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辉映川
“练功?”郑湘一直以为姜榕白天都在前面不是处理公务就,就是接见大臣,没想到他还悄悄练功,怪不得养尊处优那么久,肌肉仍然那么结实。
“他每天都去吗?”郑湘又问。
“好像是的。”香兰拿起镜子照郑湘脑后的发髻,道:“娘娘,你看可以吗?”
“行。咱们到清思殿看看去。”郑湘好奇道。
细雨如同天幕垂下的透明流苏,冰冰凉凉,掩不住红墙琉璃瓦的壮美。
微风吹在脸上,娇娇软软地如同加了山楂碎的酥山。
宫殿清洗如新,郑湘来到清思殿,一只脚刚迈入殿门,眼睛一下子就被殿中裸着上身练刀的姜榕俘获。
结实的胸肌,块垒分明的腹肌,滚落在肌肉间的汗珠,这些从未像此刻这样强烈地冲击着她的眼睛。郑湘的心中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这样强悍有力的身体是娇娇弱弱的她不具备的,而又十分艳慕渴望的。
迷茫之后的郑湘扶着门框才立住,眼睛里又流露出自得之色。
这样的他夜夜伴她入眠。
就像蓬莱殿前石榴树上结的红通通的大石榴,只要她的手轻轻一抬,那颗色泽诱人的石榴就滚落到怀里。
剥开就是鲜美甘甜晶莹剔透的石榴籽啊!
郑湘的手不自觉地摸着脖子上的璎珞圈,最中间的那颗宝石就是朱砂红的石榴石。
“铮”一声,姜榕突然用力掷来手中的刀,刀尖刺入郑湘身侧不远处的木墙,刀身不断晃动,墙体的颤抖传入郑湘的身体。
郑湘的嘴巴微张,浑身僵硬,手像烫着似的捂住胸口,脸上又惊又怕,抬头与姜榕戏谑的眼神对上。
她要气炸了!
正当郑湘气冲冲上前与姜榕理论时,姜榕又换了一杆银枪,虎虎生风地舞起来。
郑湘的脚想往后退,但姜榕实在舞得动人心魄,眼睛舍不得移开,她只好缩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偷看,生怕他又来吓自己。
过了一会儿,姜榕才顺手将银枪撂开,招手让郑湘过来。他满头满身都是汗。
“刚才想什么的,似乎要把我吃了。”姜榕道:“快给我擦擦汗。”
念及他刚才的辛苦“表演”,郑湘掏出帕子一边给他擦汗,一边嗔怒道:“你干什么呀?刚才那刀差一点就伤到我了,你那力道我可受不起,错一点就没命了。”
姜榕哈哈大笑:“伤了我自己,也舍不得伤你。”
郑湘嘟嘴道:“以后可不许这样,你万一手抖了呢?我的心现在还扑通扑通地乱跳呢。”
“那我摸摸。”姜榕伸出手,然后煞有其事道:“确实跳得很快。”
郑湘笑着挥开他的手,道:“别乱动,我给你擦汗呢。原来你每天背着我悄悄练功。”
姜榕笑道:“再不保养,等我老了你就嫌弃我了。”
郑湘觉得很有道理,她才二十一岁,还不到女子最美的花信之年。
姜榕看见郑湘深以为然的表情,扯了她细腻如玉的脸颊,道:“朕是皇帝,朕说自己十八岁,天下人会睁着眼睛跟着说朕只有十七。”
郑湘退后一步,将帕子扔到姜榕的怀里,哈哈大笑:“只是嘴上逞强,你骗得过谁!”
姜榕扯起帕子胡乱擦了一下,撵人道:“走走走,朕要沐浴。你懂什么?”
权力可是这世间最厉害的回春·药。
“我什么不懂,啊哈哈……”
郑湘一路笑着从清思殿回到蓬莱殿,经过石榴树边,停下脚步,看着掩映在绿叶间淡黄色的小石榴果,道:“快到了吃石榴的季节啊!”
香兰也盯着石榴果瞧,附和道:“石榴多子,等石榴红时,娘娘必会有梦熊之喜。”
郑湘闻言一顿,嗔道:“你瞎想什么。”
香兰没有瞎想什么,只想着蓬莱殿多个皇子公主热闹热闹,反而是郑湘想多了。
郑湘回到殿内,余光瞥见金嵌绿松石方瓶玉石盆景,对蕙香道:“你去库房取来那对海棠花盆玉石石榴盆景,换下这对盆景。”
蕙香连忙应下,不仅取来石榴盆景,还找了几枚绣着石榴纹的香囊挂在帐内。郑湘挑了一个香囊挂在腰间。
晚膳,姜榕派人叫郑湘去宣政殿用膳。郑湘有些不情不愿,因为宣政殿没甚好吃的。
梁忠满脸堆笑道:“有人进献了韭菜花酱,陛下让人炖煮了上好的羊羔肉,正等娘娘过去用呢。”
韭菜花酱!
郑湘的眼睛陡然亮起来,儿时的记忆蓦地复苏,酱料的鲜香似乎还停在舌尖,她忙起身大步往宣政殿走去。
后宫上到嫔妃下到宫女太监,都不敢用气味太大的食物,生怕御前失仪。郑湘有好多年没吃到韭菜花酱了。
第23章 石榴(二更)
郑湘急匆匆来到宣政殿,发现姜榕已经吃上了,径直坐下来,嗔道:“你派人请我来用膳,你自己倒是先吃上了。”
郑湘一面说,一面就着宫女端来的铜盆净手,一面拿眼看去,桌子上摆着两大盘羊肉,一盘用清水煮的羊肉,一盘是烤羊羔前腿,还有一罐色泽翠绿的韭菜花酱。
姜榕正拿着小刀割肉蘸韭菜花酱吃,闻言笑道:“你竟然来了,我原以为你不会来。这样的腥膻,你能吃得?”
在姜榕的脑子里,郑湘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吃的是玉盘珍羞,喝的是仙露琼浆。
宫人照着皇帝的用具给郑湘上了一把小刀并一个盛放韭菜花酱的小碟。
郑湘直接拿起小刀,一进来鼻尖萦绕的都是炖羊肉和烤羊肉的香味,她又馋又饿,迫不及待地割了一大块肉,直接用手拿了蘸酱吃。
羊肉中的奶香和肉香与韭菜花酱的咸鲜恰如其分地糅合在一处,在舌尖绽放。
郑湘吃了煮羊肉,又立刻割了块烤羊肉,用小刀挑了韭菜花酱抹匀,大口吃起来,连连称赞:“肉好,酱也好。我要是没来,你是不是打算一个人悄悄吃独食?”
姜榕看着郑湘豪爽的吃相发笑:“我现在才信你是在怀冥长大的。”和他一样喜欢大块吃肉。
郑湘埋头吃肉之余,给姜榕一个白眼,道:“这还能作假?查一查就知道了。”
她现在嘴角和双手都是油,舌头舔了下手指上偶然沾的酱料,道:“你是不是说我礼仪规矩不好?”
“这事要怪你,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没起好头,也别怪我有样学样。”郑湘为了畅快吃肉,满口歪理邪说。
姜榕现在也和郑湘一样,大块吃肉,弄得双手都是油。
姜榕听完笑道:“羊肉这样吃才畅快,没想到你割肉刀用得这么好。”
郑湘道:“以前在家里用过刀子割肉吃,不过羊肉都没这次的好吃,有小时的味道。”
“这是从北边赶回来的羊。”姜榕回道。
姜榕端了一盏酒慢慢喝着,郑湘喝的是酸酸甜甜的山楂水。两人吃得心满意足,郑湘终于改变了宣政殿没有好菜吃的“刻板印象”。
用膳毕,两人各自去了沐浴漱口,郑湘临走前还要了一罐韭菜花酱,留着以后吃。
这批韭菜花酱是以前跟着姜榕打天下的将领送上来的,送来的时候提了一嘴说,淑妃也爱吃。
于是,姜榕抱着试试的心理派人叫了郑湘来,没想到人真来了,连吃带拿颇为尽兴。
淑妃的赏赐到了郑府,郑洵夫妇极为高兴,他这个亲妹妹终于有表示了,那颗惴惴不安的心可以落回胸腔。
尤其是给母亲的那一匣沉甸甸的莲子,更让郑洵认定,妹妹对自己这个哥哥极为满意。
莲子,怜子,示意父亲不在了,提点母亲怜爱他们一家老小。
在这个家里,郑洵与淑妃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妹,只与代国夫人没有血缘关系。
郑洵和何琴夫妇追忆往昔辛劳,展望美好未来,苦尽甘来以至于相对流涕。
陆凤仪面上如常地安慰这对夫妇几句,然后回到屋内,挥退侍女。
屋中只剩下她一人了,心虚如雨后的春笋立刻破土而出。
她是忘了,而不是故意不告诉女儿这件事的。情有可原,但是湘儿好像闹脾气了,陆凤仪头疼起来,心里想着如何要哄女儿。
不过,郑家这些日子风头正劲,还是要低调一些,等湘儿过两日消气了,再去也是一样的。陆凤仪如是安慰自己。
陆凤仪回京师这局开得好,即便女儿身上前朝皇后的标签尚未擦掉,但是勋贵们都知道淑妃是在怀冥长大,多少算是自己人,而非前朝的赘疣。
蓬莱殿内,郑湘喝了两盏玫瑰露才口齿留香。姜榕洗漱完从宣政殿过来,也被逼着吃了两盏。
姜榕喝完,又喝了一盏清水清口,道:“甜甜腻腻的,我不爱。赶明儿吃了味重的,我就不来这儿了。”
郑刚横了姜榕一眼,娇波流转,脸上没有半分相信的样子,道:“我常用玫瑰花瓣泡澡,你说又甜又香。”
姜榕闻言,不知为何浑身烫了一下,目光不自在地打量起卧室,发现几案上的花卉盆景换成玉石石榴,问道:“那个鲜花盆景摆腻了?”
郑湘头发上的钗环都卸下来了,起身走到床边,在姜榕身侧坐下,闻言道:“我最近喜欢石榴。”
说罢,她的眼睛像钩子一样盯着姜榕瞧,宁谧温馨的烛光照在玄色的中衣上,结实的肌肉随着他的呼吸鼓动着,阳刚之气衬得卧室逼仄又狭小。
挂在帘帐上的石榴纹香囊微微转动,石榴状的影子落在郑湘的手上。
她的手忽然动了一下,缓缓攀上姜榕的脖颈,轻轻把那件碍眼的中衣脱了下来。
姜榕的眉头一挑,脸上溢出兴味十足的笑容,低声笑道:“石榴多子,湘湘将屋内的摆设换成石榴盆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皇子吗?”说着,姜榕的手将郑湘搂在怀里。
郑湘的双手依然攀着姜榕的脖颈,像石榴花一样的红唇吐出又香又甜的气息,让姜榕心醉神迷。
“要把石榴吃下去,才会有子啊……”
郑湘的声音缥缈中带有诱惑,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这让姜榕想起了曾经遇到的野狼。
他的脊背在郑湘如钩子般的眼神下又酥又麻,仿佛被顶尖猎手盯上的猎物。
俄而一阵电流顺着他的四肢八骸窜过,留下了如同雨夜中击碎黑暗的霹雳一样的火花,绚丽而灿烂。
夜凉如水,耳畔是绵长的呼吸声,怀里是温香软玉,姜榕还未睡着,仿佛依然还陷在贤者时间了。
最高明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象出现,不知为何姜榕突然想到了这句话。
示敌以弱,诱敌深入,是姜榕起义前期最得心应手的计谋。
现在他好像被另外一个高明的猎手示敌以弱地狩猎了。
月光冷溶溶地透过烟霞红的窗纱漫进来,万籁寂静,郑湘靠着姜榕的胸膛侧躺着。
睡着之后的那张脸如同莹润生辉的明珠,雪白的肌肤,朱红的唇,鸦黑的发,可怜而又无害。
姜榕又气又叹,忍不住点了点郑湘的鼻子,伸手将人往怀里带了带,心中感慨,真是天生的猎手啊。
最高明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象出现。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姜榕最不缺的是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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