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舞夜夭
“好。”
云薇最后看了一眼目若呆鸡的男人,陪着万娘娘出了酒楼的门。
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再松开,又握紧,已经彻底明白让他心动的女人身份了。
大堂中恢复了方才的热闹,有人上前宽慰男人:
“那妇人相貌好,气质佳,我也愿意多看几眼,不过她出身富庶家底殷实,纵然守寡,她有儿子有儿媳妇的孝顺,应该不会改嫁。子彻,你呀,太冒失了,以为谁都能被你迷住?”
“算了,算了,当我们输了你,别为一个酒桌上的玩笑入了心。”
躲在一旁窥视的同伴纷纷走了出来,你一言,我一语安慰:
“子彻好运气,正好赶上一个美艳的妇人,我们方才以为你会去勾搭妇人旁边的年轻一些的那个。虽然皮肤有点黑,相貌一般,但健康有活力。”
“输了,算我们输给了子彻,你宁可去纠缠一个妇人,也不肯给我们银子,唉,说子彻最爱银子真是没错了。”
被同伴围上安慰的男人一把推开同伴,快步追出酒楼。
云薇扶着万娘娘上了马车,她眸光颇为不善。
卷毛已经把男人同伴的调侃话语都传输给了云薇。
真心话同大冒险改良版?!
这个男人……很是让云薇失望,竟然同一群无良之人玩这样的把戏。
倘若遇见得不是万娘娘,而是寻常的妇人,雅痞的男人说出那番话,怕是妇人也会被他勾引得春心荡漾。
毕竟,方才他是那么的真诚!
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场玩笑,可对于寻常百姓许就是一场灾难了。
年轻的小姑娘经不住事,许是会被他这种成熟的大叔气质打动,以婚的妇人若是不坚定,回去后拿他同自己丈夫相比……
纵然妇人严词拒绝,这事情传开去,万一被妇人的丈夫或是婆家人听到了,他们可未必当做这只是一场玩笑。
“薇薇,不上马车吗?”万娘娘抱着卷毛,催促望着酒楼的云薇,“你看什么人……”
万娘娘顺着云薇的目光看过去,那个男人犹豫不决站在酒楼门口,扯了扯嘴角,“别理会他,不过是个喝醉的男人胡话罢了。”
不可否认,就算奖励男人说了假话,万娘娘不愿意云薇把此事告诉阿阳,就当一场偶遇。
万娘娘一直以来内心深处都是相信一见钟情的……期望有男子看上她的容貌,而非温婉柔顺的性情。
“卷毛。”
“汪汪汪。”
明白!
卷毛打了两个喷嚏,酒楼悬挂在外面的幌子掉落,劈头盖脸正好砸在男人脸上。
幌子又厚又长,将男人带了个跟头,半天无法扯开酒楼的幌子。
万娘娘噗嗤一声笑了,“看看,咱们不动手,他一样得了教训,活该,他多厚的脸皮同云中君相比?
云中君在姜夫人之前,遇见了不少美人,执意不肯续弦。
我见他……容貌甚美,张口就是一见钟情,怕是没少对女子表露倾慕,身边少了伺候的随从,也不会少了女人!”
男人停下掀开酒楼幌子的动作,有几分颓然沮丧。
在对的时候,遇见对的人必能成就一桩好姻缘。
可他是在最错的时候,遇见了一个让他无法不动心,却又不能迎娶回去的人。
能同靖王妃亲密的妇人,除了京城中姜夫人之外,只有随着靖王就藩的万娘娘。
“子彻,你没事吧。”
“子彻别是被砸傻了,你太倒霉了,以往总是你让我们去做各种囧事。
今日耍色子,子彻中招了,这又出了酒家幌子掉落……我劝你别不信佛,去寺庙拜一拜。”
同伴七嘴八舌一边议论,一边帮男人挪开酒楼幌子。
“闭嘴,你们都闭嘴。”
男人往日不觉得同伴们嘴碎多舌,他已经看到了万娘娘眼底的冷意,完了,她也听到了!
“原来只是个玩笑啊。”万娘娘自嘲笑了笑,“薇薇回去同阿阳说,有人欺负了我……算了,他是玩笑赌约,我也当做是笑话,同他过多计较,显得我到是对他认真了。”
“等去了封地,您想要多少个哄您开心的人都成,他们年轻又俊美,绝对能把您哄得笑口常开。”
云薇上了马车,开口说道:“玉姐姐身边有一批,她送给我的人被阿阳都给扔去军营去了,只是半个月,他们从纤弱的少年成了铁打的汉子,阿阳不知道其实我更钟意经过军营训练出来的铁打汉子。
有男子的阳刚之气,而不是一身柔弱清高。”
“可别,我同你一样,对玉掌柜身边的男子看不上的,不过是一群为银子而活的男人,我不喜欢被他们取悦。”
万娘娘连连摇头,对男宠敬谢不敏,“玉掌柜被男人辜负,受尽情伤,才游戏红尘,我……我虽然受了伤,但疗伤的方法很多,我不喜欢去游戏红尘,让英俊的男人陪伴。
这个风气并不好,若有一日,皇后也同玉掌柜一般,我是要瞧不起她的,并非是瞧不起她放荡,就是……”
“在下姓徐,名青,字子彻。”
浑厚的男人声音传进来,万娘娘抬头,正好同站在马车旁的男人对视片刻,说道:“我不想知道你是谁。”
“在下名讳的确不配被您所知,赶过来见您一面,只想说一句,子彻当时并非出于玩笑。”
有了姓名的男人徐青嘴角动了动,深深一弓到底,“子彻所言皆是真心。”
够胆量!
明知道万娘娘身份,还敢上前来当说出于真心?!
云薇闻言到是没那么气愤了,张口说道:“徐青让开,你挡着路了。”
徐青侧身给马车前行让开道路,侧对着万娘娘,说道:“夫人性情容貌皆好,不必多思多忧,子彻祝夫人幸福绵长,再无波折。”
万娘娘笑道:“我多谢徐公子了。”
一直以来万娘娘都是温温柔柔的,虽然没有姜氏的极致温柔,万娘娘本身也是个性情很好的女子。
云薇好奇问道:“徐公子家底殷实,不知家里做何营生?你方才躲开了,又警告我不要放狗,你并非寻常之人,和你的同伴不是一路人。”
那几个同伴穿戴富贵,同徐青的富贵不一样,徐青是真的贵!
徐青抿了抿嘴角。
“你不想说,也无妨。”云薇开口:“似徐公子这等人物,绝不会默默无名,我只是不想去麻烦派人去查了。”
“并非不想告诉夫人。”徐青叹了一口气,“我来此地便是为拜见靖王殿下,您没听过我的名,不过我家族的名声,您一定是清楚的。
我母亲是前朝贵人,曾助皇上打开南朝城门,南朝皇室尽灭,唯独家母因功劳得皇上特赦。
家母曾经手刃过南朝公主同宠妃,只是为外祖母报仇!”
云薇眼里一片迷茫,同卷毛一样懵懂。
已经不算是隐藏剧情了,世界构建越发完全,彻底脱离作者的束缚。
当世生活的人构成了这方世界,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人生轨迹,喜怒哀乐。
万娘娘恍然大悟,仔细看了徐青几眼,“你不是应该姓乔?你母亲盛阳郡主可好?”
徐青眼底闪过一抹炽热,没想到还有人记得他母亲!
“家母在慈安堂已经落发修行多年,上个月我去看过她,她说自己已是不在红尘中了,连面都没见到,隔着门让我不必再去慈安堂。”
“盛阳郡主……落发出家的事,我并未听人提起。”
万娘娘点了点云薇的额头,“女侯同盛阳郡主曾是密友,据说曾经义结金兰,盛阳郡主肯帮皇上打开城门,有想报仇的心思,也是受了女侯的影响。
只是没想到,她手刃了仇人,却也断了南朝皇室血脉,说是一个都没能逃出去,皇上曾经下令,在南朝都城不封刀。
盛阳郡主同女侯闹掰了,拒绝皇上封赏,带着家人飘然而去,她成了女侯的心结。”
云薇点头说道:“我同女侯没关系,只算是认识,就不用称徐公子为长辈了了吧。”
“不敢,不敢让您……您以长辈相称。”徐青额头冒出一层冷汗来。
“你这人挺有意思,不怕皇上,怕我?”云薇嗤笑一声,“不是,你是怕靖王!我就知道,自己吓不住人的。”
“阿阳的权势不就是你的权势?你们夫妻本就是一体,姜夫人给你银子时,不会交代你的银子不给阿阳用。”
万娘娘再次戳了云薇的额头。
云薇晃了晃脑袋,小声嘀咕,“他得自然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这不一样的。”
徐青:“……”
很难相信靖王会心甘情愿娶了这么一位任性又自私的王妃。
云薇开口询问,“他是不是有南朝血脉?盛阳郡主应该是南朝皇室之后?”
“算不上南朝正统。”徐青苦笑道:“当年家母做出决定之后,早就自绝祖宗,不敢再已皇室血脉自居。
母亲说,她不配,虽是大仇得报,却也是……这些年我为在外行走方便,早就改了姓,老师送我子彻为字,也是希望我能大彻大,清正明理,不被世俗影响。”
徐青平复了一番心绪,徐姓是父姓,南朝皇室的恩怨种种早就随着南朝覆灭而消散。
“盛阳郡主落发也非为了赎罪,她是真的看开了。”万娘娘叹了一口气,“希望无辜枉死的皇室子弟投胎转生个好人家,切勿再生在帝王家,南朝末代皇帝志大才疏,多疑又刚愎自用,更要命得是宠幸妖妃,纵容她屠戮陷害自己血脉。
算一算,南朝皇室公主郡主,还有皇子死在妖妃手中的人不少。盛阳郡主也差点尸骨无存,你父亲那一脉忠义,却死在南朝人手中,唉。”
徐青垂眸低头,面色有些难看。
“我知你为何要找阿阳。”万娘娘继续说道,“你不来,阿阳南渡后也会主动寻上盛阳郡主,你不在南边等着,跑来北地,到底为何?”
徐青说道:“瞒不住夫人,我违背家母交代过了长江,并非是应付不了层出不穷的刺客,我想亲眼看看,看看天命所归的皇上治下的北地。”
“我猜你并没有失望,对不对?”万娘娘含笑问道。
“是,说不上失望,羡慕皇上收了好养子!”徐青似笑非笑,“也羡慕皇上能有决断,册杨娘娘为后,杨家女公子的治国之才补足了皇上的短板,北地恢复得比南边更好。”
“皇上生于北地,长于北地,施政更向着北地百姓,相反对南朝旧地的百姓一直很不放心,杨皇后同他一起临朝后,兴许念着杨家始终是南朝旧臣这点香火情,对南朝都城旧地的管束少了,监视也少了。”
“噗嗤。”
云薇笑出声,“香火情?!徐公子真会给南朝脸上贴金,杨少主当日挥兵南下,杨公父子战死在南朝精锐手中,杨皇后善待南边百姓绝不是因为你口中的香火情。
既然你是万阿娘认识的人,我不怕同你直说,杨皇后同皇上一样,交代靖王南下后,最先要做得一件事便是不给南朝余孽兴风作浪的机会。
南朝余孽皆可杀,徐公子切勿自误,伤了令堂拳拳爱子的一片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