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春腰 第29章

作者:梅燃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古代言情

  可今时不?同往日,那日师暄妍被他轻薄,还带了愧疚,无法奋力抵抗。

  今夜,他都已经有了未婚妻了,却还这般手脚不?规矩地要和她在?榻上胡来,这男子便是?一等一的登徒子,实在?不?要脸。

  师暄妍光是?想着他这般左拥右抱都又气又恨,便照着他赖以耍流氓的最大凭借——脸,又是?硬邦邦一拳挥过去?。

  “不?许亲我?!”

  少女咬牙切齿,眸光凶狠,这拳头可一点没留情。

第26章

  可惜了这一拳, 到底被太子殿下有所防范,没能准确击中他的鼻梁, 反被他控制住。

  柔软红荑,被轻收掌心间,去势已是强弩之末。

  师暄妍愈发气结,咬牙恨声道:“登徒子,你几番仲子逾墙,偷窥我的私隐,你信不信,只要我喊一声, 很快便会有人把你这无耻奸贼拿下!”

  前日里去时,她还不像今日这般凶神恶煞,骂他“无耻奸贼”,不过短短两日, 怎么?在她口中,他就全然?变了一副容貌?

  “师般般,我好意?替你过穴, 免你梦魇, 你却重拳相击。师二娘子, 你的良心被你舅舅吃了?”

  师暄妍气得脸颊涨红, 屈膝,又要踢他一脚。

  可惜也被摁住。

  他隔了棉褥,将她一掌抵在下边, 活似瓮中捉鳖, 任她四脚朝天, 也奈何他不得。

  宁烟屿反倒从这种游戏里获得了一种乐此不疲的快活。

  但被摁在底下的人,是?不能感同身?受的, 她怒意?冲冲地挑起一双美?眸来,那眸子里映着?烛光,格外?似有烈火熊熊:“你放开我!”

  宁烟屿不放,但他凑低了脸去,在师暄妍温软香滑的脸蛋旁侧,笑道:“我能问一句么?,那日与师二娘子在这榻上杏花着?雨如?斯胡闹,娘子也未曾如?今日这般耍泼,只是?隔了一两日不来,娘子是?因此恼我负心不成?”

  恼,确实是?恼他负心薄幸之事,但与他这两日不来毫无关系。

  只是?这人颇不坦诚,即便此刻已有了高枝可攀,有了旁人肖想莫及的好姻缘,他却还如?春衫佳郎般招摇,在她这里大耍流氓,师暄妍见?了,就想吐他一口。

  她忿忿道:“郎君既得高迁,何必还攥着?妾身?不放?妾身?不过是?开国侯府的一枚棋子,于你的前途恐怕并无大用吧?”

  宁烟屿攒眉:“得高迁?”

  师暄妍还道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瞒她,气得倒仰,伸手又要去和他扭打,这回宁烟屿不躲了,被她揪住了脸颊肉,扯了个?结结实实。

  她看着?柔弱,纤瘦的十指宛如?细细葱根,但手劲儿却大得惊人,一扭起来,直将太子殿下的俊脸揪得彤红。

  他任由她撒着?气,也不动弹。

  没想到?今日来此,皮肉之痛,血光之灾,是?受了十成的。

  师暄妍一面拧一面咬牙道:“你还装蒜,陛下早已赐了你和昌邑县主?的婚事,择日就要大婚!你这时候,应该正与你的未婚妻相看,怎会跑来我的君子小筑,你不是?无耻奸贼,是?什么??”

  昌邑县主?洛神爱?那是?管他叫作“表叔”的。

  太子殿下今日满怀窃喜,和不知名的某种忐忑,以至于全然?忘了,他在她这里还蒙着?一副假面这回事,被她一斥责,他方了解。

  噢,原来他是?“封墨”,与洛神爱那小鬼定了婚约的封家郎君。

  难怪她如?此生气。

  脑中转了一圈之后,太子殿下醒回神来,细细咂摸出一丝酸味,不禁凝定了眸光,黑森的眼瞳映着?明?灿的火焰:“娘子如?此动肝火,是?因我见?异思迁,辜负了娘子深意??”

  师暄妍一睖睁,两眼瞪得滚圆,再没想到?,这人还能打蛇随棍上,如?此无赖,扭打间,将他俊脸掐得更红:“你无耻,谁有……什么?深意?!”

  这一番榻上纠缠,两人对垒,全然?未曾留意?,蝉鬓不知何时来了屋外?头,隔了一重槅扇,她手里掌着?灯,纳闷唤道:“娘子。”

  榻上两人一惊。

  蝉鬓夜里时有敲窗之举,只要师暄妍这里有动静,蝉鬓便会来,问她可曾需要起夜。

  今夜仲子造访,师暄妍不能如?往日那般轻松应对,一时紧张,隔了被子,胸脯狠狠起伏,偏那男人不能会意?,还一动不动地杵着?,看了来气,师暄妍便一把将他踹下了榻。

  宁烟屿毫不防备,被小娘子虎虎地从榻上踢了下去,皱眉要起来,那小娘子丝毫不曾怜惜,只往拔步床底下那黑乎乎的洞一指,示意?让他钻进去。

  “快进去!”

  她压低喉音,催促着?。

  毛发戟张,似一只发了狂的狮子猫,大有一种他不答应,就要和他拼命的架势。

  宁烟屿自诞生起便是?钦定的堂堂储君,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几时受过这番委屈?今日来她这里,不但挨了她的拳头,还要挺着?一身?修长的骨架,硬去挤她床榻下那黢黑一片的空隙。

  踟躇之间,少?女?赤着?脚丫下了地,见?他不肯,照着?他背后狠狠踹了一脚。

  人终于是?磨磨蹭蹭听?了话,滚进去了。

  师暄妍捋了捋被他争执间弄乱的衣裙,弱柳扶风地踏着?木屐来开门。

  蝉鬓在槅扇外?立着?,手里掌着?一盏铜灯,好奇地问道:“奴婢适才听?到?娘子房里有人说话。”

  师暄妍道:“许是?我说梦话了。”

  蝉鬓又皱眉:“奴婢好像听?到?,有东西砸在地面的声音。”

  师暄妍坦然?地侧身?让开,因春夜寒凉,她拢上了寝裙衣襟,放任蝉鬓入内,自己则缀在身?后,自八仙桌上为自己倒了一盏温茶:“我做了噩梦,醒来后,自榻上掉下去了。”

  蝉鬓在这屋里逡巡一遭,的确不见?有任何痕迹,便走回来,把铜灯放在娘子桌上,低声道:“娘子心思重,方有所梦。”

  师暄妍啜饮茶水,眉眼略弯:“上回,我让你给家主?带的话,你带到?了么??”

  那话大逆不道,蝉鬓哪里敢讲到?家主?面前去?只怕家主?听?了,要大发雷霆,而她也会遭受池鱼之殃。

  她不回话,师暄妍便明?白了,了然?颔首:“无妨。我和这家人之间的事,你是?清楚的,改日开国侯寻你问话,你再把那些话再一五一十说给他也行?。”

  蝉鬓上次未能试探出过所以,观察了两日娘子,她对封郎君与昌邑县主?的婚事,始终是?不咸不淡的态度,之后,也再没有提起过一句半句。

  难道真是?家主?与夫人误会了,娘子心中所维护的那个?男子,根本不是?封郎君?

  可这又怎么?可能?

  看娘子眼下方经历了一场噩梦,神思恍惚之际,思维必不能如?先时缜密,蝉鬓从旁伺候着?斟茶,状若无意?地道:“家主?与夫人正扫尘迎接舅郎主?和郎主?夫人,等江郎主?和夫人到?了,要为表娘子相一门亲事。原本,那封家郎君,与表娘子也算相配,可他已经与昌邑县主?定了亲,眼下是?巡视河道去了不在京中,待回来,差不多便要完婚。”

  封墨,不在京中?

  师暄妍的眼睑狠狠发抖。

  回眸,望向?灯火葳蕤之中垂落的帘幔,那里被烛火所照,一片朗朗,蝉鬓顺着?娘子视线而去,根本看不到?任何影子。

  封墨早已不在京中,那么?此刻藏身?床底之人……又是?谁?

  难不成,这么?多日以来与她相处的,一直是?个?骗子?

  他为何要说,自己是?封墨。

  师暄妍的胸口起伏不定,忽听?身?旁蝉鬓唤道:“娘子?”

  师暄妍收回眸光。

  明?知蝉鬓说这些话,不过是?奉了开国侯与江夫人之命来试探自己,她不该有任何反应。

  但师暄妍必须要问一句:“封郎君才回长安不久,才在离宫一鸣惊人,怎会事出如?此突然?,去巡视河道?”

  娘子眼底的诧异,压根不似作伪,蝉鬓左右端看,没有看出半分伪装,心底里也十分纳罕,难道果真是?家主?所料有误?

  蝉鬓回道:“封家的郎君是?奉了太子之命,巡视泾河去了。”

  太子之命。

  师暄妍心下默念了这四字,怎会如?此巧合?

  蝉鬓道:“娘子怎会突然?关心,封郎君?”

  师暄妍扣着?茶盏的手指,骨节几分发白,然?而师暄妍掩藏得极好,并没有泄露此刻内心翻涌的情绪。

  她言笑晏晏回:“封郎君是?长安翘楚,看来,也是?原先家主?为江娘子相中的乘龙快婿了?可惜被齐宣大长公主?捷足先登了,实不相瞒,我心里竟还有几分快活。”

  这二娘子,如?今是?毫不掩饰她对侯府的厌憎,蝉鬓直蹙眉,但想到?家主?在祠堂里责打她的模样,蝉鬓也说不出话来,这父女?的矛盾,早已是?不可调和。

  二娘子自甘堕落,损碍了侯府声誉,祠堂受罚,被扔到?君子小筑之后,早已没了那份体面,以后也是?做不得侯府嫡娘子的了。

  现在顾府医还时常过来为二娘子看诊,只不过是?怕来日下胎之时一尸两命,所以用些温补的药材滋养着?。

  但家主?,已经在和夫人商量着?下胎的日子了,侯府是?决计容不下来历不明?的野种的。

  蝉鬓心里也觉着?此事错在二娘子,然?而看她自小流离在外?多年的遭遇,也不免有几分扼腕,心下实在不忍,让家主?就这样加害了亲生女?儿,所以师暄妍那大逆不道的话,她不敢传给家主?,令侯府知晓。

  蝉鬓将灯留给了师暄妍,离开了寝房。

  风吹着?冷雨,雨线密密麻麻,落在地面溅起水花,如?麻癫病人的脸。

  房檐下宫灯曼曳,纱帘清影幢幢,师暄妍将寝屋门关上,折身?回来。

  不知何时那男人已经从床榻之下钻出来了,将身?坐在帘帷后的拔步床上。

  师暄妍咽喉微微发紧,她加快了几分脚步,走过去。

  一面走,一面从自己蓬松的发髻之中,抽出了挽发的木簪,乌木簪松落,如?瀑的鸦发随之散下,披于软腰之后。

  那根乌木簪是?特制的,将上面镶嵌的覆雪绿梅样的松绿翡翠往下推,自簪头下便伸出两寸长的尖刃。

  银光凛凛,薄而锋利,见?血封喉。

  这根簪子是?师暄妍离开折葵别院,回到?洛阳江家之前,特地找当地的铁匠铸的一支,用来防身?。

  本来,是?为了对付图谋不轨的江拯。

  而今簪身?所对之处,却是?帘幔之内的男人。

  真是?可笑。

  她以为与之相识,已经相熟,然?而到?了今晚她才发现,她原来竟从未能真正认识他。

  “你骗我,你不是?封墨。”

  少?女?警觉地握着?簪身?,掌心肌肤与乌木相贴,渗出细密的冷汗。

  清眸扑闪,藏着?深深的惧意?,然?而她一步一步走来,簪身?的尖刃,向?他抵得愈来愈近。

  宁烟屿拨开帘幔,露出略皱眉梢的清俊容颜:“师二娘子,你要杀我?”

  师暄妍握着?簪身?的素手在轻细地发着?抖:“你骗我究竟目的何在?”

  她自诩,虽占了这个?侯府嫡女?的名头,可她的地位实则连江晚芙也远远不如?,他骗她,又能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图财是?没有的。

上一篇:家中有喜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