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橘喵猫
林知虞沉声，目光灼灼看向皇帝，“况且这么大的火，竟没一个宫女侍卫发觉，难道不奇怪吗？”
“而且宝儿向来聪慧，发现失火后她一定会逃离，可为什么连宫女都跑出来了，她却没出来？”
“为何值夜的宫女没有叫上宝儿一起逃出？”
“火势纵然大，有些隔火材料仍然烧不起来，为何连长卿殿的一草一木都藏身了火海？”
每问出一个问题，林知虞的语气就越重一分，直到最后，他语气颤抖，“宝儿不只是一个三岁稚童，她是我们林家的宝贝，是我们最亲的人，臣不想她就死得那么不明不白。”
这件事不论怎么看，都是有人有意为之，不然光凭林宝儿的能力，她绝不可能主动待在长卿殿等死。
可惜所有的证据都被一场大火烧了干净，让他们不得不强硬的让皇帝做主。
连番被质问，皇帝心有不悦，可又在听见他最后一句时，他再度沉沉叹气。
“传当时值夜宫女，长卿殿女官，林宝儿贴身丫鬟进来回话。”
不多时，翠云、柒青和青莲就走了进来。
“参见陛下！”
三人跪趴在地上，皆战战兢兢神色惧怕。
“值夜宫女是谁？”皇帝沉声。
翠云颤巍巍抬起头，“回禀陛下，是奴婢。”
“当夜究竟什么情况？”
翠云磕头：“回禀陛下，当夜奴婢太过乏累，便不小心打了个盹儿，再醒时，就见殿里面都烧了起来，许是从未经历过这等场面，便忘记了先进去叫四姑娘，直接跑出去叫人来救火了……”
“林宝儿这么大个人你也能忘记？”皇帝皱眉，发怒，“你是干什么吃的！”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奴婢也是太过着急……”翠云急得语无伦次，“等奴婢再带人进去找四姑娘的时候，就发现她不见了，奴婢就以为她没在殿中，眼见火势变大，就赶紧出去了……”
“你撒谎！”林如谦忍无可忍，“大半夜的宝儿没在殿中在哪里？！难不成她一个三岁小孩还大晚上的跑出去玩吗？！况且如果出去了，你们这些宫女会不知道吗？！”
翠云啜泣辩解，“奴婢也不知……当时就是没找到四姑娘，也不知脑子怎么想的，就觉得她可能不在殿中……”
林如谦气得还想说什么，但被林默柏拦了下来。
皇帝抿唇，问柒青，“那林宝儿究竟有没有出去过？”
柒青摇头：“回禀陛下，自用过晚膳后，四姑娘便再也没出过长卿殿，值守的宫女也称没看见四姑娘出去过。”
“那你呢？”皇帝头疼地看向青莲，“当晚你为何不在林宝儿身边？身为她的贴身丫鬟，还是从林府带过来的，不应该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吗？”
青莲呜咽了两下，哽咽着摇头，“当时奴婢正好去浣衣局拿四小姐的衣服去了，便没在殿中，哪曾想等奴婢回来后，就……就……”
她自责啜泣，满眼愧疚。
如果她不去拿那劳什子衣服，会不会林宝儿就不会葬身火海？
闻言，皇帝叹气，看向林启铭几人，“林爱卿，你看，哪有什么谋害，都是意外，朕知道你们心中所想，可如今长卿殿成了一片废墟，要再想找点什么证据也找不出来。”
“朕自然会为你们做主，这些涉事宫女，自当以死谢罪，至于其他……”
“陛下！陛下！冤枉啊陛下！奴婢冤枉！”翠云不停磕头求情，柒青也在一旁重重磕头求饶。
林家众人脸色沉沉，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林启铭更是捏紧了拳头，眸色几经变换，最终一冷，正欲开口。
就在这时，乾清宫外，一个女子的声音尖锐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林大人！陛下！奴婢有话要讲！”
“林大人！”
“陛下！”
皇帝不悦皱眉，“何人如此喧哗？”
门外的太监道：“是长卿殿的宫女！”
在场的所有人神色各异。
“陛下，能否请她进来？”林知虞道。
半晌，皇帝点头，“把她带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脸上灰扑扑的宫女，她一进来，就径直跪在了地上，磕了一个头，“陛下！奴婢有话要讲！”
“说。”
“奴婢记得，当晚皇后娘娘的宫女给四姑娘送了一碗参汤，当时青莲姐姐并不在殿中，所以是翠云姐姐接待的，亲自喂给了四姑娘喝。”
众人大惊。
“什么意思？！”林知虞追问，“什么参汤？为何刚刚你们都没有提过？”
他质问翠云和柒青。
翠云赶紧解释，“回禀陛下！当日皇后娘娘的确派人来送过参汤，因为青莲不在，所以是奴婢端给四姑娘的。”
“奴婢知道四姑娘吃东西都有试毒的习惯，所以当时当着众人的面用银针给参汤试过毒了，没问题后才盛给四姑娘喝的。”
“所有人都是看见的！”
“那为何你刚刚没说？”林知虞质问。
“我……我一紧张就忘了……而且这也跟失火没什么关系……”翠云吞吞吐吐。
柒青闻言也点头附和，“的确，我们都是看见了的。”
“可是为什么当时我想进去救四姑娘的时候你们要拦着我！”那个宫女愤怒质问，又朝着皇帝磕了一个头，“当时火势刚起，奴婢便问四姑娘在哪儿，她们都说不知道，奴婢便想进去找，可半途就被她们拦了下来，说火势大，进去危险……”
“可那时候分明能救！”
第202章 作证
她这话一出，翠云和柒青的脸色稍变。
宫女悲恸，“四姑娘待奴婢极好，奴婢也不想她死得这么不明不白，所以这才冒死前来作证……”
“还请陛下做主！”她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皇帝脸色沉了下来，径直看向了翠云和柒青两人，“是否确有此事？”
“当时的确火势重大，奴婢也是为了桃云着想这才把她拦在了外面……”翠云求情，“万般不是她说的那样啊陛下！还请陛下明鉴！”
“是呀陛下！”柒青也解释道：“当时整个殿堂都烧了起来，翠云进去没发现四姑娘的身影后，我们自然认为四姑娘不在殿中，便也就阻拦了桃云，本意也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啊！”
两人三言两语就将此事撇了个干净，让林如谦气得牙痒痒。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分明有问题！
林知虞沉默半晌后，道：“陛下，可否请皇后娘娘身边的那个宫女前来对峙？还有煮药的人。”
“你这是想干什么？”皇帝不悦，“林爱卿这是怀疑到皇后头上来了？”
林知虞磕头，“事有蹊跷，臣不得不如此，还请陛下见谅。”
纵然不悦，但在那几双灼灼的目光下，皇帝也只得不情不愿的去请皇后过来。
彼时听闻消息的太子宋墨也赶了过来。
“父皇。”他行了个礼后，就焦急的看向了林知虞他们，见他们脸上充满麻木和悲恸后，便猜到了结果，心下一沉。
“你怎么来了？”皇帝揉额。
“父皇。”太子拱手，“儿臣派遣禁军都统江宴去查验现场时，有所发现。”
“他们在长卿殿的那些废墟里发现了金油的痕迹。”
他这话击起千层浪，林启铭
“金油是什么？”林如谦不解。
林默柏难掩激动，低声解释，“那是军中特用的滑油，燃度极低，一个火星子用了它后几乎能燃成熊熊大火。”
林如谦这下不淡定了，他瞪大眼睛，错愕。
那岂不是就是说，这场走水另有隐情？
“确定是金油吗？”皇帝也正色了起来。
“儿臣确认过了，的确相似，就算不是，那也能证明也有人为的痕迹，而且当时还有人道，一到晚上她们齐齐觉得乏累不堪，皆都打了个盹儿，等醒后那场大火已经烧起来了。”
太子坚定道：“所以这必然不是一场意外。”
这时，皇后也带着一众人赶到。
她被宫女搀扶着，眼眶红红，一进来就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陛下！”
“皇后这是作何？”皇帝赶紧将她搀扶了起来。
“陛下！”皇后啜泣，“是臣妾的错！是臣妾管教不严！这才酿下大祸！”
“何从说来？”皇帝皱眉。
皇后啜泣，挥了挥手，示意旁边的宫女将东西呈上来。
“臣妾也是听了来人来讲才发现，秀红居然背着臣妾给宝儿送过参汤。”
宫女呈上来的是一叠银票，皇后哭得梨带雨，“臣妾知道后立马派人去寻了她，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她的人，只在她的房间发现了这叠银票。”
“所以那碗参汤不是你让秀红送去给林宝儿的？”皇帝惊讶。
“是……”皇后掩帕难过，“昨夜臣妾因喝了安神药的缘故，困乏得十分早，德善殿的宫女都可为臣妾作证，臣妾从未让秀红去给宝儿送过参汤。”
“没曾想……就是臣妾的这一个疏忽，就让她擅自做出这种事情……直接害得宝儿……”
皇后啜泣，满脸自责，“陛下要是想罚臣妾就罚吧，这也的确是臣妾管教不力，才让秀红做出这等事情……”
见她这般，皇帝自然心疼，忙把她抱进了怀里，安抚，“好了，此事也与你无关，现在找不到就再派人去找，朕不信她真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线索到这儿又断了，林府众人都十分气恼，可又无可奈何，总不能去责怪皇后，最后只能硬生生咽下去这股气。
“陛下……”林启铭还想说什么，但直接被皇帝给拦住，他摆了摆手道：“林爱卿，朕知道你心急查明，但是你看，如今所有证据都需要时间，目前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朕就将此事交给王大人，你与他一同协助调查此事，可好？”
林启铭心有不甘，他抿紧了唇，良久，缓缓垂下了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