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父留子后,瞎眼国舅发了疯 第92章

作者:深林的鹿 标签: 古代言情

  谢景时独自站在月色下,一脸的苦色。

  *

  侯府书房内,传出东西碎裂落地的声音。

  若谁推门瞧一眼,就能看到谢暮云痛苦跪地的模样。

  他一手扶着桌案,一手哆嗦着往衣服里探,颤颤巍巍摸出一瓶药,正要用牙咬开谁料因为手抖的厉害,那药瓶子掉去了地上,咕噜咕噜的直往书房大门滚去。

  他两眼发昏,头冒虚汗,连站都没力气,只能一步一跪的前行。

  正行至一半,书房的门被人从外推开。

  他虽没力气却仍皱眉生了怒,无他命令,谁敢擅自入门?

  抬眸细瞧后,却发作不出来。

  来的人,是他的妻子,庄玉岚。

  那瓶药正好就滚到了庄玉岚的脚边,她进屋,关门,俯身捡药一气呵成。

  到了谢暮云跟前,再淡定的将药递过去。

  对于谢暮云这般狗一样跪在地上的样子,似早已习惯。

  谢暮云亦无多言,接了药后微微侧身坐了下去,双手依旧发抖的打开瓶塞子,倒出两粒黄色的药丸送入口中并干吞了下去。

  “这药既无用处,吃与不吃又有何区别?”

  庄玉岚语气平淡,眼底更不见一丝波澜。

  谢暮云定定坐着,不接话只问:“找我何事?”

  “找你何事?”庄玉岚呵呵发笑,低头看他道:“我哪回找你是为了自己的事,我即便有事也不会找你,找你也全都是为了孩子们的事。我瞧近日景时怪异的很,我叫人打探了一下,他该是有心上人了。”

  “那个叫方柔的?”谢暮云问。

  闻言,庄玉岚又是一笑,“原来你也都知道了,既然这样我也就跟你明说了,若他真心想要,那就应允了他。”

  谢暮云抬起头去,诧异望着她。

  良久,他才又道:“那个女子是签了奴契的做下人的先不说,她还曾因为偷盗入过狱,且她未婚先孕德行败坏……”

  “再坏,还能有你家的人坏?”庄玉岚冷笑出泪来,一双眼眶都湿润不堪,“连亲生女儿,亲孙女的血都要喝的人,和你们比起来,那些算什么?”

  听着,谢暮云也跟着笑了出声。

  他浑身无力,手捏着药瓶笑的有气无力。

  “你现在倒是关爱她来了?那日你骗她说你知道她母亲的事时,怎么也没想着怜爱她几分?”

  这个她,无非就是指沈枝熹。

  “我不是怜爱她,我就是想让镜安如愿以偿,我这一辈子已然是亏待了景时,我不能再亏待了镜安,我要她幸福,我要她平安长乐,我要她一生安顺。”

  庄玉岚硬撑不过,终究还是落了泪。

  她慢慢俯身,直勾勾满眼怨恨看着谢暮云,咬起牙道:“嫁到你们宁城侯府,我一生都是毁了的!”

  谢暮云缓缓又软了气势,垂眸不敢同她对视。

  又是半晌,他才再轻吐说:“这些年,的确是苦了你。”

  “苦的,是我的景时!”庄玉岚夺过谢暮云手里的药瓶子,起身将之甩远,砰一声砸在墙上,“谢暮云,明年你就要四十了吧,苦苦熬了这么些年,你倒是解脱了,可我的景时还年轻。他才刚过二十岁,你要他今后数十年怎么过?那日同他一起吃饭,他突然头晕俨然已经出现了病症。”

  她说着,突然呼吸急促起来。

  两手摊开,望着头上高高的屋檐,有些痴癫之色。

  “很快,很快他就会开始逐渐眼花,耳鸣,心绞,甚至吐血。开始隔几个月发作一次,慢慢的半个月发作一次,一次痛上个好几天,再然后隔几天便痛一次。偏平时瞧着却没有半点的异常,可每当发作便会痛不欲生。若不想承受痛苦,若不想活不过四十,那便只能用自己同宗同族之人,甚至血亲后代的血来炼药治病……谢暮云!”

  她猛地回身,指着谢暮云。

  “谢暮云你告诉我,我要如何跟景时交代?”

  “我的景时落入你谢家就是他人生之大不幸,你害的我都不敢让娶妻生子,再像害了我似得害他妻子不说,还会害了他的孩子他的儿子,一代传一代,痛苦永远也没有尽头!”

  她吸着鼻子,因悲戚过度连鼻涕都忍不住了。

  “谢暮云,我今天找你就是要告诉你,不管景时想做什么,想要什么,你都不许拦他。那方柔有过孩子,眼下年岁也不大,好好教养兴许也会是个贴心的,这样,他们之间也不必非得再要个孩子。”

  “所有的痛苦到他为止就已经够了,我不想再看着他的儿子再经历同样的苦,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第123章 小公主

  祁愿再回头去找沈枝熹时,夜已经很深了。

  她都快熄灯睡下,祈愿才开窗进来。

  “那边不是有门吗?”沈枝熹托着烛火,回到外屋去。

  祁愿快她一步,已经在桌前坐下,“我就爱翻窗,你别管我。”

  听那语气是生着气的。

  沈枝熹明白他气的什么,放下烛灯在他对面坐下,回说:“即便现在不告诉你,将来你还是会知道的,既然知道了谢家和皇帝有牵连,总会查到的,那时的情况或许更让人难以接受,眼下提早知道了也好早做筹谋。”

  “筹谋?什么筹谋?”祁愿一脸不愿。

  看他如此,沈枝熹知道自己原先想过的那一计估计是成不了,果然他也立马就说了。

  “就算我真的是什么皇子,我也不想要,不想做,更别说什么帝位,我也没兴趣去争。”

  “好。”沈枝熹一口应下,并不强求。

  祁愿会这么想,其实她也是理解的。

  “那就说说昭恒公主的事吧,她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探查清楚了?”

  “嗯。”祁愿伸手去取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她身上的伤的确不是自伤自残留下的,在皇宫里敢对她下手,也只能和皇帝脱不了干系。”

  他垂眸抿茶,莫名给沈枝熹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好像,藏着些什么不能说的心思一般。

  “没出什么事吧?”沈枝熹问。

  “没有啊。”祁愿抬眸瞥她一眼,迅速又再垂落下去,“就是…就是落了一面镜子。”

  沈枝熹没接话,只目光紧锁着他的脸试图看出什么破绽。

  可实际,他落下镜子就已经是最大的破绽。

  他不是这种做事不仔细的人,况且镜子是他随身之物,时不时就要拿出来对镜照看几眼,他理应不会将它落下才对。且小小一面镜子,也很有可能会是风险,他比她更清楚的。

  说到底,还是他心乱了的缘故。

  表面上不在意,嘴上也说着没兴趣,实则心里早已波涛汹涌乱了神。

  “没事。”沈枝熹清了清嗓子,替他说话道:“你那个镜子虽然能看得出来不是宫内之物,但街上随便一个小摊子就上能买到一模一样的,只通过一面镜子就确认身份显然是不行的。”

  祁愿眼珠子一转,捏着茶杯手指紧的发了白。

  见此,沈枝熹也不由得紧张几分。

  “怎么了?”她问。

  祁愿眨巴着眼睛,抬头回说:“那镜子背面是可以打开的,里面折放着一只我的小像”

  “……”

  沈枝熹无言以对,微张着嘴愣了半天。

  “祁愿,你……”

  “后来我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回去取了,但……东西已经找不到了。”

  “你……”

  “我真的整个房间都几乎翻遍了,什么也没找到,镜子跟着床上的昭恒公主一起不见了。她不在灵前,也不在她自己的住处,裕妃的福云宫我也去探过,我怀疑她是被皇帝带走了,我若再去势必会有所惊动。”

  沈枝熹深深吐气,让自己冷静。

  她知道祁愿自恋,却没想过他能自恋到这种程度。

  整日拿着镜子看也就算了,还在镜子里藏着自己的小像,且她也知道祁愿得画功的,不管画什么都栩栩如生,照他那个自恋性子定也是要将自己画的完美无瑕,旁人一瞧定一眼就能认出是他。

  那日巷中,谢暮云的暗探见过祁愿。

  而今日他落下的小像若是去了皇帝那里,他再事情交给谢府来办,岂不直接就能查到祁愿身上?

  到时候,以一个行刺的罪将沈枝熹也给连坐了。

  又或是皇帝发现祁愿长相的秘密,怀疑祁愿就是当年那个被烧死在火中的皇长子,不管是认他回宫,还是觉得他知道了昭恒公主的秘密要除之而后快,总之,事情不太好办。

  “也……还好。”沈枝熹勉强再道。

  她亦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下一口来压惊。

  “昭恒公主与你长得那么像,兴许会觉得那张小像是她的自画像呢。”

  祁愿放下茶杯,越发心虚的模样,“哪个女子束发用男冠啊?”

  “你!”沈枝熹也是放下了茶杯,且蹭的起了身来,“你整日披头散发的什么时候用过发冠啊,你都没用过又干嘛画一个……”

  “谁披头散发?”祁愿转过头,示意她看,“我只是用发绳而已,再说就是没用过发冠才要画一个看看自己戴发冠是什么样子的。”

  “你还挺理直气壮的?”

  “我理不直气也不壮,我就是想告诉你,如果真查到了我身上,我不会连累你。大不了把命交出去就是,就当是还你娘当年的救命之恩。”祁愿跟着起身,说完便迈开大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走时,也不忘将门给合上。

  沈枝熹望着那两扇门,叹气不止。

  她不是那个意思,她是想要解决问题,不是要他……

  反正都已经对上了,和谢暮云他们迟早有一战,早一些晚一些而已。

  她是想问祁愿,要不要救他妹妹。

  *

  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