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盛晚风
那些兴许萌芽过的爱与感情,再没有了发展的可能。
她眼睁睁看赫延总是离家照顾她的庶妹,而她这个主母,留不住自己的丈夫。后来她的庶妹怀孕,赫延要接她进府。
褚夫人怎么都不同意,她告诉赫延,谁都可以,就她不行。
孩子剩下没多久后,庶女病逝,她的孩子被褚夫人送往千里之外。
好像是为了报复她。
赫延真的开始纳妾,收侧室,他是在告诉褚万殊,不是说谁都可以吗,那他找给她看。
此后十年,赫延与褚万殊都是相互折磨,一个拼命证明自己没错,另一个则拼命证明自己永不会爱上她。
这些年里赫延不爱褚夫人,所以他当然也不会喜欢赫峥。
后来褚万殊病逝,赫延终于不再像以前那样报复性的宠幸妾室,他消停了下来。
从那以后,他不再提起褚万殊,甚至不会在赫峥面前说一句你母亲。
褚夫人好像是他生命里的一场狂风,过去了就是过去了,留下一片狼藉,收拾收拾就能恢复原样,他不会记得分毫,不会记得这场风带给他的爱与恨。
结亲,婚姻,父母之命,真是这世上最丑陋的东西。
云映很困,也很累,她分不出多余的心绪去思考什么。最后她问赫峥:“他叫什么名字。”
赫峥道:“我不知道。”
总之不姓赫,也不姓褚,那是他母亲要求的。
云映又问:“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烛火已熄,赫峥在黑暗中回答:“就这几天吧。”
云映低声安慰道:“没关系。”
她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胸口,重复道:“回来也没关系。”
很快,云映便睡着了。
她呼吸轻浅,毫不防备的靠在他身上。
赫峥低下头,房内仅有月色满盈,她很轻,赫峥一手就能抱起来,但是现在她在他怀里,他又觉得这是他生命的重量。
他不讨厌她。
他当然不讨厌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再也没办法对她说出厌恶这两个字。
那所谓的欺骗,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了味,他不再去想她的出现是他人生的变故,是一场惹人不快的意外,甚至后悔跟她成亲,而是纯粹的厌恶欺骗本身。
他们有一个并不美好的开始。
如果可以,他希望开头并不是因为欺骗,但是云映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不过,世间诸事难以预料。
兴许只有这种不美好,他们才能有继续的可能。
赫峥低头吻了吻她的侧脸,她太过疲惫,没有丁点反应,赫峥便又低头吻了吻她的唇,然后收紧手臂。
他听见自己胸腔震动,那是心跳的声音,很快,好多次跟她相处都是这样。
他不喜欢这样,不想被她牵动情绪。
但这段时间他想了想,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越克制越想她。
可能是因为喜欢她。
第47章 相似
云映很少有疲惫到记忆模糊的时候, 她睁开眼睛,身上寝衣整洁干净,穿的规规整整, 身上也一片干爽,但她实在不记得昨晚是什么时候沐浴的了。
她懒得动, 所以即便醒了也只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以前她在裕颊山时,活多,所以每天都在活动腿脚。后来她回到京城开始了闲散安逸的生活, 只要她愿意, 她可以一天不出门。
到如今,这样的日子已经有半年了, 正是因为长久不活动, 每次活动一多, 就会觉得四肢酸痛。
如果是以前, 她定然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的。
云映趴在榻上, 就这样睁着眼睛看赫峥穿衣。
她声音沙哑道:“你帮我沐浴的吗?”
赫峥正低头束革带, 他嗯了一声, 然后道:“你睡着了。”
云映不相信自己能睡那么死。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云映尚且能勉强保持清醒, 后来越来越难, 所以她合理推测她后面不是睡, 而是昏睡。
云映没提,她哦了一声,跟往常一样道:“什么时候回来。”
赫峥道:“我酉正时分散班, 若是没旁的事, 一刻钟就能赶回来。”
他已经穿戴整齐, 站在云映面前没有动, 修长英挺的身形逆着晨光站着,轮廓凌厉,眼眸深沉。
他没说话,看着她。
云映不明所以道:“怎么了?”
他总不至于还在生气吧,那就有些不讲理了。
赫峥道:“你今天打算做什么?”
云映有些诧异,被迫开始思考今天做什么。
她虽然已嫁进赫家,但是该学的管家理账,刺绣女工是一点没碰,她以后也不打算碰,所以真要说起来,她每天根本没什么正儿八经的事。
“我待会要去苏夫人那请安,然后想去园子里摘点花,做点香膏出来,可能会出去逛了逛,听说有一家成衣店做衣服很不错。下午午睡,然后起床如果怡风和三弟妹有空,我应该会去找他们打打纸牌……”
耐心等她说完一堆,赫峥嗯了一声,仍然没走。
云映察觉出几分怪异来,她撑起精神问:“有什么事吗?”
赫峥站在门边,绷着唇角开口道:“我昨日的那个革带有点破损,你记得同下人说扔掉。”
云映:“……哦。”
被他这样一说,她的目光自然而然的便看向男人的窄腰,紧接着又自然而然的向下,看到了那块玉鱼莲坠。
原本半阖的眸子张大了些,她道:“啊,你戴了啊。”
赫峥终于低头随手拨弄了一下,好似不经意道:“这个啊,正好原本那个旧了。”
云映满意道:“戴了就好。”
赫峥嗯了一声,他转过身道:“那我走了。”
云映点了点头,想起母亲经常对父亲说的话,她也跟着说了句:“早点回来。”
赫峥应下,说:“好。”
紧接着他关上房门,房内光线暗淡了几分。
云映翻了个身子,然后在床上滚了滚,榻上的铺的绸单也换了,她仍然没什么印象,怪不得一晚上都是香的。
夏日已经进入尾声,热的让人心慌的时节早已经过去,不知从那天起,房内不用冰鉴也不会闷热,夜晚常开着透气的支摘窗也放了下来。
听苏清芽说,赫延就这两天会回来,会试已毕,殿试在即,他必须得提前回来。
那照着赫峥的说法,那个庶子,兴许还称不上是庶子,顶多算个外室的孩子,此刻可能已经抵达京城了。
她对赫家诸事实在是兴趣不大,但因为赫峥,她还是先入为主的对那个即将认祖归宗的儿子没太多好感。不过话说回来,赫家那么大,不过是秋水斋多住一个人的事,她用不着对此费心。
天朗气清,京城之上万里碧空。
时节上虽已入秋,但夏日余威仍未散尽,云映穿了身烟紫绫罗,朱唇皓齿,气若幽兰,房门敞开着,拂过她的裙摆。
此时她才用过午膳,尚没什么睡意。
以往几天赫峥得空会回来用午膳,但是今日没有。
这段时日以来,赫峥非常的说话算话,答应不生气就不生气,竟还真没跟她再提过那件事了。
连带着云映心情都好了几分,他早这样不就好了,也省的她总是担惊受怕了。
此刻,桌案上是他的配剑,剑鞘通体漆黑,上面有金色暗纹,云映将剑挂起来,然后同泠春道:“忘带了应该也没关系吧。”
泠春道:“小姐您放心,如今京中没什么大事,姑爷用不着的。”
云映嗯了声,道:“说的也是。”
她把剑挂起来后,也没有走,就这样看着。
片刻之后她又沉吟道:“真的没关系?”
泠春站在云映身后,心想当然没关系,赫峥用到剑的次数很少,倘若真的必需,今日便不可能忘带。
但她对云映还算了解,从这句话琢磨出点别的来,她犹豫了片刻,察言观色道:“这个也说不准,虽然若是有紧急情况必须姑爷出手,用旁的也可,但这把剑姑爷到底是用习惯了……”
最后她总结道:“要不您给送过去?”
云映果真侧眸道:“我能去吗?”
泠春忍不住笑了笑,然后立即道:“方才传话人道姑爷中午在城西校场,不在宫内,您自然能去的。”
“奴婢现在就备马车!”
半个时辰后,云映抵达城西校场。
守门侍卫进去禀报后,很快雾青便亲自从里面迎了出来,他脚步轻快走到云映面前,微微喘气道:“少夫人,请随属下来。”
城西校场里几乎都是男人,若是正路去走,多的是正在训练或比试的兵将,有许多可都是光着上身的,这如何见得了他家夫人。
云映没想那么多,只是里面那浑厚的声音哪怕站在这她都能听见些许,出于好奇,她探头想看一眼,雾青却即刻挡住她的目光。
他微微躬身,道:“夫人,您走这条路,这条路清净一些。”
云映跟了过去,一路上没碰到什么人,即便有人也只敢偷偷看她不敢太明显。
就这,雾青的脚步也越来越快。
很快,雾青便带着云映带到一处房间,门口站着两个高大的守卫,见云映过来,对着躬了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