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骑着马来 第157章

作者:甭加慧 标签: 古代言情

  “其实那个人挺好的,听闻咱们当初为了凑那些白布单子,连床单里衣都撕了凑的,觉得咱们太苦了,当即就让家仆拉了一车崭新的布料来。‘财神爷’都已经收了……”

  “他收的让他去跟人道谢,找我干什么?!”谢元怒道。

  “这……他就是想要见你一面,看看真人,而且很热情地说在家里摆了宴席,好酒好菜的请你去一趟,将军,要不你就给个面子去一趟吧……不用多呆,就露个脸也行啊。”

  谢元听不得他这般啰嗦,本来正在拿着布巾子擦剑呢——虽然说最近没有战事,那把剑本来就光洁如新,擦也没有擦的必要。

  她听了肖二蛋的话,将手中的白布甩手摔在了案几上,然后“唰”地一下将剑入了剑鞘,转过身就是一副想要拎着他的后脖颈子扔出去打一顿的样子。

  预感到不妙的肖二蛋整个人都僵了,动都动不了。

  谢元看着他,半晌双手叉腰,无奈望天。她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舔了舔嘴唇,耐心地跟他讲道理:

  “你是我的亲兵,最近这几天,来找我的人,大大小小高高低低,有多少人了你数过没有?”

  肖二蛋松了一口气,随即抬着眼睛想了想,说:“好像……好像得有一两百来人了吧。”

  “嗯……我要是去他那儿了,那以前被我拒绝了的那些人该如何想?”

  “这……”肖二蛋怔住了。

  这个他倒是没有想那么多。

  谢元接着说道:“前些天的那些人,有的是校尉,有的还是跟我同阶的将军,甚至还有比我品阶高的,车骑将军的家眷,都被我以整顿军务为由给拒绝了。他们哪一个不比一个商贾有脸面?”

  肖二蛋听到此处,恍然了一下,然后又苦笑着说道:

  “哦……不过将军……你拒绝的那么爽快,我还以为你不在乎这些呢,那你既然知道你这么拒绝会得罪人,为什么不去呢?他们邀请你不是因为喜欢你,想要结交你么?这难道不是好事?”

  谢元胸中一滞,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她为什么不去?她有见不得人的秘密!上一回被人劝酒,被小丫鬟追着表白往她跟前凑就已经够烦的了。

  那还是有特使和沈父一干大将在的场合,多少还收敛一些。

  鬼知道她要是跟那些同品同阶的人一起喝酒,会经历什么?

  她才不想冒这个险。

  谢元死死地盯着肖二蛋鼻孔出气。肖二蛋却用最简单的疑惑对着她,等着她说答案。

  最终谢元恨恨地说道:“你话太多了,去校场跑二十圈再回来!”

  肖二蛋脸色一白,倒是没有想到,这好奇心没有被满足,反倒领了个惩罚任务,当即垂头丧气地应了一句:“是”转身去了。

  谢元看着闭着的帐篷帘子,一手无奈地叉腰,一手抬起来抚了抚额头,咬着牙念叨了一句:

  “赶紧有仗打吧。”

  帐子外头的不远处,一堆打赌的人在徘徊,一看肖二蛋垂头丧气的出来了,赢了的人纷纷兴奋地伸手要钱,说道:

  “你看,我就说不管用,将军不会去的。”

  “嗨呀……将军也太绝情了,怎么搞的跟赴宴跟要她命似的。这也太奇怪了。”

  赢了的人将钱收到了手里,说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不是说了么,他不喜欢热闹,喜欢安静。这就是他的癖好。”

  正在此时,孙田从外头回来,路过了他们那些人,直接走到了帐子外头站定:

  “将军。”

  “进来。”

  孙田跟肖二蛋不同,更加的稳重冷静一些。所以谢元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办,派他去的多一些。

  而肖二蛋虽然话多,但是端茶倒水照顾生活起居,一直很热心妥帖。

  所以,即便是谢元嫌弃他问题多,但是从来没有将肖二蛋调走过。

  “你去看了怎么样?他们是不是又出去喝花酒了?”

  “没有,我去的时候,周司军在清点外头送来的布匹粮食。几位卫长听了训,也没有出去,都在下令属下各伍整顿装备。只是几位卫长聚在一处,对最近营中连兵员都没有补满的事情,有些议论。”

  “嗯。”谢元点了点头,“又没有仗要打,朝廷没有招兵役,很正常。”

  她是升了中郎将了。而且军中的但凡是有功的,该升的该赏的都已经发了。

  可是按照道理说,她名下该领至少两个营的兵员。

  但是现在依旧是先前她领的那个后备营,而是一直是未曾满过员的。

  也就是说,她现在只有一个中郎将的名,并没有中郎将的权。

  “哦,对了,车骑将军冯将军差人来,请将军去城里一趟,说有要紧军务要商议。”孙田说。

  谢元丹凤眼陡然一亮,问道:“军务?最近要有战事?”

  “不知道……反正听说附近校尉及以上的将官,都被叫去了。”孙田说。

  谢元一听,连忙将佩剑挂在了腰上,一边系一边说道:“去将肖二蛋叫回来,不用跑了,跟我去城中一趟。”

  “是。”

第273章 她要见我做什么?

  听说要正经的军务要商议,一直烦躁不安的谢元像是突然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安稳了下来,带着一队亲兵就往城里去。

  路上还生怕耽误了事情,快马加鞭地赶。

  可是到了之后,发现有些不对劲。

  城中的将军府邸门口车马交杂,看着不全是军中之人,甚至还有些马车,仆从众多,从上头下来个拿着扇子掩面的女眷的。

  谢元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心中开始打鼓,面目严肃,问道:

  “冯将军的传令兵来说,是商议军务?”

  “是啊。”孙田疑惑地出声,他跟肖二蛋两个一左一右的站在谢元的身边,也仰着脸往大门口看。

  谢元脸色有些难看,当即转身就想带着人回去,可是转念一想,若真是有要紧军务怎么办?说不定人家只是碰巧家里有个家宴,邀请了些人。两件事情碰到一起了呢?

  她要是现在转身就回去,回头说不定还得担一个违抗军令的罪名。

  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谢元转了半个身子的脚又转了回来,她又看了看两眼大门,面色一沉,壮士断腕一般地说道:

  “你们两个跟我进去,其他人就留在此处。”

  说罢就破釜沉舟似的一低头,快步往里头走。

  到了门口之后,大门口处有卫兵站岗,也有一个家仆模样的人在收名帖。

  谢元抬脚上了台阶,还没有走到跟前呢,里头那收名帖的家仆就扔下了身边人,朝着她走了过来,双手一揖,脸上的面皮笑成了一朵花儿一样,说道:

  “哎呦,解将军……你可算来了,我们将军可一直在等你呢。”

  谢元板着自己一贯的冷脸,说道:“我不是来参加宴会的,车骑将军不是说有要紧公务。”

  那家仆的脸色没变,看着谢元就像是看一个小辈一样宽容,笑容可掬地说:

  “是是是,在下知道,请随我来吧。”

  谢元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跟着人就往里头进,路过旁边一个妇人的时候,只见那妇人拿着扇子掩着面,眼神偷偷地瞄着她,她将目光转过去,刚一对视,那妇人就连忙矜持的移开了,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站在当地。

  谢元皱了皱眉。

  果然,她刚走过了没几步,就听见了身后传来了一阵叽叽喳喳地小声讨论声,很是兴奋。

  谢元按住了心中的忐忑和烦躁,带着两个亲兵,一行三人跟着家仆穿过回廊,到了一处室外站定,家仆就退走了。

  谢元听见里头有许多男人高谈阔论的笑声,抿了抿唇,直接上前一步,推开了大门走了进去。

  大门一开,室内一阵安静,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众人见是一个身材颀长匀称,眉眼俊秀,气度英姿勃发的少年郎,一身暗红色长衣,身上穿着一件硬皮胸甲。

  别管认识他还是不认识他的,在短暂的惊讶过后,都猜出了一二来。

  “哈哈哈哈哈……哎呀,咱们的少年英雄终于露面了,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车骑将军冯敖先出了声,对着谢元招了招手。

  谢元整个人都僵了……即便是预期过可能不会是什么严肃认真的场面,但是现实摆在眼前,她依旧是抵触的直想转身就走。

  可是这么多人都在,打眼往人群中一看,有几个还是军中打过几面交道的熟面孔,她要是这么不识礼数的跑了,岂不是让车骑将军当场下不来台?

  谢元硬着头皮动了,抿着唇线,硬着头皮走到了冯将军的身旁站定,那个表情和动作,就像是家里怯场怕生、没见过世面的子侄似的,透着紧张。

  所有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的人,尤其是第一面见她的,都不禁在心里头奇怪:这个人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的——豹子的身手老虎的胆,敢在暴风雪夜带着几百人去夜袭攻城的人吗?

  看着……不像啊……

  “这就是解元解将军……你们可是托了我的福气,看到了真人了。哈哈哈……”

  “久仰久仰……”有人一边不停地审视着她,一边客气地恭维。

  当然也不乏很多面色不善,不屑,或者冲着她这里翻白眼的。

  其中一个就阴阳怪气地出声说道:

  “解将军……你可真是难请啊,我几次三番的派人去请,你连个面都不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脸上生了赖疤,怕见人呢。”

  谢元只能拱手说道:“对不住了,我年纪轻轻的就做了中郎将,实在是惶恐,生怕自己不够格,所以连日来一直在营中训练士兵,整顿军备,希望多做些事情能报陛下恩宠之万一,还请各位谅解一二。”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静……谁知他看着紧张,应对却是出乎意料的从容,有的人就又想起了那个传言来,他是个跟谢家有些关系的世家子弟……

  “嗨……诸位也不要怪他,我能将他叫来,还是说有紧急公务才将人骗来的,少年人兢兢业业,心中有陛下,有社稷,这是好事啊。”冯将军替谢元解围,又一次打破了沉默。

  然后又是一阵笑脸的笑脸,不屑的不屑,众人百相,各色纷呈。

  谢元抿了抿唇,听说并没有军务,脸上有些失望,于是对着车骑将军说道:

  “冯将军,我那儿正在练兵,我得回去看看,就……”

  “哎……你来都来了,不耽误这一时,再呆一会儿。”冯将军说着,又往谢元的耳朵跟前凑了凑,小声地说道:

  “你当我为什么骗你过来,你小子别不知道好歹,京中的怀真郡主听闻了你的事情,千里迢迢的带着人来,就为了见见你。我这才组了个家宴,将一干同僚的女眷都请过来当陪衬,你好好的呆着,见完了爱干什么干什么去!”

  谢元一听,震惊了,抬着丹凤眼问道:“她要见我做什么?!”

  不怪谢元惊恐,饶是她平时只知道打仗,也曾经从师父沈庆之的口中听说过这位郡主,这位郡主是当今陛下的长女,十二三岁上便到处说自己专爱美男子,到处搜索,现在十八岁了,还在执着于找个美男子给自己当夫婿。

  她跑来专门来看她?她不惊恐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