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香 第46章

作者:罗巧鱼 标签: 近水楼台 天作之合 相爱相杀 古代言情

  她的手扶住谢折的腿,支撑起软绵绵的身子,余惊未消,坐好后仍大口喘着粗气,一时说?不?出话,直等到将气喘匀,才缓慢地点了下头?。

  这时,马车倏然放缓前行,应当是?到了城门方位。

  贺兰香并不?对此感到心惊,因为谢折没?有对此次出行抱以太大避讳,车架没?换,随从也还是?那几?个亲信,外看只是?排场低调了些?,大将军的架子还摆在那,有眼?睛的就不?敢去拦。

  而就在马车即将经过城门时,一道清朗的男子声音自外传来,看意思是?要?验车察看。

  贺兰香一下子便?想起这是?王元瑛的声音,下意识看向谢折,眼?中是?不?知所措的惊慌。

  谢折眼?波未动,四平八稳的冷静,看向她道:“衣服脱了。”

  *

  “亥时以后凡有出城者,无论王子庶民,一律验籍查验,瑛也是?按规矩行事,想来谢大将军不?会在此小事刻意为难。”

  王元瑛端得一副彬彬有礼的谦逊样子,即便?身穿轻甲,腰配长刀,书卷气也压都压不?住。

  碰上软刀子,马车左右的一帮手下想反驳都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拿他们将军正?值歇息不?喜打搅当由头?,阻挠对方上前。

  王元瑛自然不?会对此买账,两方正?僵持不?下,男子低沉肃冷的声音便?自车帘后面传出——“无妨,王都尉尽管验看。”

  王元瑛对车拱手,“瑛多谢大将军体恤。”

  他恭敬上前,抓住一截车窗的帘子,径直掀开?。

  昏黄的光线中,只见?谢折独自端坐座上,眉目如墨,神情冷沉,身披一件通体漆黑的披衣,全身包裹其下,撑住肩膀宽阔的轮廓,更显得身躯壮硕如山。

  王元瑛在车中扫上一遍,对谢折拱手,“今夜武仪门校尉告假,瑛临时替值,不?想竟偶遇谢大将军出城,不?知将军如此半夜出行,意下所为何事?”

  谢折手下不?耐叫嚷:“我们将军旧伤复发,大夫说?夏日泡泉水能有愈伤骨,遂往城外的温泉庄子走上一趟,王都尉如此盘问仔细,是?要?同我们将军一同前往吗。”

  王元瑛笑了笑,好脾气地道:“瑛尚有公务在身,恐难得此雅趣,不?过家中二弟近来倒在城外逗留,这位兄弟若有缘得见?他,不?妨替我劝上一劝,让他早些?家去,别忘了家中重要?日子。”

  一番话把对方噎个严实,不?知如何作答。

  回过头?,王元瑛又对谢折笑笑,重施一礼,“更深露重,不?打搅教军赶路,瑛恭送将军慢行。”

  随后便?垂下帘子,吩咐士卒让路放行。

  车毂轰隆,重新上路,转瞬消失在浓郁夜色中。

  王元瑛看着车马离去的方向,将抓握车帘的手放在鼻下轻嗅,眼?神中逐渐浮现蹊跷之色。

  不?知怎么,他总感觉那车里面,有股子萦绕不?断的女子香。

  另一边,马车中。

  直等确定远离城门有半里开?外了,贺兰香才从披衣下探出头?,自谢折的腿上坐起了身,大口喘气,掀开?帘子,任由清凉晚风吹拂在滚烫发红的脸颊上。

  幸亏她骨架小,谢折身躯又壮,下半身蜷缩在他腰侧,上半身放平伏在他腿上,披衣一盖,也就蒙混过去了,但凡二人?的体型差距削弱那么一点,这关都没?那么好过去。

  这些?王家人?,真是?阴魂不?散。

  贺兰香喘完了气,心情逐渐平复下来,看着天上明亮闪烁的星辰,转脸对谢折笑道:“马上就要?一连三日不?见?,你当真就舍得我?”

  谢折未语,解下披衣扔在她身上,一脸冷淡。

  贺兰香看着他那副样子,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穿好了披衣,扭过脸继续去看天上的星星,心里暗骂了句闷葫芦。

  有点威风全装在脸上了,要?知道,她刚刚才埋脸在他腰下,他有没?有想那点小九九,她还能不?知道吗。

  贺兰香哼了声,抬手揉着被顶出红印的脸颊,也不?戳破。

  谢折看着她揉脸的动作,耳后滚热发红,也不?出声。

  二人?就这么各怀心思地僵持了半路,马车再停,便?已抵达了地方。

  贺兰香身穿披衣,头?脸也被宽大的帽子遮盖住,视线受阻,下了车只知拽着谢折的袖子跟谢折走,并未留意周遭景致,只觉得凉快不?少,心下猜测这温泉庄子的草木应当较为旺盛。

  就这么走了半晌,终于停下,随着轰隆一声大响,泉室石门大开?,领路人?恭敬候在门外,请他二人?入内。

  贺兰香抬脸一瞧,脸顿时失去所有血色,变得煞白?一片。

  这石门的样子,竟与她梦中的一模一样。

  谢折留意到她的异样,目光打量在她脸上,“怎么了?”

  贺兰香摇头?,压下心头?恐惧,安慰自己梦只是?梦,道:“没?事,走吧。”

  二人?并肩步入石室,才进?门口,蒸腾着的苦涩药气便?伴随热雾扑面笼罩全身,转瞬浸透衣物,打湿头?发。

  室内无灯,唯有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高挂房顶照亮,光芒幽渺凄森,照见?一口长宽两丈开?外的偌大泉池,池面烟气萦绕,伸手不?见?五指,唯能听到泉水咕嘟涌动之声。

  才进?来这片刻,贺兰香便?已浑身湿透,遍体冒汗。

  而这,才不?过是?刚刚开?始。

  “我如果想半途而废,会不?会没?人?放我出去?”贺兰香看着泉池,忽然来上这么一句。

  谢折:“外面每时每刻都有人?守着,只要?你想,随时都能出去。”

  话说?完,他察觉到了点什么,转脸看着贺兰香,“你害怕了?”

  夜明珠幽渺的光芒下,贺兰香嫣然一笑,撩开?眼?睫对视上他,“我若是?怕,你会留下陪我么?”

  谢折定定看了她一眼?,决然转身,放出话:“三日后,我会派人?来接你。”

  贺兰香没?留他。

  直到谢折快走出石室的门,她不?疾不?徐的声音方缓慢传出,烟气一样平淡——“谢折,你答应我三件事。”

  谢折停了步子。

  贺兰香道:“三日之后,你的人?若没?接到我,你把我剩下的财产分给我那两个丫鬟,放她们自由,让她们各自过活。这是?第一件。”

  她顿了下子,接着说?:“你派个人?将我一把火烧了,灰送回临安,与谢晖葬在一块。这是?第二件——”

  谢折头?发猛地炸开?,转头?冷冷质问:“贺兰香,你什么意思?”

  贺兰香冲他一笑,动手解开?衣带,“能有什么意思,以防万一罢了。”

  “没?有那个万一,”谢折冷声斥驳,“除非你想让这里的人?陪你一起去死。”

  贺兰香哼笑了声,继续宽衣解带,阴阳怪气地嘟囔出句:“看来你真的很?怕跟新帝撕破脸呢。”

  谢折额头?青筋都在这时跳跃起来,却一字不?想再说?,转身愤然离去。

  贺兰香笑出声,声音在石室回荡,“这就走了吗,第三件我都还没?说?呢。”

  轰隆一声,石门关闭,将二人?彻底隔绝内外。

  门外,谢折一身未消水雾,将眼?眸浸透,泛出血丝,平添不?少凶戾。

  他迈出几?大步,本想决然离开?,却又鬼使神差地转身回去,都不?必转动机关,徒手便?将石门推了开?,大步入内到处观望,怎么都不?见?了那抹身影,徒留一地衣裙。

  谢折看向雾气缭绕的泉池,喊了几?声贺兰香的名字。

  泉池平静无声,唯雾气涌动,连丝水波不?曾泛起。

  谢折慌了,跃入池中四处去找。

  “贺兰香!”

  他用力拨开?池水,不?放过任何一处地方,极度焦急之下,连思考的本领都没?有了。

  他没?有想到,这么短的时间,这么眨眼?的工夫,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出事。

  “贺兰香!贺兰香!”

  滚热的泉水溅入谢折眼?中,烫红了他的眼?,可他顾不?得去擦,一昧大声呼喊名字。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雪白?酮体蓦然暴露在谢折面前,女子清脆开?怀的笑声响在石室。

  贺兰香憋气憋太久,笑时还得大口喘气,这样也不?妨碍她笑,活似看到什么绝顶滑稽的画面,险些?连腰都直不?起来。

  谢折看见?她,听着她的笑声,才知道自己被耍了,阴戾的眼?眸中血丝密布,愤怒之下一拳砸向水面,泉水高高飞溅,又重重落下,活似一场骤雨降下。

  贺兰香笑完喘完,不?怕死地游到他跟前,玲珑身躯贴着结实胸膛,藕臂攀上强壮臂膀,撒娇似的嗔道:“还真生气了?跟你闹着玩罢了,你怎么又回来了,是?按捺不?住好奇,来问我第三件遗言是?什么吗?”

  谢折两眼?似要?喷火,死盯着面前这张没?心没?肺的娇美容颜,忽然伸出大掌,扣握住那纤细后颈,凶狠地吻咬在那张能说?出无数凉薄话的红唇上。

第55章 药浴2

  池水中加了调配后的药材, 蒸腾烟气白中带有淡淡青色,碧纱罗帐一样摇曳游走,缠绕在紧紧相拥的两道身影上。

  贺兰香被谢折密不透风地搂抱在怀中, 娇嫩的肌肤被粗硬布料所?摩擦,生疼难受。

  可她?又挣脱不动, 手也动不了,便只?好略别开脸, 用闷哼表达了自己的不适。

  握在她后颈上的大掌略有松动,伴随唇齿分离的暧昧水声, 贺兰香总算得以喘口气, 粉嫩舌尖将唇边水渍舔舐而去。

  她?抬起眼, 长睫湿透, 悬挂水珠,眼神亦如颤巍的水珠一样,潋滟清透, 媚色撩人,绕在谢折的眼角眉梢。

  谢折吐息渐急,结实的胸膛随滚热的呼吸而大?起大?落, 神情里无一丝失控, 唯有泛红的眼底暴露他此刻强烈的念想?。

  血气方刚的年纪, 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几日未能沾她?,说不想?,是假的。

  可理智又告诉他, 他应该走。

  谢折生生将视线从那身雪白上抽离,缠在贺兰香身上的手臂亦有所?松动。

  就在这时, 怀中佳人朝他倾出上身,张开肿胀朱唇,贝齿咬在了他衣襟的系带上,用牙齿一点点拽开衣带,眼神亦不曾退让,媚里带狠,咄咄逼人地追视着他的目光,似在威胁他不准离开。

  在这一瞬间,谢折真觉得贺兰香不是人,她?就是个妖物。

  血肉之躯,怎么能抵抗得了妖物。

  哗啦水声响起,青雾涌动,掩盖住了女子软黏的娇呼与欢笑,像是打?赢一场胜场。

  战无不胜的将军,生平头一遭败仗,败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身上。

  石门外,守在外头的人见谢折久久不出来,喊了两声没等来动静,便靠近了些。

  一时间,软呻娇吟灌耳,任是傻子也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轰隆一声,石门关闭,泉室彻底成为与世隔绝的天地。

  池水尽头,雾气深处,涟漪荡开一圈又一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比夏日最?湍急的雨点还要稠密,激烈。

  贺兰香手圈在谢折脖颈上,后腰抵在池畔石沿,浑身软若酥泥,任由泉水包裹冲擊。

  昏天暗日里,她?注意到石门关闭的闷响,指甲不由往谢折肩后肌肉深陷了下去,噙着笑意喘息,“呀,被别人发现了呢,谢将军,你羞不羞啊。”

  谢折手掌托紧她?的腰,眼中猩红一片,咬字狠重地道?:“你都不羞,我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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