山挖野菜,挖到什么算什么,送到膳房去让他们给皇上做野菜饼,”齐林重力一拍小太监肩膀,“记着,要快!”

  作者有话说:

  第 83 章

第八十三章 后知后觉

  夜深露重, 各宫苑一片沉静,默待黎明到来,唯有膳房里有声响传来。

  何呈奕要吃野菜饼的事儿一传到此地, 便惊动众人,宫里的师傅熟掌各大菜系,任何山珍野味到了他手里就没有做不出花样儿的, 可唯这野菜饼,别说他没吃过,更别提做。

  御前的人深更半夜提着灯在后山挖了许多野菜回来,众人研想该如何将这东西制成色香味美的饼.......

  既是皇上吃,那定然不能粗糙着吃。

  最后还是掌勺的大厨亲自动手。

  青绿的野菜先过水焯出嫩翠色,而后剁碎和在面糊中, 加上细碎的鱼肉沫,提了鲜亮, 又放各种调料加以佐味, 最后饼身被炸的金黄,恰到好处,稍一掰开,外焦里嫩, 散着淡淡的咸香。

  姜还是老的辣。

  忙前忙后也不过半个时辰的工夫, 一道色香味俱全的野菜饼呈到何呈奕的面前。

  晾了适当的温度,齐林自宽碟中夹出一块, 放到何呈奕面前的玉碟中, “陛下,您要的野菜饼已经做好了。”

  且只瞧那颜色, 再闻那鲜香, 便很难与野菜两个字联系到一处。

  何呈奕只瞧看一眼, 便立即皱了眉:“这是什么?”

  “回陛下,这是您说想吃的野菜饼。”

  接过齐林双手奉上的银筷夹起一块,卖相倒是不错,只轻咬了一口细嚼两下便又丢回盘中:“差的远了。”

  “不合您口味?”齐林问道。

  何呈奕将银筷重重搁下,低沉一口气,“撤下去吧。”

  “是。”瞧他不快意,齐林也不敢惹他不悦,更不敢劝进,只得老老实实撤下去。

  那所谓野菜饼的香气仍留在齿颊间久久不散,除了鱼香气便是各种滋味叠在一处,软滑香口,却不似从前那股子味道。

  再者说,也唯有秦葶会做那东西。

  野菜洗干净,稍剁碎了便和在杂面糊里,仅放些盐巴和匀拍成饼,贴在锅边等熟......

  从前见着她做了无数次。

  可这么简单的东西,到如今就变了味儿。

  到底人还是不在了。

  那么难以下咽的东西却让他与秦葶在一起整整吃了两年。

  此刻殿内空无一人,唯他自己坐于殿中金椅之上,明堂阔窗,一切一切都极好,却唯独不见了秦葶。

  背靠金椅,他有些怊怅。

  心里那挥不去的凄惘滋味如同积在头顶的黑云滚滚,如何也挥不去戳不破。

  他在怀念什么呢?

  怀念那个死了的秦葶吗?

  “不过就是个孤女罢了。”他喃声道。

  “这回,从前的事情便都算了结了。”他心想着。

  他本应该就是如此的,不必在意担忧任何一个人。

  他当初不过就是可怜秦葶罢了,如今是她自己福薄命短,怪不得旁人......

  想到此处,他觉着自己本应开怀,奈何心境却越发沉重,心口似被人生生掐住命门,多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试图强将这种不明快的感觉深压下去,何呈奕自金椅上站起身来,扶着桌案朝殿下行去。

  他需要出去透透气,一连不眠不休的忙了几日,他应是太累了。

  大步出了殿门,一股春夜的微凉之风扑在他的面前,妄想吹散他心口的那朵沉积,何呈奕愣站殿门外,大喘了几口气,那种感觉却没有半分减缓。

  最后何呈奕自己也不知是如何回的寝殿之中,入了内室,灯芯如豆,给整个内室添加了一层晕色。

  从前每每自华宵殿忙完政事归来,秦葶都杵在这里,冬日里便拿着铜钩蹲在那里百无聊赖拔弄碳盆里的松碳。

  先前忙碌整日,在入门第一眼若得以见她,身上的疲意就可消散大半。

  眼下再瞧空空如也的房内,连秦葶的影子也不见。

  “齐林。”他失了魂一般坐在榻前。

  齐林入门,“陛下有何吩咐?”

  “朕之前让你收好的那只箱子呢?拿过来。”他道。

  只肖一说齐林便知是哪个,俄顷,齐林自柜中取了一只扁长的箱子亲奉到何呈奕的面前。

  “放在这,出去吧。”他指了床榻说道。

  箱子被轻声放于榻上,未上锁。

  外面门声响动许久,何呈奕才只手摸上那箱子锁环。

  将其打开,若大的箱子里面仅存放了一件乌蓝色短衫,这箱子是檀木所制,里面却任由他意放着这般粗陋之物。

  这件短衫是当年秦葶省吃俭用给他扯了布亲手制的,后来也是她亲手弃留在行宫里的。

  许是从她放弃这件短衫的那日起,便意味着,她也将他抛弃了。

  无论是阿剩,还是何呈奕。

  她都不要了。

  将那衣衫自箱中取出,殿平于榻上,与榻褥相比,那料子显的尤其粗糙黯淡,半分上不得台面。

  可曾几何时,那却是秦葶的全部......

  何呈奕修长的指节轻轻抚过那件衣衫,随着脑海中回想那日秦葶在她眼前跌落深黑的水面当中的场面,心便开始跟着颤,继而牵连到指尖儿也跟着颤。

  他于情感方面素来便十分迟钝,又好似经了这么多天才后知后觉,也正是此刻,秦葶彻底没了音讯他才意识到,秦葶这回是真的死了。

  那个曾毫不嫌他,满心满眼待他好的那个傻姑娘真的死了。

  只留他一个人在这世上。

  掌心停按在袖口上,何呈奕半张着嘴喘了两口气,眼尾泛起了泪红之色。

  显见着他将头埋的很低,自背面看,他两侧肩骨骨突起,似一条匍匐的恶龙。

  再细瞧,背影略带颤意。

  有隐声呜咽传来。

  “秦葶,你好大的胆子.......”

  “朕不许你死.........”

  “回来.....”

  房里仍只回荡着他一个人的声响。

  窗明几净,帘胧的月光透过细窗穿到屋里,刚好打在他单薄孤寂的背上。

  ......

  鸡鸣叫第三声的时候,秦葶自炕上睁开眼。

  春日来,天亮早。

  随之外头传来鸡鸭吵乱之声,倒一时让睡的恍惚的秦葶还以为回了从前的村落。

  每日天一亮便能听到相似的声音。

  不过那时家禽的声音都是来自隔壁,她家中家徒四壁连只打鸣的鸡也没有。

  穿好衣裳下地,随意洗了?????把脸,盘了个简单明快的发型便出了门去。

  这几日身子养的差不多了,白日便帮着他们家做些活计。

  生火做饭不在话下,秦葶从前在乡间做了许久。

  桂娘系上围裙远远就瞧见厨房这边有炊烟升腾,一入了门,果真见着秦葶在此。

  “怎么起的这么早啊!”桂娘说道。

  秦葶一边拉着风匣子一边笑道:“这几日天天在炕上睡着,没那么多觉了。”

  桂娘一边端起盆来淘米,瞧着她熟练的一边往灶里扔柴,一边将风匣子控的极好也不呛人,便笑道:“本以为你是个商户家的千金小姐,想不到也会生火啊?”

  “不是什么商户家的小姐,普通人家的女儿罢了。”秦葶笑笑,虽在宫里过了这么些日子,好在生火的手艺还没生疏。

  桂娘笑着笑着便抿了唇,“昨日夜里我听我婆婆说了,你明日就要离开这了?”

  “是。”

  “怎么走的这么急啊,瞧着你身子还没大好,再多留些时日,等天彻底暖下来再走也不迟。”

  桂娘是人实心眼儿,既她说想留,便是真心,这点秦葶倒是晓得的,只是她心中有事儿,不愿在长亭境内多留,于是道:“想着先去南州寻亲,毕竟家里出了这么多事儿,很多事也要找亲戚商量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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