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舞夜夭
贺太监连忙跪下了,扑通,扑通,伺候的奴才接连跪地,趴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皇上仰头靠在龙椅上,望着上房梁,轻声问道:“穆地主还没有回靖王府?”
贺太监不敢抬头,声音低沉:“闽王寻友未归,靖王府的人也去闽王常去的地方找过,没见到闽王,听跟着——闽王的人说,他去了月楼,靖王的人想不到他去了那个地方。”
“月楼?”皇上疑惑问道,“何地?”
“是青楼。”贺太监继续解释:“据说只有熟人才能进入月楼,他们不接待外人,一般男子进入不耗光精力,一般很难出来。因江氏的事,闽王殿下几个旧友特意邀请闽王去过一次,然后闽王就,就隔三差五去月楼了,特意瞒着靖王。”
皇上突然坐直身体,眸光灼灼,“给朕准备衣服,朕也去一趟月楼,见见让三弟都流连忘返的月楼。”
“皇上,那地方太腌脏,您不能去。”
“再脏的青楼,朕都去过。”
皇上迈出门口后,他高大健壮的身躯停了片刻,“昭阳殿可有动静?杨妃可知阿阳的事?”
贺太监刚从地上爬起来,听到又是要命的问题,脚一软再次跪下了,该死的,他就知道姓郭的老杂种突然病了,没有好事。
若论鼻子灵敏还是郭老狗,称病躲开伺候皇上的活儿。
“昭阳殿一直关着殿门,没听说杨娘娘有任何吩咐,今儿,那边一个人都不曾出来过,晚膳都是小厨房自己做的,没叫御膳。”
贺太监悄悄抬头,看到皇上望着昭阳殿方向,他不懂隔着挺远的,皇上到底听什么?
皇上换好便衣,偷偷溜出宫去,他已是跨出宫门,再次停下了脚步。
贺太监生无可恋,无法阻止皇上,可陪着皇上去逛青楼——他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
“陛下?”
“不能去了。”
皇上略带几分遗憾,拔腿向大皇子寝宫方向走去,“朕同阿晨说过,不可操之过急,他——他从来没有让朕省心的时候。”
贺太监悄悄长出一口气,只有大皇子能阻止皇上今日去月楼。
“派人去——随穆凰舞去行宫,看看江氏,她现在还不能死,不计代价让她活下去。”
贺太监刚想应声,他眼前一花,一道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黑衣人,半跪在地上磕头,“是。”
皇上大步流星去看望大皇子,贺太监不敢迟疑,连忙跟上去,仿佛没见到地上还跪着黑衣人。
第二百五十七章 杨妃:不装了,我是高手
昭阳殿内寂静无声,只有悬挂的灯笼随在夜风中摇曳。
今日杨娘娘早早便睡下了,昭阳殿的宫女太监各安其职,不敢去惊扰已经睡熟的杨娘娘。
他们大多都是伺候杨娘娘许久的人,不过,还是有一两个宫女悄悄向杨妃寝宫方向打量,她们尽量做到悄无声息。
亦很难真正靠近杨妃的寝宫。
而寝宫中,空气几乎凝滞,垂下的幔帐微动,床前侍立一名宫女,床榻上传来沙哑的声音:
“如何?”
“皇上已去看望大皇子殿下。”
亏着主子离开皇宫前做过安排,甚至不惜暴漏大皇子那边埋下的暗线。
“主子是怎么想的?宁可冒天大危险也要从秘道出宫去?”
“不该问的不要问。”
尚宫打扮的妇人躺在垂下幔帐的床榻上,她也是手心冒汗,毕竟代替杨娘娘睡在床上,谁人能不慌乱?
宫女连忙称是。
尚宫抿了抿唇瓣,主子还是放不下,也不知这变化对主子来说是好,还是更为糟糕。
靖王——怎就突然间不针对主子了?
弄得主子一步步安排下去的人还在继续把靖王当作政敌,以为抹杀靖王就是为主子报仇,为杨家报仇!
因仇怨太深,彼此都不信彼此能和平共处,杨少主毁了穆阳,而穆阳也对杨公父子‘见死不救’。
经历过杨公死后,诸将争位的人都相信落子汤是靖王硬灌进杨妃口中的。
穆阳断了杨家最后的嫡支血脉,也绝了杨娘娘的最后希望。
没几个人相信如今的承恩公是杨少主的儿子,他不过是穆阳推出来羞辱杨家,羞辱杨妃的傀儡。
没有穆阳带重兵堵住杨府大门,女侯即便求亲成功,皇上未必能顺利娶到杨妃。
而皇上追封皇后,不少朝臣都怀疑也是穆阳建议。
杨妃才是穆北玄明媒正娶的妻子,三媒六聘,婚书俱全,又是杨家人,杨妃晋后位的几率远比万娘娘大。
不少朝臣私下议论,穆阳见万娘娘封后无望,才故意抬出大皇子的生母为后,以此继续羞辱杨妃。
证明杨妃就是个妾,逼骄傲的杨妃在一个早逝的贱婢面前伏地做小。
皇上并没有阻止流言传播,当然他也没推波助澜。
大皇子对生母颇为思念,倒是几次三番同朝臣说过,册封皇后同穆阳无关。
可是大皇子一向护着穆阳,他越是这么说,越是没人相信。
尚宫盯着床幔上复杂的花纹,期望主子尽快回宫,千万别在外闹出太大的动静,皇上的疑心病可不曾减少半分。
皇上若是征服杨妃的把戏玩腻了,觉察到杨妃真正的野心,皇上宁可杀得血流成河,也不会放过养家残部。
唯一好的一点,就是大皇子他开启了武道,让皇上觉得大皇子更强,没有穆阳,大皇子也能坐稳江山。
皇上才会想着慢慢会消弭穆阳的功劳。
大皇子可修武道其实对杨妃是好事,皇上放宽心,可偏偏此时穆阳因杨妃得人添乱被皇上责罚而昏厥。
靖王着实聪明,退得干净利落,只要安心做个藩王,皇上应该不会再对靖王动心思了。
尚宫觉得主子在宫外谈不拢,主子也不打算在回宫了,同皇上拼个鱼死网破。
尚宫从未见过主子如此感情用事,真得是提剑去杀人。
当当当,熟悉有节奏的敲击声从床下响起,尚宫面带喜色,连忙翻身回应敲击着床榻,尚宫默默数着再次听到的敲击次数。
她打开床下的暗格,杨妃从下面钻了出来,尚宫吓了一跳,“主子,您受伤了?”
杨妃脸色很不好看,苍白如纸,一身血气,看清楚是自己熟悉的人,问道:“穆北玄有没有出宫?”
“没,按照您的吩咐,大皇子那边的人引动大皇子体内真气,皇上已带人赶过去了,差一点,差一点皇上就去月楼——”
“去就去呗,那地方他去一次,就会去第二次,第三次。”
杨妃咬着舌尖保持着清醒,“玉娘子将月楼经营得很好,男人宁可掏干净身家也愿意常住月楼。”
尚宫搀扶杨妃,手碰到她身上的黑衣,略有粘稠感,低头一看,一手的血,“您真受伤了?”
“不全是我的血。”
杨妃将佩剑扔到一旁,深深吸了一口气,迎着昏暗的烛火,似笑非笑道:“总是借穆北玄的刀杀人,他们都不怎么怕我了,对我的命令阳奉阴违,竟然又敢劝我给穆北玄生儿子,支持我儿子登基。”
杨妃眼尾上扬,一抹红从眼角蔓延而出,“一个个都能指挥起我来了,也不问问穆北玄他配吗?”
“我最想毁去他所有的血脉,让他断子绝孙……”
杨妃嫌弃脱掉染血的黑衣,肩上的伤口还在不停的渗血,衣服上的血并非都是她杀人沾上的。
“奴婢帮您上药。”
“不用。”
杨妃侧头看了一眼伤口,笑得玩味,“留着它,我要让他后悔一辈子,到时候我杀起穆北玄的儿子,他不敢拦。”
“您说得是……”
尚宫很少见杨妃这么恨意冲天,几次被穆阳坏了谋算后。
杨妃其实已经很平和了,不再执着过去,一心都在谋夺大业上。
杨妃眸光幽幽,笑容越发妩媚,“明天,明天,你就知道了,五十几个人头挂在宫门口,可好看啦。”
尚宫后背发凉,嘴唇都有几分哆嗦,“不都是您的人吧。”
“大部分是,有几个投靠皇上的人也被我杀了。”
杨妃撒开马尾辫,浑身无力趴在床上,“帮我按一按,这次清洗之后,我实力受损,从科举中选几个能用的,那些人都老了。”
“皇上会不会察觉出异样?您的伤口万一被皇上闻到——”尚宫忧心忡忡,“皇上武道也精进了。”
杨妃的笑容僵在脸上,不甘心喷薄而出,理智的铉断了:
“这世界真他妈的不公平!男人就一定比女子适合练武,我苦熬这么多年,挥剑断情,七情六欲皆断,连儿子都不要了,始终无法突破,穆北玄玩女人,风流成性,穆地主被人带了绿帽子,他们——他们都比我境界高!”
“我不信,不信我永远都落在下风,突破不了。”
杨妃咬破嘴唇,腥咸滋味渗入口中,眼里冒火,失血过多的脸庞浮现红晕,“别逼我,再逼我,我就吸干了他们,大不了一起被雷劈死。”
“您不是说武道只是一人无敌,红尘还是要按照世俗的方法,您求得不是宗师镜,是至高无上的皇位。”
尚宫劝道:“正因为你执着世俗皇权,您才不如闽王殿下进步快,若是皇上踏出最后一步,他早就爬上您的床了,逼您侍寝了。”
杨妃哼了一声。
尚宫生怕主子走火入魔,彻底走歪了,主子虽同寻常女子想法不一样,可从未听过主子口吐脏话。
气坏了?
还是被总爱飙脏话的皇上影响到了?
或是被闽王殿下刺激?
总之,尚宫不敢大意,“您也是在杨少主毁了靖王殿下受了刺激才意外开启武道,比他们起步都晚,论修炼速度,您比他们都快,这不是马上就要追上了吗?”
杨妃幽幽说道:“追上穆北玄还有希望,可穆地主,他不是只愿意做个小地主吗?他怎么可以跨入宗师镜——还有穆阳,那小兔崽子装得可好了,我以为,以为他纵然能熬过去,多半是个废人。
可他——你知道我方才看到了什么?他又,又又,又又又突破了,不到二十岁的半步宗师!”
尚宫:“……”
她不是很明白听到了什么,是不是年老耳朵出了问题。
“你见过半步宗师对着一个小姑娘装病弱,装弱不惊风求摸摸抱抱嘛,见过他说自己很疼,让小姑娘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