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珠令 第402章

作者:舞夜夭 标签: 女强 甜宠 轻松 爽文 古代言情

  皇上似明似暗的眸光大有深意,小太监差点扔掉手中的灯笼,匍匐跪地,颤颤巍巍请罪。

  “闭嘴。”

  皇上声音带着恼怒,小太监不敢吭声,匍匐在地等候发落。

  云默从小太监手中接过灯笼,独自一人走上台阶,款款走到皇上跟前,将挑着灯笼的杆子插在一旁的栏杆上。

  夜风徐徐,吹动灯笼,烛火摇曳,时而照亮皇上的影子。

  云默不等皇上说话,直接坐在皇上身边,同皇上肩并肩坐在一起。

  一旁侍奉的郭太监倒抽一口凉气,满朝文武没一个似云大人胆大,丝毫不怕皇上怪罪。

  难怪皇上心情不悦或是受到挫折,总会找云大人开解,或是饮酒作乐,乐是乐器的乐,并非同皇上一起玩舞姬。

  云大人自打娶了姜夫人之后,他洁身自好,身边飞过的蚊子都是公的。

  以前放浪形骸爱画美人图的云中君消失了,云默绘画技巧精进,只画其夫人的美人图。

  除了姜夫人之外,再无一个女子能让云中君提起画笔作画了。

  皇上不是没想过给云中君赏赐女人,云默严词拒绝,甚至同皇上大胆的直言不讳,皇上再赏赐他美妾,以后皇上私下别传他入宫。

  云默同皇上只论殿上君臣。

  皇上试探几次弄了个灰头土脸,反而被云默说翻脸就翻脸的狗脾气吸引,认为云默真诚!

  不糊弄他,也不趋炎附势的迎合皇上。

  皇上不懂专一有什么好,但大为震撼,同皇上一起纵情欢爱的臣子很多,能入皇上信的异父异母亲兄弟只云默一人。

  连亲弟弟穆地主都不成。

  “陛下是被皇后娘娘打出来了?”

  云默率先开口,皇上眸子闪过尴尬,测过去,轻轻挥了挥手,插在一旁照亮的灯笼中烛火灭了。

  云默笑声随着夜风吹过,“您不必遮掩,臣看到您耳朵红了,嗯,娘娘手劲不小,臣有经验,没个两三天红肿褪不下去。”

  漆黑中,皇上眸子显得黑沉,揉了揉还很热的耳朵,“你也被你夫人揪过耳朵?”

  “不是我夫人。”云默否认:“我夫人柔顺贤惠,从来不曾暴力对我,我的耳朵是被……被太后揪过。”

  皇上:“……”耳朵更觉得隐隐作痛,他老娘的手劲更大。

  老娘发怒起时,不单单是揪耳朵,劈头盖脸抓到拿揪哪。

  老娘能挥动锄头耕田,曾经生生揪掉过追杀她的人耳朵。

  “你怎么得罪老太太?”皇上挺好奇,八卦问道:“你爹那么护着你,她去揪你耳朵,你爹没拦着?她不听朕这个儿子的劝,你爹说话,她还是听得进。”

  “同我爹下棋,连赢我爹十八盘。”

  “……”

  “然后我爹急了,频频悔棋,可悔棋,他也赢不了,老太太心疼他,直接掀了棋盘,揪着我耳朵说我不孝,严令我哄好父亲。”

  “哈哈,不羡你是活该啊,明知道你爹下的一手臭棋,你都不知道让一让他?”

  “皇上怎知臣没让?”云默一脸苦涩,“臣让他随便悔棋,随便拜访棋子,可是我爹还是赢不了。

  他特别要面儿,不肯我让棋,我连赢他,他捂着胸口说心疼,被老太太听到了,可不就来教训臣了?

  臣很无奈,最终是臣一人抗下所有,老太后抱着他哄着。”

  云默话语满是幽怨,眼角却流淌出一抹笑意,微微勾起嘴角,“我爹这辈子所有的运气都用来遇见太后娘浪,我生母病故前,拉着我手说,是她对不起我爹。

  逼我发誓,不可怨恨我爹,他若是寻了来,我有一口吃的,就不能少我爹吃的。

  我爹沦为乞丐,我不可嫌弃他无能低贱,奉养他终老,不管我爹有没有儿子,我都要为他死后打番扶灵。”

  皇上啧啧两声,小声嘀咕:“他命真好,遇见都是对他好的女人,太后最宠不是老三,是他!”

  云默点头道:“我爹这种艳福是比不了,皇上不必羡慕,今日皇后娘娘来闹陛下,揪了陛下耳朵。

  臣以为皇后有急了,也慌了,她心里在意陛下,才更加生气您同静西侯一起喝酒,不对,抵足而眠。”

  “朕宁只同不羡抵足而眠过!即便威名赫赫的静西侯休想爬上朕的龙床。”

  “陛下,臣谢谢您了,这份独一无二的殊荣,您还是给别人吧,臣上次醉倒在龙床之下,并未同陛下睡一张床。”

  “一样的,一样的,对朕而言,不羡几乎同朕睡一起。”

  “不,还是要说明白,臣不想再被太后回去揪耳朵,脸上留下抓痕,臣夫人贤名远播,温温柔柔从不抓挠臣,臣不愿她为太后背黑锅。”

  皇上捂嘴偷笑,很想看一看自家老娘揪着不羡的耳朵出门,被老娘疯狂喷口水。

  “不羡的意思是皇后把朕当做丈夫?对朕亲近?”皇上眸子亮了一瞬,狐疑道:“不羡是不是故意安慰朕?哄骗朕?”

  云默说道:“臣不知皇后是否在意陛下,臣猜静西侯身上没有半点伤痕,皇后娘娘……追着皇上满宫的跑,抓了皇上的龙颜,没有看静西侯一眼,甚至连一个眼角余光都不曾看过。

  静西侯如同您宫殿中摆设,那么大一个静西侯,皇后娘娘不曾在意。”

  皇上脸上闪过兴奋之色,越发觉得云默分析的很有道理,云默不在现场,如同亲眼所言一般。

  他被杨皇后追着打,揪着耳朵拖了很远,静西侯跪地请罪,拜见杨皇后,头都可破了,杨皇后真的不曾看过他一眼。

  方才皇上觉得自己丢面子了……皇上突然站起身,迈开大步向昭阳殿跑去,“不羡在皇宫找个地方随便歇息一宿,朕去找皇后……朕成就好事,少不了不羡的厚赏。”

  云默完全听到皇上的话时,皇上已经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郭太监连忙照顾小太监,“快,快,跟着皇上,拿着灯笼照明,别让皇上摔倒,快,快。”

  临走之前,郭太监大有深意看了云默一眼,了不得,云默将皇上的心态拿捏得死死的。

  伺候皇上多年,郭太监对皇上多变的性情不能完全把握,有时皇上疑心很重,有时又爽朗大气,时而神经质的偏听偏信,时而又公正严谨。

  好似对立的性情都能友好在皇上身上存在,皇上毫不违和自由切换,但伺候皇上的人整日的心惊胆战。

  完全弄不懂下一刻要面对得是狭隘多疑,冷酷无情的皇上,还是光明磊落,重视兄弟情分的皇上。

  云默向郭太监微微颔首,对这个给予穆阳善意的老太监,他有几分善意,郭太监扯了扯嘴角,提起衣摆,小跑着追着皇上而去。

  独留云默一人做在台阶上,时而仰头看看明亮的月色,时而低头不知想什么,宫门已经落锁,云默开解皇上,他自己出不了皇宫。

  皇上说随便找个地方猫一宿,但是皇宫大内,哪出是随便的地方?

  况且,云默此时是在后宫,随便一处宫殿都住着好几个宫妃。

  云默紧了紧斗篷,还是夫人疼他,特意选了一个厚实的披风,能御寒,实在困倦了管内侍要一床被褥铺地上,他可以盖着披风对付一宿。

  其实云默是可以去皇上寝殿侧殿歇息,但是去歇了,谁知道又得传出什么样的闲话去?

  云默叹了一口气,按照薇丫头话说,皇上性情飘忽,许是有多重人格……

  虽然云默不大懂什么是多重人格,却大为震撼,并且虚心又仔细向云薇请教怎么对待不同的人格表现的皇上。

  有云薇帮衬,云默面对皇上时比任何人都要轻松,总能切中皇上的心痒处,由此云默成了皇上最宠爱的臣子。

  皇上去昭阳殿也是白去,顶多能沾点杨皇后便宜。

  那个女人……云默闭上了眼睛,杨皇后能称为女人吗?

  杨皇后很美很艳,强压男人一头的企图心更强,横竖云默不大喜欢,缩了缩肩膀,只有穆地主被她攥在手心里。

  天亮后,云默迷迷糊糊之时,有人推搡自己,睁开眸子,皇上大大脸庞近在咫尺。

  他看到皇上脸上的抓痕,好似比昨日看起来又多了两道。

  “陛下,请恕臣失仪。”

  “……”

  皇上眼上留着大大的黑眼圈,并无得偿所愿的痛快满足,反而很是郁闷。

  “算了,朕不怪你。”原本皇上很生气,毕竟昨日他听信云默的劝,兴冲冲跑去昭阳殿。

  别人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

  他如同往日一样的待遇,连杨皇后的床都没摸到,被杨皇后留下……没有任何感情的,讨论了整整一夜的国事。

  西凉怎么守?

  派谁去守?!

  皇上同杨皇后第一个想到的人选就是穆阳,杨皇后提起派穆阳去,皇上反而不乐意。

  一旦穆阳去守西凉,万一挡不住北蛮,皇上顾虑穆阳的安危,更要紧是他希望穆阳能留在他身边。

  情况不妙,他这个皇帝以身祭社稷,穆阳带着他儿子同老娘南渡,迁都江南,以延续天穆王朝。

  王朝的臣子中,皇上只相信穆阳,即便他儿子不争气,穆阳也不会行谋朝篡位的心思。

  他对穆阳的怀疑只在穆阳功力是否恢复,是否会记恨杨公父子上,从不曾怀疑穆阳篡位称帝。

  穆阳面上冷,却有一颗纯粹的赤子之心,加倍回报对他好,给他一个家的人。

  皇上自觉同万娘娘都是给穆阳温暖的父母,而且穆阳向往洒脱的生活,不喜欢做皇帝的束缚。

  “你就在外睡了一夜?不羡,你是不是傻?朕不是交代过你……”

  皇上手指狠狠戳着云默的额头,如同教训自己兄弟顺势揪了云默的耳朵,果然揪人耳朵手感很好。

  “皇上是说了让臣随便找个地方,您偏爱臣,臣更不能让您为难,臣在此处可以随时得到皇上在昭阳殿的消息,又能冷静盘算京查的事,没成想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云默说着话,摇着头将自己耳朵从皇上手中拯救出来。

  他夫人没揪过自己耳朵!

  “你不冷?冻坏了,太后还不得进宫哭诉?还当朕怎么亏待了你。”

  皇上想到太后哭诉就脑袋疼。

  “有皇上的信任,把重要的京查交给臣,准许臣去吏部随意翻看官员档案,臣一腔热血,怎会觉得冷?何况小太监也不敢亏到臣,昨夜臣旁边放了好几个炭火盆。”

  云默仰头看着皇上脖子有点痛,双手撑着地面刚刚起身,双腿又麻又软,身体向前倒去,皇上手疾眼快,一把将云默扶助。

  云默正好撞进皇上胸膛,皇上要比云默高一线。

  云默抬头,皇上垂眼,四目相对,彼此眼里全是对方的身影。

  郭太监暗暗打手势给身后的太监宫女,低头,低头,这可不是他们能看的。

  “陛下,可以松手了。”云默极不适,咬牙道:“臣的腿能站住,不用陛下搀扶。”

  皇上痛快的放手,是有些难言的尴尬,他没放在心上。

  当年他在外混时,同老兄弟睡一张床,裹一张被子都没有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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