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灿摇
她手搭在膝盖之上,攥了攥衣裙,扭头,看向自己身后的侍卫。
那侍卫得到她的眼色,明白了。
他环顾了四周一下,趁着没人注意到他时,很快借机跑出了会客厅。
秦瑶看着他的身影在黑暗中,心里松了一口气。
只希望侍卫能顺利地请来谢玉升救救场子,她快招架不住这么几个狐媚子了。
他们可就差宽衣解带,往秦瑶身上爬了。
皇后娘娘心里苦不堪言。
夜黑风高,天空一轮银色的玉盘,浓雾逐渐扩散萦绕。
侍卫身影敏捷,回到厢房,推开门,却未能找到谢玉升,心里一惊。
而此刻,谢玉升却在崔府的另一个地方。
他摸黑翻进了后院,进了崔槐的书房。
屋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谢玉升没点灯,只能用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找寻着自己的目标。
他走到书案边,拉了拉抽屉,上面卡了一把银锁,一拉便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响亮的声音一出,书房外立着的崔家家丁,似乎也听到了动静,脚步动了动。
谢玉升目光盯着房门,等了好半天,门外面那团影子没有再进行下一步动作,他才继续自己的搜查。
谢玉升眸光飞快地掠过书架,连细微的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他这一次来,是找崔家叛国通敌的证据。
此前谢玉升的暗卫,或多或少已经捕捉到了一点风声,查到了大齐内部有人与突厥族勾结,一直给突厥输送情报。
顺藤摸瓜找下去,便找到了崔槐身上。
而这条藤上,显然不止崔槐一人。
谢玉升要亲自来查。
他脚步轻缓,走到一排高大的书架前,手轻轻地落在木架上,慢慢地抚过,像是在找什么机关。
没一会,谢玉升触碰到一凸起的地方,眼睛里闪起亮色。
果然按下去后,书架往两侧一开,“啪嗒”一声,一个上了锁的铁盒便被推了出来。
这动静本也不大,但架不住屋里极其的静谧,让这声“啪嗒”格外的明显。
谢玉升看着那上锁的铁盒,听到了屋外响起的脚步声。
有人要进来了。
时间紧急,不容谢玉升多停留。
今日第一次来,便有了这样大的收获,已是意外之喜。
他动作敏捷地关上书架,走到半掩着的窗边,翻身出去时,眼前却掠过一道寒光。
他定睛一看,对面墙壁上挂着一把凛凛的宝剑,刀身薄而锋,刀柄处嵌上去的狼牙狰狞骇然,仿佛在张开血盆大口。
谢玉升意识里觉得,这把剑格外的熟悉。
他没有多想,在家丁进来前,翻身出了书房。
会客厅,秦瑶正在焦急地等待谢玉升的到来。
她手握着案边缘,指尖泛白,看了一眼更漏,心里算了一下,从这里到厢房一个来回,根本不需要这么长时间,谢玉升却还没有现身。
他到底在磨蹭什么呢?
一曲终了,凤求凰最后一个音调从琴弦里溢出,那边的绿衣青年抬起了头,意味深长地朝秦瑶看来了一眼。
这一曲奏得悠扬宛转,缠绵悱恻。
当奏完时,会客厅里众人都静默了下来,无人打破这一份宁静。
“好!”崔槐拍了拍手,对绿衣檀奴道,“奏得极其好,余音绕梁。”
檀奴起身,笑着欠身应下。
这时,崔槐目光与众人一道落到了秦瑶身上,“侄女你看,这檀奴奏的一曲如何?可是生平从未所闻的悦耳动听。”
秦瑶提起唇角,敷衍地笑了下,“是很不错。”
听到这话,崔槐使眼色给檀奴。
檀奴便抱着琴,款步往秦瑶身边走去。
“这檀奴色艺双绝,琴艺天下一流,北地一带无人不晓得他的大名,只可惜家境窘迫,身世飘零,若侄女能收下他,檀奴也不是不懂报恩之人,必定会真心待你,日后也能日日给弹琴听,岂不风雅美哉?”
崔槐玩味地目光在秦瑶脸上滑了一圈,“侄女,舅舅替你做主,这檀奴你便收下吧。”
也不待秦瑶拒绝,檀奴已道:“多谢知府大人。”
檀奴转身,身子没骨头似的,依偎坐在了秦瑶身边,端起了一杯酒,道:“夫人可还欢喜檀奴?”
秦瑶错身,躲开他的酒。
可她竟然忘了,自己身后还有三个如狼似虎的男子呢,见秦瑶将靠过来,三人一下子后面包围住了秦瑶,又是伸手搂她腰,又将身子往她身上靠。
如此,便呈现出了秦瑶和三个男子相依偎的局面。
秦瑶真的受不了了,正要起身,便见外头跑进来了自己的小侍卫。
而跟在侍卫后头的——
一道穿月白色锦袍的身影走了进来,玉冠帛带,走动间步履风流,风姿迢迢。
青丝垂落,他脸颊线条清冷,秀丽的眼尾淡淡扫来,在看到秦瑶左拥右抱的场面时,几不可闻地轻笑了一下。
谢玉升清傲道:“我来的不是时候吗,夫人?”
作者有话说:
秦瑶:我的正宫娘娘来了!
谢玉升:看来来的不是时候。
第60章 美人
会客厅里安静得能听见针掉落的声音,满场人全往谢玉升身上看去。
谢玉升走了几步,绣银线的靴子停在几步之外,俯眼凝望秦瑶以及她身边几位男子。
秦瑶敏锐地察觉到谢玉升身上不善的情绪,此刻也来不及安抚他,只一个劲给他使眼色,让他过来搭救自己。
然而谢玉升却傲过了头,冷笑了一声,侧过了头,长睫轻轻一抖,倒真有几分争风吃醋落魄的样子。
秦瑶也不知是真是假,心觉不妙,推开围在身边的清倌,唤了谢玉升一声:“夫君。”
也是这一声夫君,拉回了客厅中众人的神思。
崔槐坐在位子上,耸了一下眉峰,眼神犹如梳子将谢玉升扫视了一圈,问秦瑶:“这就是侄女家里的那位?”
崔槐早就听闻这一位的大名,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只见谢玉升身量修长如玉,其身之清俊风流,孤傲如雪松,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不与世俗沾染的气质。
崔槐回忆了一下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说这相钰虽然是清倌出生,但也是一身傲骨,不媚世俗。
当年崔九玲要给他赎身,让他入赘,相钰本是宁死不从,扬言撞壁而亡。
还是后来崔九玲放低姿态,一番哄弄,才将这相钰给收入了囊中。
如今崔槐看着眼前男子,总觉得他太过清冷,凌厉又孤傲,光看着气质,根本无法和清倌联系在一起。
这时,谢玉升转过了脸,眸色划过一道清亮的流光,视线落到了崔槐身上。
他面若敷粉,唇红肤白,眼角一粒细微的尾痣,拉长了的洇红的眼尾,使得眸光更加的狭长,仿佛在雪天开出了一朵艳丽梅花,勾魂摄魄,遮不住惊艳。
相钰的左眼尾确实也有一颗痣。
崔槐倒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腿,心想这才有几分清倌的模样嘛。
在他的对比之下,这里其他的货色,瞬间就被衬托成了庸脂俗粉。
众人看着谢玉升的走近,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还是秦瑶先开口,打破了僵硬的气氛。
“夫君,到我的身边来。”
谢玉升瞥了她一眼,信步走过去。
依偎在秦瑶身侧的一个少年,与他对视,顿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爬起,赶忙让出了一个位子。
秦瑶看着谢玉升坐下,心里一块石头缓缓落地。
还没放松几刻,上方又传来了崔槐的话语:“早就听闻侄女婿有益州第一美人的称号,百闻不如一见,今日我是相信了。”
谢玉升缓缓一笑:“舅舅谬赞了。”
崔槐道:“既然侄女婿来了,那正好,给我们表演一下你擅长的,也好让大家看看益州第一美人的妙处,怎么样?”
相钰容色瑰丽,琴棋书画都是一流,比起女子也不枉多让,在益州素有第一美人的称谓。
可那也是没被赎身之前的事了,如今他已经成了崔九玲的夫君。
崔槐再消遣他,把他当什么了?
此言一落,四下骚动声纷纷响起。
秦瑶眉心皱起,看着上方,“舅舅什么意思?”
崔槐呵呵笑了笑道:“就是想瞧瞧这益州第一美人有什么地方,让你魂颠梦倒的,侄女就不要藏着掖着了。”
他扬起声音:“大家说是不是?”
在场的男人或多或少都是有官职在身的,对于以色侍人者那是嗤之以鼻,尤其是相钰这种卑贱出生的,话语里更是藏不住的鄙夷。
顿时一阵附和声响起,“是啊,你是出来奏一支曲呢,还是伶官跳舞呢?”
“这哪门子第一美人啊,我都没听说过,益州人都这样的眼色?”
厅堂里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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