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屋里的星星
反之,也是同?样的道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玲珑站在宫人的角度,难免会觉得物伤其类,她低叹了口气:“她们?也是可怜。”
杜修容没接这话。
入了这宫廷,半点不由己,谁不是个可怜人。
说到底,这满宫其实都是皇室的奴才,底下的奴才是伺候她们?,某种程度上也是监视她们?。
不论是知情不报,还是办事不力?,凝香阁的人都逃不了责罚。
殿内的小公主睡得安然,杜修容走到小公主跟前,在一片哭喊中?捂住了小公主的耳朵,她轻声道:
“将事情都处理干净。”
玲珑知道娘娘是指月事条一事。
在应下后,玲珑也有点犹豫,她低声纠结:“娘娘,咱们?有必要这么帮仪昭容么?”
就如?同?今日,一旦皇上不愿深究,或者高嫔还留有后手,娘娘都很难全身而退。
即使现在高嫔被定?罪,她们?也不知道有没有得罪慈宁宫。
玲珑心?
底控制不住地些许不安。
闻言,杜修容过了许久,才平淡道:“我小舅舅是做生意的,他曾经说过一句话,做生意有时就像是赌博,买定?离手,最忌讳的就是左右摇摆。”
她私以为,在这宫中?生存也是同?样的道理。
她既然选择了仪昭容,就不会再?有犹豫,墙头草从来不会招人喜欢。
玲珑似懂非懂。
杜修容摸了摸小公主的脸颊,她眼底温柔道:“而且,如?今我不再?是孑然一身,我不论做什么都是要替阿葶考虑的。”
阿葶,是她给小公主取的乳名。
如?今宫中?有皇子?的妃嫔只有二人,但不论是皇后娘娘还是敬修容,都是根基稳固。
锦上添花远不如?雪中?送炭。
高嫔拼命算计也想和仪昭容捆绑在一起,如?今她轻易得来了这个机会,有什么不满足的?
若有朝一日,仪昭容能荣登高位,念着?往日情分,她也总会善待一些阿葶的。
仪昭容也懂得这个道理,知晓她所求,才敢用她。
合颐宫内。
邰谙窈回到了正殿,耽误了这么久,午膳也被送到了外殿中?,都是些简单的菜色。
邰谙窈偷偷觑了眼未曾离开的某人,她纳闷,时瑾初不回御前,还待在合颐宫作甚?
邰谙窈斟酌着?语气,提醒:
“皇上,您不去太和殿了么?”
今日宫宴就设在太和殿,耽误了这么久,想必朝中?百官和各位诰命夫人都到了,时瑾初怎么还不过去。
时瑾初垂着?眼,淡淡道:“已经散了。”
后宫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没人会这么没眼力?见地还留在太和殿。
邰谙窈咽声。
她听?不出时瑾初的情绪,但今日是他的生辰,结果?闹出这些事情,换做是她,她也不会觉得高兴,忒惹人烦心?。
但她没什么心?情安慰时瑾初,毕竟她今日险些遇害,又?经历高嫔一事,情绪起伏后,整个人也有点提不起精神。
殿内安静下来。
邰谙窈数着?米粒吃饭,没什么胃口。
忽然,有人给她持着?公筷给她夹了一块鱼肉,鱼肉上的刺被挑得干干净净。
邰谙窈轻颤了下眼睑,她偏头朝时瑾初望了一眼。
她其实总是看?不懂时瑾初。
她觉得时瑾初现在应该情绪很差,他眉眼间的神色淡淡也能说明这一点,但他还是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一言不发地给她挑着?鱼刺。
令人捉摸不透。
邰谙窈将鱼肉咽下,但许是她被皇后今日的话影响到,又?或许她今日在常乐轩闻多?了血腥味,鱼肉下肚的一瞬间,她总觉得有股腥味,让她有点恶心?,忍不住地想要作呕。
她脸色一白,忙忙推开时瑾初,时瑾初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她转身跑进来内殿。
时瑾初皱眉:
“怎么回事?”
他起身跟上去,还未进去,就听?见一阵干呕声。
时瑾初脚步一顿,他几乎是立时意识到女子?为何转身进了内殿,她在避开他。
这宫中?女子?好像都是这样,从不肯将丑态暴露在他面前。
他掀开二重帘,女子?正抱着?痰盂呕吐,殿内泛起些许难闻的酸味,秋鸣手疾眼快地推开了窗,但散味再?快,也还是残余了些许在殿内。
说实话,很难闻。
她脸上尽是苍白,吐得狠了,杏眸都泛着?绯红,但意识到他进来的一瞬间,她还是迅速转过身,背对?着?他,慌乱道:
“您进来做什么?!”
许是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她声音渐渐放缓,但依旧没转过身:“臣妾有些不便,请皇上先出去一下。”
她强忍着?干呕,身子?经不住一抖一抖的。
哪怕是教导嬷嬷来了,也得夸她一声规矩懂事。
但也让人格外不顺眼。
时瑾初没顺着?她,他径直上前,他语气听?不出情绪:
“忍什么?”
在时瑾初替她拍抚后背时,邰谙窈浑身一僵,她没有矫情,而是真的不想让时瑾初见到她这一面。
两人欢好时,他能忽视这些,只顾着?心?疼。
但日后她不得宠时呢,时瑾初再?想起今日一幕,恐怕只剩下嫌恶。
事情根本不按她意愿发展,那阵子?恶心?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气恼,身体的难受让她控制不住情绪,提高了声音:
“您怎么就不能听?臣妾的呢!”
四周蓦然一静。
听?出她的怨意,时瑾初手上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他问她:“难道朕应该不管你?”
她现在怨他不听?她的。
但如?果?他真的将她一人扔下,许是她又?要恼他薄凉。
邰谙窈被他的话堵住,她不由得去想,如?果?刚才他真的走了,她会觉得舒心?么?
时瑾初淡淡地牵扯唇角:
“瞧,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杳杳说,朕该怎么做?”
“……”
邰谙窈也不知道答案,但她还是觉得难受,不止作呕让身子?难受,心?底也难受,她不知道原因,她只能吸了吸鼻子?:“您明知臣妾为何让您走。”
邰谙窈觉得这怎么能怪她呢?
二人的身份差距,让她注定?不能和他一样随心?所欲,她得处处谨慎,才能叫自己走得顺遂些。
“朕知道。”时瑾初垂着?眼,拿着?干净的手帕,替她擦着?嘴角,“所以,朕没走。”
她最讨厌被人抛下。
两害相较取其轻,时瑾初惯来知道他在做什么。
他一手携着?她的下颌,才能仔细地替她擦净脸颊。
他话音那么轻描淡写,只是平静地阐述。
邰谙窈被他携住的下颌却是倏然一阵阵发麻,心?尖也有一霎间紧缩,她控制不住,也觉得匪夷所思,她只能竭力?偏过头,装作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
理智回拢,邰谙窈也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她咬声:
“我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她吐得没什么力?气,半跌在地上,全靠他的力?量支撑着?,楹窗全部敞开,又?点着?熏香,那点味道散得那么快。
痰盂也被撤了下去。
殿内变得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当事人都知道不是的,满殿的奴才也都听?见那一声恼怒训斥。
时瑾初只是摸了摸她的后颈,在摸到她后颈处糯湿的冷汗时,低声道:“朕知道。”
他问她:
“还饿不饿?”
邰谙窈那点说不清的烦躁情绪终是散了,她摇头,语气委屈:“我吃不下。”
“那就不吃。”
他没打着?替她好的借口强迫让她吃东西,她心?底顺了口气。
时瑾初扶起她,没让她在地上待着?,即使地上铺着?绒毯,他说:
“换身干净的衣裳,小心?着?凉。”
她被哄好时,总是格外乖巧,听?话地换了身衣裳,不是往日青黛色的宫装,只是平日在殿内穿的衣裳,简单舒适,稍有些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
时瑾初一直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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