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过春雪
一时间,车内的氛围压抑。
陈在溪低低哭了一会,便开始发呆,神色空洞地盯着窗外看。
不多时,马车停下。
拉开车帷,马车外,散落了一地的金色光芒,明亮地有些晃眼。
刚走下车,迎面走来一个熟悉地面容,陈在溪未反应过来,有些懵懂。
白术看着她,便出声解释:“是大人找你。”
“表哥他醒了?”这般问完,陈在溪揪着衣裳,又道:“那表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白术点头,一脸正色:“大人找你,自是为了昨日的事情。”
虽说白术也不知道具体是为了什么,但看大人这般肃然,白术也知道事情定是不简单,又补充: “表小姐,昨日的事情牵扯重大,待会儿大人问你什么,你便回答什么,定不要藏着。”
“好……”陈在溪也知道事情不简单,忽然有些心慌。
她跟着白术上了另一辆马车,抬眼地一瞬,就看见坐在正中的人影。
车帘尚未被拉开,车内昏暗。借着稀薄的光亮往前望去,表哥一身玄衣,眉眼冷淡,同往日里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靠近以后细看,会发现表哥的面色苍白,透着不健康地病态。
陈在溪很少干坏事,一方面是胆子小,一方面是她没有机会。
她一直就知道,自己并不招人喜欢。
父亲迫不及待地将她送到上京,老夫人也只想把她嫁出去。
从前她不愿意细想,现在又觉得,她是不是真的很招人厌?
这般想着,陈在溪坐在一边角落,很轻声地问:“表哥,我来了,表哥是想问什么?”
宋知礼冷淡地看着她,“昨日的事情还记得多少?”
这道声音落下时,他语气有些严肃,陈在溪颤了下,忽然有些害怕。
大概是心境不同,她甚至开始佩服以前的自己来。她到底怎么敢的……
“表哥,”她努力平静,断断续续地解释:“我,我都还记得,然后后面来了许多人,就是这之后的事情,我,我就不知道了。”
“嗯。”宋知礼淡声回应。
“那表哥,”陈在溪小心翼翼地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见她这副小心地样子,宋知礼沉默了会儿,才道:“昨日之事,不可同其他人提起。”
其实就算他不说,陈在溪也不敢同旁人提起。
但幸好不是什么大事情,她松口气,紧绷着的心脏也跟着松开。
又等了会儿,见表哥不在说话,陈在溪眨眨眼,知道自己该走了。
表哥他毕竟还在养伤,她不能向从前那般打扰他。
她指尖微动,想说些什么,只是下一瞬,耳边落下一道男声:
“你今日,去了张家?”
提起张家,陈在溪面色有些不自然,揪着衣裳,乖顺地应了一声:“嗯。”
一时间,车内再度安静下来。
片刻以后,宋知礼道:“张家如何?”
陈在溪点头,“还好。”
话音刚落,宋知礼拧起眉,有些不解。
从前说想换未婚夫,现如今又说张家还好。所以像她这个年纪的姑娘家,是不是都是这般三心二意?
他没再说话,车内,淡淡地压迫感弥漫开来。
陈在溪从来都是害怕他的,此刻被他这般看着,她不明白自己又是哪里做错了。
“……”是因为她说了还好吗?所以表哥误解了她的意思,又觉得她不知本分?
她只好慌张地低下头,有些结巴又地补充:“其实挺,挺好的,张老夫人还送了我好多燕窝让我拿回去吃,我我也很感激。”
第46章
话落, 陈在溪也不知道自己说得对不对,只能静默着等待表哥的回应。
等待间,她有些紧张, 只好紧紧揪住衣摆,让自己冷静些。
沉默间, 昏暗的车内有些压抑。
宋知礼看了她一眼, 便伸手将一旁的车帘来开。登时,几丝光亮透过车窗, 落在角落。
明亮间,可以清楚地看清表妹泛红的眼眶,湿润的眼睫,以及眼底的胆怯。
“……”
她又有何可感激的?现如今张家这个条件, 又能拿出些什么。
思及如此,宋知礼神色间的冷淡加重, 冷声道:“张家现如今早已亏空, 送礼不过是强撑面子。”
“嗯。”陈在溪轻点头。
“既是在强撑,便不该收。”
表哥说她不该收,男声冷漠, 陈在溪听着, 脸色又苍白了些。
所以表哥是觉得,她又做错了吗?
听着耳边几句话,陈在溪面色有些不自然, 几乎都快哭出来。只是现如今也不敢, 便只好一直忍着。
她眼底的委屈, 宋知礼不是没看见, 下一瞬,他移开目光, 落在一旁的帷幔上。
他还是缓声又道:“表哥让人将赠礼退回去。”
“嗯……”
不过应完这声,陈在溪却又摇摇头。
其实她也不想要张家的东西,只是今日将礼退了回去,下一次要是又被叫去了张家,她又该如何说?
她摇头的模样,落在宋之礼眼底便成了拒绝。
光线明朗,四下清晰,H文、清水完结付费文,豆瓣晋江起点文加入 Q群52④9令8以九2使得他能清楚地看见她脸上的纠结,以及她紧紧揪住裙摆的指尖。
只是小姑娘使性子,也不应该这时。
他便冷声补充:“听话。”
这二字落下,陈在溪明显一抖,才不敢反抗地应了声:“好吧表哥。”
虽是说好,但她肩侧一直颤抖着,有些害怕地样子。
罢了……她这个年纪,又能懂什么?
宋知礼看向她,便缓和了语气:“喜欢张家的赠礼?”
“也没有。”宋在溪摇摇头,手指又不安生地揪在一起。
她这般说,宋知礼的后半句话便未能说出口。
沉默片刻后,他才道:“将东西还回去,喜欢什么,去找白术。”
这句话的语调已经缓和了许多,让陈在溪紧张的神经也微微松缓。
她便松开裙摆,抬眼看去。
车帘被拉开以后,表哥的一张脸得以清晰,在日光下,面部轮廓优越,神色平静。
微风浮动,车帷也随着风轻轻晃荡,在和煦的午后,陈在溪感觉自己生出了一种错觉。
表哥好像,也没有那么凶。
只是才刚这般想着,下一瞬,视线之间的男人别开脸,他给人一种淡然的疏离。
“……”
“表,表哥。”陈在溪忽然又有一些紧张了,道:“无事的话,在溪就先走了。”
男声淡淡:“嗯。”
临走前,陈在溪又想起他的伤。她听说表哥这次养伤,往后很久都不会回府。
这大概也是最后一面,踌躇片刻后,她便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又道:“表哥,你伤得很严重吗?”
伤口在肩膀,被利刃穿透。
只是宋知礼面色平静,轻描淡写般:“还好。”
陈在溪又有些明白了,其实表哥这个性子,痛大概也不会同人提及。
思及如此,难免懊恼:“对不起表哥,我以后不会了。”
话落,她不敢再说什么,便走下车去找绿罗。
日光落了满地,绿罗此刻站在暖色下等着她,神色间也有些焦急。
直到看见熟悉的人影安然无恙,她才放下心来,一边走过去:“小姐,你……”
“无事,”陈在溪知道她想问些什么,便摇头道,“绿罗不用担忧,表哥找我,只是让我不要同别人提及昨夜的事。”
见她这般说,表情也并无异样,绿罗才放下心来,道:“小姐,我刚听守门的李生说,老夫人她们已经回府了。”
“是吗?”陈在溪脚步一顿,呢喃了句。
***
不过只出去半日,却给人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梧桐院前,木门合上,竟有几分萧条。
只是木门旁,还站着两位衣着鲜艳的女子,给梧桐院增添了几分颜色。
是宋佳茵和江宁夏。
听见动静以后,两人一齐回头,宋佳茵笑着,一边挥手一边唤她:“在溪!”
陈在溪先是看见宋佳茵,嘴角也跟着一起上扬。可是下一瞬,她又看见站在佳茵表姐身边的江宁夏,同样穿着一身粉衣,面带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