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舞夜夭
“林大人,王爷让您遵从大殿下的吩咐,同大殿下一起出征。”
侍卫走到林火面前,低声说道:“王爷不放心您练出来的人,都是生死兄弟,他们倘若枉死,王爷会心疼的,王府——已经养不下再多的老弱病残。”
林火嘴唇抿紧,接过传令兵的令牌,“末将遵命。”
他随着传令兵去见大皇子,无论如何他同穆阳的心血不能白白便宜了大皇子,更不能让他们牺牲在大皇子冲动上。
大皇子打仗是勇敢,一往无前,但也有点冲动鲁莽,打硬仗攻坚战不是大皇子那么打的。
还是穆阳以前做得太周全,大皇子征战多年,还如同第一次做前锋一样,林火突然扯了扯嘴角,这是不是穆阳的报复?
无知无觉的大皇子始终都是穆阳手中的刀,穆阳指哪,大皇子就往哪冲。
若不是云姑娘挤下了大皇子在阿阳心中的头牌地位,阿阳怕是一辈子要为大皇子呕心沥血了。
朝臣都怕冷酷无情的阿阳,所有人中,唯有阿阳最重情。
有恩必还,有仇必报。
林火一点不觉得穆阳收拾杨家,整治杨妃有错,不过最近阿阳对杨妃好像没那么大恨意。
偶尔会说起他在杨家被杨妃打手板的事——穆阳是真得记起杨妃曾是自己的老师?
当时,风林火山四人都曾随着穆阳进过杨家几代积累,浩瀚仿佛书山学海的书房,并且风林火山四旗成型也有杨妃的提点。
他们本心上并不想同杨妃为敌,但是他们都听穆阳的,如今两方关系缓和,他们四人挺开心的。
大皇子礼贤下士,握着林火的手臂,“孤需要林大人辅佐,阿阳无法征战,孤同你一起探索武道,征战天下,代替阿阳完成昔日的心愿。”
“末将愿听大殿下命令。”
林火后退两步,半跪下去俯首臣服,大皇子有东宫太子那味儿。
是因为成了二品高手,得皇上指点——东宫太子可是历来做难当的,皇上若是武道高手,再活个五十年完全没有问题。
可是五十年的太子?
啧啧。
林火默默同情一把大皇子,史书上从来没有出现过。
靖王府,穆阳皱眉,问道:“三叔听说我没事了,他跑去屋里换衣服?”
“是,闽王殿下说一身的脂粉味,怕您嫌弃他,他还说要做一桌全鱼宴,给您赔罪,他不是去寻花问柳,是去做正事,先品鉴一下待选花魁的成色,他还说——”
靖王捏紧手中的书卷,侍卫看着王爷倦怠的捏了捏鼻子,不敢说后面的话了。
“说。”穆阳嘴角抽了抽,手指抚过泛黄的书页,“我正想听听三叔的高论。”
侍卫低头轻声道:“闽王殿下听说云中君斗酒做诗百篇,戏耍了名家二公子,他是读书人,不能服输,史书上说,唯有女子同酒能激发诗人的才情,云中君占了酒,他只能勉为其难占了女色。
青楼楚馆的花魁各各绝色,才情也很好,能激发起王爷的创作诗词热情,所以王爷昨儿没赶回来看您,真不是有意的。
他一直在温柔乡中抒发才情,同云中君一较高下,为王爷将来——将来在岳父面前挺直腰杆,闽王殿下也是拼尽全力了。”
羞耻的话让回话的五大三粗的侍卫彻底红了脸。
他真不想说,可闽王逼着他背诵,靖王殿下又非要听。
两位王爷,一对叔侄,他谁也不敢得罪。
穆阳:“……我觉得在岳父面前能不能挺直脊梁,不会取决于三叔,三叔这是受了刺激,被背叛后,彻底沉沦女色,还偏偏找花魁?”
“闽王说,同安国公学的,银货两讫,各取所需,不用麻烦,用着放心。”
“高见。”
穆阳扔掉书卷,翻身而起,披上长衫向闽王的院落走去,看到院门上的匾额换成挽尊居后,穆阳的脸色裂开一道缝隙,放飞的三叔,他不想要了。
闽王的人自然不敢拦穆阳,一路上穆阳畅通无阻,推开卧房的门。
穆阳抬眼看到一件染血的亵衣随意扔到屏风上,亵衣大片大片的血渍,三叔这是杀了多少人?
宫门口挂着得杨家旧部人头,莫不是都是三叔干的?
昨夜宫中的刺客,八品巅峰也是三叔?
都不继续瞒着他了?
穆阳下意识管严房门,屏风后传来水流的声音,“过来,帮我搓背,身上都是血,黏糊糊的,太难受了。”
“三叔知道是我?”
“侍卫说了那么多话,还引不来你这个小兔崽子?”
穆地主靠着浴桶,勾起嘴角,“小时候我帮你洗澡,该轮到你伺候我了,要不然养儿子作甚?”
“……”
穆阳黑瞳大了一圈,气息一瞬有几分不稳,多年炼就的内敛隐忍一瞬间裂开一道缝隙,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是你儿子吗?”
半步宗师又如何?
还是无法看破一些事,看清楚一些人。
穆地主继续往自己身上撩水,眸子微合,“我若说是,阿阳是不是拔腿就走,再不理我了?”
穆阳沉默。
“我若说不是,你还能当你的三叔吗?”
等了半晌,穆阳研究一声不吭,穆地主叹了一口气,“我把你当儿子,你把我当三叔,咱们各论各的。”
“你若是,我必杀你。”
穆阳悄无声息绕过屏风,看着穆地主的后背,“我恨我的亲生父母,不管有何苦衷,我都恨不得他们死。”
“嗯,的确该死。”
穆地主凉凉说道,头都没回,挥手将棉布扔给阿阳,闭上眼:“给你爹我按一按,打了一宿,累死了。”
穆阳输了,输给三叔的无耻,谁说三叔同皇上不是亲兄弟?!
以前文雅端方,如君子一般的三叔哪去了?
穆阳怀念当初的三叔,面对毫不遮掩的三叔,穆阳猜有一日自己许是会失控。
他的人生不该有失控的,本来每一步都计划好的,最后他怎么死,穆阳大概都计划好了。
然而他先遇见云薇,后来三叔又贴上来——他精准的计划一条条落空。
“儿子,用点力,没吃饭?”穆地主享受闭上眼眸,双臂搭在浴桶边缘,尤其凸显肌肉纹理。
他看着文弱,脱掉衣服后,肌肉线条极好,如同优雅的猎豹。
穆阳手指点在三叔身上最重要的一处穴道,是任何高手都不会轻易把弱点示人的地方。
穆地主似露出肚皮的大猫,对穆阳毫无防备。
穆阳眸子微沉,将帕子往三叔身上一扔,转身出了房门。
“儿子——”
“三叔自己洗去,我不是你儿子!我阿爹是皇上。”
穆阳直接推门而出,一阵阵回廊种植的茶花淡香随风卷入屋中,穆地主捂着脸,低沉笑了。
他笑着笑着,眼角潮湿,松弛下来的手臂轻轻颤抖,差一点,他差一点就把杨妃一剑杀了。
那女人是故意的,若非他心中残留了一线情分,她无法活着钻地地道回皇宫去。
倘若当初他们不曾倔强争吵,不是那么多次的意外同误会,是不是就不会闹到今日这步田地?
其实他从来介意的不是做女皇身边的‘男人’,男宠也无所谓,怨恨得是她从来都只把他当作裙下臣之一。
他无法压制的嫉妒同阿阳的遭遇被受虐待,便彻底同她做了个了断,可又因为替阿阳出气报复,他们本该越来越远的距离重新又有了交点。
他眼见着杨妃屠尽自作主张的杨家旧臣,抱着膀子看着她割下他们的脑袋串成一串,她将头颅扔给他,强势命令挂在宫门口去。
穆地主做了!
紧接着又去皇宫劈了皇上一剑,他没想过要皇上的命,当然穆地主也没把握一剑杀了皇上。
他侥幸强杀二哥,没法子同老娘解释,也只会把穆阳越推越远,彼此留下永远解不开的疙瘩。
晚膳是全鱼宴,穆地主亲自操刀做的饭菜,穆阳多吃了半碗饭。
尤其是三叔不再人前喊儿子了,穆阳心头有一瞬空落落,不过还是高兴的。
“后天云先生大婚,到时候舅公同皇祖母都会坐在主位上受新郎新娘跪拜,三叔去吗?”
“噗嗤。”
穆地主差点被鱼汤呛死,扶着桌子咳嗽了好一会,脸蹩得通红,“他们当去的朝臣同命妇们眼瞎?老娘不经常出面,只在宫中种地,认识她的命妇也不少,舅舅——舅舅化了妆,也难逃朝臣法眼。”
穆阳脸上闪过一抹不痛快,凉凉说道:“他们两人逼我想办法,我答应薇薇,舅公是云先生亲爹这事要隐瞒到科举之后,他们在云家过得逍遥,皇祖母不愿意回宫去了。
三叔见识广博,吃得盐我吃得米都多,三叔能者多劳,您去替他们想办法遮掩吧。”
“阿阳——”
穆地主一拽没能拽住穆阳,等追着出门时,穆阳身影已经消失了,“我头疼,太医让我静养,最好不要多思多虑,三叔不想我再疼到崩溃——”
真是半步宗师镜了,这孩子进步也太快了,这不是天眷神子,是武神转世。
第二百六十章 云薇操持婚礼
晚上,闽王穆地主主动跑到穆阳房中,直挺挺往床上一躺,“阿阳陪我一起睡。”
穆阳已经不是惊讶,下巴快掉了,好吗?
“你不是每天晚上都趴在房顶上——”穆阳停顿一会,继续说下去,“看着我?”
偶尔几次夜晚时,穆地主总会避开旁人,悄悄趴在穆阳卧室顶上。
穆地主功夫比穆阳都好,纵然皇上在他同穆地主身边都放了人。
可皇上只能得到他们想让皇上看到得情报。
信息不对等,让皇上总是慢了一步。
皇上派来做监视的人最高不过八品,按说已是很高,很看得起穆地主同穆阳了。
让八品去监视宗师,以及最年轻的半步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