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长安道 第22章

作者:灿摇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轻松 古代言情

  “回去吧。”秦瑶忍着情绪,有些哽咽,一出口身后几个侍卫都察觉到了情绪不太对的地方。

  侍卫问:“娘娘要回行宫?”

  秦瑶摇头,她不想回行宫,不然还要见到谢玉升,他明明说好会回来陪她过生辰的,却把她给忘了。

  秦瑶立在阴影里,望着远处的光亮,这一刻,心中忽然升起一股难言的孤寂感,这样繁华的景象,她好似怎么融也融不进去,也找不到一处归处,就像康宁说的,她实在可怜,一个陪她过节日的人都没有。

  小姑娘抬起手背,擦了擦眼角上的泪,待心情稍微好些了,转身欲走。

  却在迈开第一步时,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她看见远处灯火阑珊处,蓦然出现了一人。

  那是个年轻男子,处在缓慢前行的人群里,寥落的星光洒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一层清水般的柔光。

  头顶烟火璀璨,光影照落在男子侧脸上交替变幻,他那双眸子清亮如鸦羽,频频穿过人潮,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他们之间隔着巨大的人潮,人头攒动,人海茫茫。

  万象繁华中,她立在原地,静静地看他,在人潮一次次挡住二人的视线后,终于,谢玉升那双眸子与她对上了。

  灯影重重,星河如雨,眸光相触——

  谢玉升朝她张了张口,唇角勾起微笑。

  那一笑,恍若千树开花,灯火都为之黯然失色。

  秦瑶看出来他的口型,是在唤自己瑶瑶,巨大的红尘喧闹声中,他拨开人潮,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她忽然鼻尖一酸。

  风过长街,一道又一道烟火升起绽放在夜空中,当众人抬头看烟火时,谢玉升也刚好走了过来。

  秦瑶真的很乖,一直站在花树下等他。

  可待谢玉升靠近,入目就是小姑娘那一双哭得红通通的眸子,盈盈若水,盛满了委屈。

  谢玉升与她说话,小姑娘不理他,垂下眼睫,直直盯着地面,双肩轻轻颤抖。

  谢玉升察觉到秦瑶的异样,俯下面,呼吸柔柔擦过她面颊,声音异常的温柔,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作者有话说:

  谢玉升,你来迟了,快给你老婆撑腰,她受委屈了!

第19章 约会

  秦瑶扬起眼,眼睫一颤,一颗泪珠簌簌落下,滑过她白皙的面庞。

  纵使郎心似铁,面对少女这般楚楚可怜的样子,只怕也要软了心肠。

  谢玉升心一顿,探出手,用指腹帮她抹泪,可每抹一下,又有新的泪珠落下,一颗一颗如线坠落,砸在谢玉升手腕上。

  等到泪珠不再掉落了,他皱眉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哭成这个样子,谁欺负你了?”

  小姑娘不肯回答,甚至避开他的手,躲到一旁自己抹泪,与她软绵绵的性子的大相径庭,谢玉升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低下头问:“到底是谁欺负你了?”

  秦瑶哽咽地抬起头,眼里晃动水光,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抿了抿红唇,楚楚可怜极了。

  “是你欺负我,你上哪里去了?说好陪我过生辰的。”

  若是谢玉升没答应陪她过生辰,秦瑶根本不会觉得委屈的,但他事先保证得好好的会回来陪她。

  小皇后被保护得太好了,在前十六岁的时光里,从未被人轻漫对待过,一直被宠着长大,可自从嫁来了长安,遇到谢玉升,一切全都变了。

  可责难的话,秦瑶也说不出口,她也是有骨气的,才不会为了区区男人就掉眼泪,她擦了擦眼泪,质问道:“你是不是去花楼了?”

  谢玉升嗯了一声,若有所思:“是因为这个哭的?”

  想起秦瑶私下派人跟踪他,谢玉升起初是有点不舒服的,可现在秦瑶这样,一时也不好斥责,伸手替她擦泪。

  他耐着性子去哄她,但实在生疏,秦瑶连连后退,避开他的手。

  谢玉升道:“并非你想的那样,我去花楼不是去见女子,而是去办要紧事。”

  秦瑶问:“什么事?”

  谢玉升将杏林鬼手的事说给她听。

  秦瑶愣了愣,若谢玉升见到杏林鬼手,岂非已经恢复记忆了,那这段时间,她骗他的话,他是不是也知道了?

  小姑娘抬起哭肿的眼,气一颤一颤的:“你见到他了吗?”

  谢玉升道:“没有,中途出了点意外。”

  谢玉升抬手,将袖子送到秦瑶面前,罩住小姑娘的脸,秦瑶不解地抬头,听谢玉升道:“方才进花楼,都没让别的女子碰一下,你闻闻。”

  秦瑶顺着他手腕,轻轻嗅了一下,确实没有半点脂粉气,她红红的眼眶流露出几分愣怔。

  这可真得亏皇帝陛下有先见之明,在来找秦瑶前,特地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除去了那股刺鼻的胭脂味,也因此耽搁了一会。

  可小姑娘目中还是揣着几分怀疑,她觉得自己不是小傻子,不该轻易就相信谢玉升的话,这个男人肚子里弯弯肠子可多着呢。

  沉默许久,秦瑶还是不肯回应他,把头埋得低低的。

  谢玉升觉得事情有点不对,转身问侍卫们今晚发生了何事,让皇后娘娘这样。

  几人对视一眼,一侍卫走出来,沉声道:“今晚皇后娘娘外出,遇上了康宁公主。”

  话音落地,谢玉升就明白了——

  秦瑶和康宁二人一向不对付,只怕二人见面起了争执。

  他替秦瑶理了理鬓边的碎发,问:“康宁对你说重话了是不是?”

  秦瑶摇头:“她说的都是实话,我今晚确实没有人陪。”

  这话谢玉升不好回。

  今晚秦瑶孤零零的,不正是他谢玉升姗姗来迟造成的吗?

  谢玉升侧下脸:“走吧,带你去一地方。”

  秦瑶被他揽着,不情不愿地往前走,正要询问去哪儿,背后响起一串脚步声。

  众人回头,见康宁公主与驸马走了过来。

  康宁公主本来气不过,下楼来寻秦瑶,准备再借机讥嘲她一番,谁想没一会秦瑶身边又多出了一个男人。

  而那男人不是旁人,正是她那本该正与佳人厮混的皇兄?

  康宁公主愣了愣道:“皇兄怎怎么会在这?”

  谢玉升问:“我不在这应该在哪里?”

  康宁公主察觉到他语气的不悦,连忙道:“妹妹刚刚听人说,皇兄去了鸣凤台,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可是玩得不尽兴?”

  这话可真真是刺耳,秦瑶还在这儿呢,康宁公主就当着她面提这事。

  谢玉升好不容易才哄好小皇后,让小妻子不再吧嗒吧嗒掉眼泪,经康宁这么一提醒,他察觉到秦瑶情绪不太好,怕是心里又委屈上了。

  谢玉升冷声道:“皇后生辰,朕陪她出来。”

  康宁脸上笑容霎时落下去,不相信这话,讷讷道:“陪皇嫂的?”

  只见皇帝揽住身侧皇后的肩膀,低下头,与她说话,脸上神情是康宁公主从未见过的温柔,可皇后娘娘却不领情,手将他脸推开,自己侧过脸,湿润眼眶,独自生闷气。

  此情此景,哪里是皇后娘娘落魄没人陪,分明是是那素来高高在上的皇帝,在求皇后娘娘理他。

  康宁公主懵了,不止是她懵了,就连一侧的驸马也懵了。

  平时他们见到皇帝,被皇帝身上那强大冷漠的气场压得,是大气不敢出一个的。

  原来一向冷面的帝王,也会有耐心哄人的时候。

  驸马爷心一颤,想到方才康宁公主在金粉阁里怎么阴阳怪调地讥嘲皇后娘娘,他咳嗽了一声。

  康宁公主心里一沉,赶忙上前,准备解释。

  皇帝陛下投过来一眼,那眼神让康宁公主定在原地,只觉身上冷冰冰的,犹如坠入三尺寒窟。

  待帝后二人走了,康宁还呆呆立着,双腿虚脱,向左一歪,多亏驸马扶着,才没跌倒。

  康宁公主忽然回神,抱着驸马道:“秦瑶肯定会在皇兄面前说我坏话,怎么办,皇兄不会厌恶我吧?”

  韩驸马叹了一声:“要怪只能怪你不谨言慎行,皇后娘娘你也敢出言讥讽,我瞧他二人感情很好呢。”

  康宁公主心越发慌乱。

  这边驸马说二人关系好着呢,那边秦瑶和谢玉升之间僵气氛越发僵硬。

  二人逆行在人潮中,人群是往热闹的地方走,他二人背道往灯火稀疏的地方走。

  秦瑶推开谢玉升,不肯与他并肩走,她不明白谢玉升弄什么神神秘秘的,说要带她去一处地方,她才不想去呢。

  谢玉升看她气鼓鼓的脸庞,问:“还生气呢,要怎么样你才不生气?”

  秦瑶停下步子,仰头看着谢玉升,她眼中已经没有雾气了,只眼尾一点点洇红的痕迹。

  耳畔是人群吵吵嚷嚷的笑闹声,月色从树梢缝间落下,如同洒了一层清澈的湖水。

  面前年轻的男子穿了一身竹青色锦袍,头戴白玉冠,腰佩白玉环,轮廓棱角分明,眸色令人惊艳,皎洁出尘,就像那圣山的一捧雪。

  他是那种清冷不近人情的样貌,疏离冷漠,若即若离,有时让人生出几分怀疑,这样的郎君是真实存在的吗?

  秦瑶想起他没失忆前,对自己总是爱理不理的样子,忽然道:“我要花灯。”

  谢玉升挑眉:“什么?”

  小姑娘踮起脚:“我要曲江池上最大的花灯!”

  谢玉升愣了足足好几瞬,才确定自己没听错,没料到她口气这么大,问:“你知道曲江池上的花灯,是做什么用的吗?”

  秦瑶当然不知道,但她就是想要。

  方才风吹来擦肩而过的姑娘们的交谈声,她听姑娘们说,若这辈子能得到一次曲江池上的花灯,那也算此生无憾了。

  既然她们可以要,那她秦瑶为什么不能要呢?

  秦瑶道:“你帮我得到曲江池的花灯,我就原谅你了。”

  谢玉升思忖了一会,眉眼明亮,笑得灿然:“真想要?”

  小姑娘不知道他笑什么,重重地点头:“非常想要。”

  谢玉升点头,带着她往曲江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