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纸上桃源
沈婳没出声。
祁珩感觉莫名其妙,他径自翻身出了屋。走了几步开外又折回来,咔哒一声将窗关好。
沈婳听不见声响之后睁开眼睛。
她攥紧了枕头,想着刚才的言语,也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她能不知是谁挑明的事吗?只是她不能明目张胆去质问,除了弩机,她还没实在的、更好的筹码。
祁珩恰巧这时候来了,撞了霉运。沈婳好像能跟别人多说几句话,多拌几句嘴,自己便还是活在真实世界里,而不是在无休止的梦中。
她睡不着,望崖坡的梦魇也让她不敢再睡过去,她觉得深渊中有无数双触手想要将她拉扯进去!
沈婳浑身战栗,后来她干脆将头也埋进了被窝。
愤愤而走的祁珩很闷气,好心过来提醒她,自己反倒还被诬陷。
但也幸亏他来了这一趟,要不然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个冤鬼!
祁珩不一会儿便回了定南王府,冷然解了祁珩身上的大氅,“主上,此行不会露马脚,宣王那边察觉出来的人,属下均已处理掉。”
祁珩一脸怀疑地看向他,食指指着自己“我看着是很好欺负的人吗?”
“……”
祁珩见惯了冷然呆呆的神情,他兀自进了屋,坐下喝了口暖茶。
他眼神狠厉,“查查宣王回永安以来的踪迹,他都去了哪儿,又见了谁,我都要知道!”
祁珩既有吩咐必定有原因,冷然有时候虽傻,但有分寸,他也不多问。
第二日清晨。
映竹给沈婳系好了大氅,“小姐冷了就把汤婆子往怀里放,那样会暖得快点。”
沈婳顶着黑眼圈,“映竹,把我的幂篱拿过来。”
沈婳由宣王的人引着踏上了入宫的道路,幂篱遮面下的她反复摸着汤婆子。
沈婳此次入宫会发生什么事呢?她和太后又会发生什么摩擦呢?她能安全回来吗?
这些沈婳不知道,她只能继续往前走。
沈婳进了宫,一个叫福禄的公公引了她,“沈姑娘跟着咱家走吧。”
原先给沈婳引路的人低头行礼过后转身,悄声提醒,“万事小心。”
那人低声说完就沿着原来的路线回去,沈婳跟着福禄公公走了。
走到立政殿偏殿,福禄说:“姑娘就先在这偏殿等会儿,太后、皇上得了空会来传召的。”
福禄没等沈婳回话直接就走了,沈婳没在意,她摘了幂篱,坐到凳子上慢慢等。
沈婳指尖敲着桌面,她等着等着,越想越不对劲儿。她掐算着时间,现在早已过了辰时。
沈婳背后一凉。
她忙从凳上起身,快步走向门前。
手上用力,门却分毫未动。
门果然拉不动,沈婳寒意上身,她开始敲门,没人理她后开始砸门呼喊,也没有动静。
反倒是偏殿内里传出来声音,“等你这么久,这才发现?”
沈婳闻言猛地转身,一位衣着华丽、满头珠翠的女子出现,她由身边的宫女扶着,虽面带笑意,却总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宫中的高位妃嫔就那么几个,来人身份不俗,而且李贤妃为人低调,衣着淡雅。
不难猜出,此人便是顾贵妃。
沈婳低头行礼,“民女沈婳,见过贵妃娘娘。”
顾贵妃扶了扶鬓边流苏,她神色不惊,好似是又没见到沈婳这号人。她问身旁宫女,“若朱,昨晚陛下歇哪儿了?”
沈婳依旧保持半蹲着的姿势,若朱回道:“娘娘,陛下昨夜歇在了贤妃娘娘处。”
顾贵妃面露担忧,她轻叹一声,“婵妹妹最近些日子必是累得很,待晚些时候,我们前去探望探望。”
沈婳依旧保持着动作,她不能动,未经许可起身便是大不敬,既然顾贵妃有意刁难她,她必须要沉住气。
顾贵妃又跟若朱谈起了永安城出了位不可多得的美人,是从远处而来。若朱虽懂她家主子的意思,但她也不敢过于得罪有宣王后背的沈婳,她眼神示意顾贵妃。
顾贵妃纳闷儿,“若朱,你这是什么眼神?”她顺着若朱的视线看过去,“呦!这不是沈妹妹吗?快起来。”
顾贵妃忙走过去,“你看本宫记性不好。”沈婳不敢受她扶,自己先起身了,顾贵妃看向若朱,嗔怪,“你也不说早些提醒我,若是劳累了沈妹妹,看宣王怎么罚你。”
顾贵妃是真的会怕宣王吗?不,不是这样的。
沈婳听着这一句句的沈妹妹,心里直发毛,虽然顾贵妃看起来待人亲和,但是沈婳总感觉她内里住着另外一个人,是跟她现在的性格完全相反的。
沈婳想起顾太后,她语气恭敬,“顾贵妃可还有要事?”
“本宫没事怎会无缘无故找你?!”
顾贵妃声音突然拔高!沈婳被吓得浑身一颤,若朱面色惊恐,也是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顾贵妃上前一步,她双手掐住沈婳的肩膀,目眦尽裂,发髻上的珠翠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找你怎会没事?!你为什么会回来,我做不了皇后,全都是拜你所赐!”
沈婳推拒着顾贵妃,怎么回事?顾贵妃怎么突然如此?她做不了皇后凭什么怨她,自己明明刚来永安,之前也没有在永安动过手脚。
两人纠缠在一起,若朱想来拦却又退了回去。沈婳不知该如何,她也不好直接将顾贵妃给推开。
这时候若朱迅速整理好情绪,她深吸一口气,轻车熟路地上前,轻轻拉住顾贵妃的胳膊,“娘娘,这是跟着祁将军历经千辛万苦,前来永安谋出路的寻常女子。”
顾贵妃眼睛逐渐回神、聚焦,她紧紧盯着沈婳的眼睛,手上渐渐松力,“你是……跟着宣王来的那个沈婳?”
沈婳肩膀一松,终于挣脱桎梏,她没时间了,她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顾贵妃也不知为何突然如此,沈婳只知道情况不妙,必须赶快离开。
她再次行礼,“民女沈婳,受太后传召进宫面圣,现许是到了约定的时辰。”
顾贵妃先是摇着头后退几步,想往偏殿内里去。
沈婳呼了口气,她刚想转身走却又想起紧锁的房门。
沈婳想出声喊住顾贵妃的侍女,还未等到她出声,这时顾贵妃突然又回过身。她快步上前,拉住沈婳的手,眼中无光,像一潭死水,她语速不似刚才,而是很慢。
“原是想多留妹妹些时间,我们好好谈谈,但你毕竟身负要事,我也不好耽误。”
怎么又成了个端庄的贵妃?沈婳眼神偷瞥向门口。
若朱懂了沈婳的眼神示意,顾贵妃也有意让沈婳走,她便走至门前,有规律地敲了几下房门。
随后门被打开了,若朱站在一侧,“沈姑娘请。”
沈婳想不清楚这是个什么情况,但她真的没时间了,顾贵妃许是见她神色着急,“妹妹既有要事,便快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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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风波
沈婳闻言也不多留,她刚踏出房门,福禄公公便匆匆忙忙地赶来。他拿拂尘轻轻打了一下沈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太后娘娘和陛下都等急了,姑娘怎的还在此处逗留呢!”
沈婳被这一拂尘打得更迷,不是说让她在此处等吗?为何等到的不是皇帝和太后的传召,而是顾贵妃?
沈婳疑虑万分,自己并未接到传召,她警惕地看向福禄,暗想福禄也有问题。
福禄根本顾不上沈婳的眼神,他忙推着沈婳走,“这时候也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姑娘就快去吧,不然惹怒了太后,咱家也要跟着受苦。”
既是怕跟着受罚,那为何还帮着顾贵妃拖她?
沈婳和福禄步履匆匆,沈婳耐不住好奇,她又回头望去,这一望让她遍体生寒!
顾贵妃竟没走,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沈婳本是不怕的,但顾贵妃的行为很是奇怪,再想起方才回首看见的那直勾勾的眼神,很像蛰伏已久的蝎子,正虎视眈眈地锁定着目标。
沈婳心里一揪,脚下步子加快。
一路上福禄都在督促沈婳快些,好像方才故意引她来见顾贵妃的不是他似的。
“好了!”福禄止了步子,他抹了抹额上的汗,语气舒缓,“就是这里了。”
沈婳抬头,入目的是立政殿的牌匾。
沈婳:“?”刚刚在宫中走了许久,怎的又回了立政殿?宫中难不成有两个立政殿?
福禄先上了脚步,他走了两步后回头,见沈婳杵在原地不动,他眼都瞪大了,催促道:“姑娘还不快些进去?可没时间等姑娘消磨了!”
沈婳又被福禄公公推着进了立政殿。
一进立政殿便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就像是走进了神鬼混杂的审判之所,殿内安静得很,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福禄一进殿便跪下,一点都不耽搁,“小的福禄,拜见太后娘娘、陛下。”
沈婳还没看清殿内情景,就被福禄悄悄往旁边伸脚踢了踢,沈婳微撩裙摆,即刻跪下,语气恭敬,“民女沈婳,叩见陛下、太后娘娘。”
沈婳跪在地上,额头置于手背,静静等待着阶上之人的回话。
而殿内鸦雀无声,毫无动静,仿佛他们二人根本没有进殿一般。
坐于高处的开和帝偷瞄向左侧太后处,太后闭着眼睛没有挣开,面色凝重。
开和帝抬手,稳住声线,“平身吧。”
沈婳、福禄:“谢陛下。”
沈婳刚站起身抬头,她便觉出两侧都射来灼灼目光。
沈婳扭头往左侧望去,立于前排的是宣王和另一位王爷,而后是程奕,后面的是两三个她未曾见过的。
而右侧立于前排靠后的祁珩,沈婳一眼就看见了。因为祁珩看到沈婳视线移过来的时候,竟抬手示意她,他在这里。
沈婳瞬间闭眼,整理好表情后睁开。
高座之上的太后依旧是没有睁开眼睛。宣王出列,声线一如既往的稳重,“陛下,这便是那位造出弩机的女子,沈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