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宫春暖 第17章

作者:女王不在家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爽文 市井生活 古代言情

  希锦径自过去,低眉顺眼地从阿畴怀中接过来芒儿:“你们在这慢慢聊,我先带着芒儿过去看灯了。”

  说完就走。

  阿畴见此,道:“霍兄,请吧?”

  霍二郎:“宁兄,请。”

  当下两个男人阔走几步,跟上了希锦。

  阿畴伸出手来:“芒儿,过来。”

  芒儿不听,他虽看灯火看花了眼,正兴奋,不过还是想赖在希锦怀中。

  爹爹自然不如娘靠起来软和舒服。

  然而阿畴此时却颇为强势,道:“过来。”

  芒儿听着爹爹那不容置疑的语气,扁扁唇儿,有些委屈。

  霍二郎从旁看着不免意外,不过又在意料之中。

  阿畴看似身份低微,但其实比他以为的更锋利,当然也更体贴。

  他看着那孩子,两岁的小奶娃儿,很黑很亮的眼睛,扁着唇儿委屈的样子有些像以前的希锦。

  他的心便泛起些许异样。

  昔日那么单纯稚气的希锦竟已经为人母了。

  这时候便见希锦抬起手,哄了哄孩子:“娘累了。”

  小娃儿不太情愿,不过还是点头了,希锦便把芒儿塞进阿畴那里。

  于是希锦从旁走着,阿畴抱着芒儿和霍二郎说话,大家沿着灯路往前走。

  这路上人挨人的,又是卖各样精巧物什的,芒儿见到这个想要,见到那个想要的,阿畴自然都给他买,不多时,阿畴手中便拎了不少。

  霍二郎见此,也帮阿畴拎着几个,阿畴谢过了。

  希锦从旁看着,想着这两人倒是客气得很,乍一看还以为是好友,只是不知道如今这都揣着什么心思。

  她探究地看了一眼阿畴,恰好阿畴也朝她看过来。

  视线相接间,阿畴很平静,像是一切都稀松平常,自然而然。

  希锦便松了口气。

  本来她多少有些愧疚。

  那什么闲汉什么话本,她便是自个儿在家里想一百遭都没什么愧疚的,那都是假的,永远不可能的。

  但是对霍二郎,她看人家一眼她都心虚。

  其实她不必怕阿畴,阿畴只是她的赘婿,她不高兴了也可以休他。

  但她就是心虚啊!

  希锦无奈,想着这就是人的良心,她可是有良心的好人。

  好人往往被自己的良心所束缚。

  好在,看起来阿畴仿佛没当回事,她就觉得自己的罪过可以抹去了。

  不用想了,放轻松吧,该干嘛干嘛。

  这时候,霍二郎慢腾腾看了希锦一眼:“开春我就要上京赶考了,宁兄和五娘可有什么要捎带的?”

  听这话,才松了口气的希锦道:“二哥,这倒是不必了,也没什么要买的。”

  二哥……

  这略显亲密的称呼出口,霍二郎神情微动,再次看了她一眼,很长的一眼。

  华灯宝炬,月色花光,他看她的眼神很特别。

  希锦心里便一个咯噔。

  她偷偷瞄了一眼阿畴,看他反应,他还是没反应。

  如果他在意的话,他老兄好歹得给个反应吧?现在没什么表情,那就是不在意了?

  其实就是嘛,本来也没什么,好马不吃回头草,她和霍二郎绝无可能!

  她只是冷不丁看到,难免想起过去,难免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正想着,阿畴却突然道:“霍兄你过去燕京城想必要带的行李不少,这个就不劳烦了。”

  霍二郎笑得温和:“若是有,记得告诉我,不必客气,我们多年相识,这点事不算什么。”

  阿畴:“此去燕京城路途遥远,霍兄是要早些动身吧?”

  霍二郎:“是,到了燕京城,要租赁住处,还要购置各样物件,熟悉考场,只怕是且要忙了。”

  希锦听着,好奇。

  她不想和霍二郎说话了,但她又实在想知道。

  这会儿不问霍二郎,她还能去问谁?

  她看看阿畴,见他无动于衷的样子,她到底忍不住,问霍二郎:“若是这样,那我家四哥如果解试顺利过了,再去燕京城参加省试,还来得及吗?”

  霍二郎笑了笑,温声道:“其实前几日我还见过宁四郎,听他提起过,应是来得及的。”

  希锦:“哦,那就好。”

  霍二郎:“听那意思,他如今已经打算着要捎带一些货物上京了。”

  希锦:“是,那……二郎你呢,你也是要带一些吗?”

  希锦是硬生生把那句“二哥”憋回去了。

  她叫霍兄不合适,好歹也是从小认识的,现在叫二郎应该还可以吧。

  霍二郎颔首:“自是要带的,我们汝城很有几样物件天下闻名,我听说到了皇城后,这些价格都会暴涨,到时候我应是要带一些折扇,丝绢,再配一个老仆,等安顿下来后,我自己潜心读书,老奴便能帮衬着卖卖货。”

  希锦听着,便有些羡慕:“倒是省了好大一笔税赋,读书人就是好!”

  阿畴听她这羡慕的语气,淡看了她一眼。

  霍二郎道:“这几年我一直隐居戒台寺,黄卷青灯埋首苦读,一日不敢懈怠,只盼着这次取道入京,借图进步,能够金榜题名,好歹有些功名在身,如此也算是对得起父母多年苦供了。”

  希锦听着,却是再次想起过往。

  昔日她和霍二郎的婚事未成,她家退婚,霍二郎半夜跑来见她,就在宁家外面守着,发了疯一样要见她最后一面,她到底没见。

  她娘说了,霍二郎的娘做人不行,她若有这样的婆婆白白受罪,与其拖沓下去,不如狠心断了,一了百了。

  她当然听她娘的。

  后来招了阿畴做赘婿,一切尘埃落定,其实她偶尔也想起霍二郎,想知道他的情况,也忐忑着若是见到后,他不知道是不是会恼,会不会恨自己。

  可谁知道三年时光,同在汝城竟然一次没见过。

  如今才知人家一直在家苦读,忙于前程,哪有功夫出来闲晃。

  当下便道:“二郎不必担心,以你的才学定是能高中的,说不得是头名状元呢!”

  霍二郎笑了,眼神温柔而无奈:“天下才子如云,我不过是无名之辈,哪里能比得过别人,若能勉强得一个功名,那都是万幸了!”

  希锦是真心盼着他能好的,当下便道:“定是能旗开得胜的吧。”

  大家这么往前走着,说着不近不远的客气话,希锦便觉这样也挺好。

  放下昔日那些惆怅,不再觉得遗憾,磊落光明地叙叙旧,祝他有一段锦绣前程。

  这时候,霍二郎和阿畴说着话,两个人也不说些实际的,便漫无边际言不由衷闲扯。

  霍二郎不知怎么提起如今世道,道:“自官家继承大统以来,穆清交泰,一轨同风,以至河清海晏,四海升平,我等读书人也大有可图。”

  希锦听他说这些,其实都不太能听得懂,没办法,他是出口成章的人,和寻常汝城人说话不太一样。

  不过她听着这“大有可图”,却是想起自己的买卖来,于是便提起那官家寻皇太孙一事。

  她干脆说起自己猜想:“若是能寻到,怕不是普天同庆,到时候我们这些老百姓也跟着沾光吧。”

  霍二郎听此,却是笑叹:“五娘,你到底想得简单了,事情哪那么容易呢。”

  希锦:“怎么不容易?”

  霍二郎:“此事说来话长,当年太子一案,牵连甚广,太子举剑自刎,之后将太子府付诸一炬,那一场惨烈——”

  希锦听得睁大眼:“他自己死了就死了,干嘛还把好好的宅子烧了!”

  那得多少银钱!

  霍二郎:“前太子性情刚烈吧。”

  希锦:“那也很奇怪了,自己死别拉着别人,更不要糟蹋银钱嘛!”

  霍二郎听得一噎。

  想着希锦都当娘的人了,性情竟还和以前一样。

  当下看看四周,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家都是拖家带口,没人细听这边。

  于是他到底道:“话不能这么说,朝堂上的一些事,也不是我们能说清的。”

  希锦:“好吧……”

  但心里还是遗恨啊,她若是知道这消息,一定跑过去他们府中抢钱,反正留给他们也是要烧掉,白白糟蹋,倒不如让她抢来,能抢出多少是多少!

  这时候阿畴却突然问:“然后呢,事情怎么样了?”

  霍二郎笑看向阿畴,这才继续道:“听说自那之后,年仅八岁的皇太孙便下落不明了,听说当年皇城司指挥使聂大人千里追踪,追到了衢江上游马金溪后,却只寻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太子府中郎将王成恩,那王成恩见了皇城司指挥使,嘲讽大笑,之后便没了气息。”

  他叹了声:“之后指挥使聂大人苦寻数年都不见皇太孙下落。这都是宝丰十三年的事了,如今已经过去十二年,当年那么大一小孩子,是不是活着都两说呢!”

  旁边的希锦惊讶:“活生生一个人丢了,官家一直在找,找了这么多年没找到,所以现在很可能也找不到了?”

  霍二郎颔首:“是,一直明察暗访呢!”

  希锦想了想,问道:“那太子身份那么尊贵,怎么好好的就出事了呢?我以为这天底下除了官家,应该就是他最大了吧?”

  霍二郎眉眼无奈:“这个说来就长了,据说太子一事和摩尼教有关,至于其中详细,便不是你我能说清的了。”

  希锦:“摩尼教?”

  霍二郎颔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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