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甭加慧
彼时,谢元正在校场上练习拉弓的稳定性,怀真郡主凄厉的哭喊声穿过了院落,落到了她的耳朵里头。
她举着弓偏了一下脑袋。对着身后替她收拾武器的肖二蛋说道:
“去郡主那儿问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肖二蛋听见这声喊也很好奇,看着声音的来处竖着耳朵,但是不太想去,说道:
“她总是一出一出的闹,有什么好稀奇的啊。”
谢元将拉弦的手一松,箭矢正中远处的靶心。她将弓放了下来,侧过脸,一双丹凤眼看着肖二蛋,不怒自威。
肖二蛋顿时心虚了,放下了手中擦拭武器的白布巾子,就往外走。等于再不说废话,领了命令去执行去了。
他刚刚穿过院门,就碰见了从外头急匆匆回来的孙田,两个人一个照面,孙田问:
“你干什么去?”
“将军让我探探怀真郡主那里的军情。”肖二蛋恹恹地说。
孙田愣了一瞬,似乎有些意外,随即“哦”了一声,说:“去吧……”
两个人擦肩而过,孙田心事重重地往里头走,见谢元拉着硬弓在练习臂力,于是走上了前去,小声地说道:
“将军,出事了。”
谢元腰背笔直,拉着弓的手臂依旧很稳,但是她眼神晃了一下,举着弓的手又抬高了一点点,问:
“什么事?”
孙田凑到了她的耳朵旁,说:“……怀真郡主跟马朔的那件传闻,不知道被谁编成了歌谣,连街上卖早点的都会唱了。”
他抿了抿唇,似乎很是气愤,对着谢元说道:
“她名声臭了,连带着将军你也成了笑料,你还管她如何呢?”
“歌谣?”谢元放下了手中的弓,疑惑地问。
孙田想了想说:“编排的人,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说得是怀真郡主,最后一句直接提了封号。也就是不懂事的娃娃敢唱最后一句。
可是即便不提封号,前头又是寺庙又是马公子的,只要人不傻,都能猜到说得是谁。”
谢元陷入了沉思之中。
正在这个时候,肖二蛋从怀真郡主的院子那儿回来了,喘着气说道:
“我去问了,一个个的都缩着脖子闭着嘴,没有人愿意跟我说因为什么呀,只是说连莫女官都挨了巴掌了,好几个都挨了郡主的打骂,让咱们别问了。”
孙田嗤笑了一声,声音很小,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听见,但是却充满了气愤和不满地味道:
“肯定是因为那首歌谣的事情呗,她自己做了丑事,现在弄得人尽皆知,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笑料了,她知道丢人了,早干嘛去了,当时别做啊!”
谢元皱了皱眉头,又想到了怀真郡主当时说,她那么做都是因为她。
而且,确实是因为自己的身份,间接造成了怀真郡主现在的悲剧。
她本想着,让怀真郡主去找别人,但是没有想过,一个女子成婚后,再找别人是一件败坏名声的事情。
说来说去,总是跟她有脱不开的关系。
想到这里,谢元将手里的硬弓递给了肖二蛋,抬步就往外走,想去看看怀真郡主。
可是刚刚走出了五步,她就站住了。
谢元抬头看着高高的院墙,设想了一下两人见面之后的情景——怀真郡主正在气头上,她一个“罪魁祸首”去那儿,不是火上浇油吗?
又是她又转了脚尖,走了回来。
她这个反应,都被肖二蛋和孙田看在了眼睛里头。
在他们的角度看,谢元对怀真郡主的宽容已经超出了一个常人该有的度量。
这世上哪有一个男子能容忍自己被戴绿帽子的?即便是再不喜欢,但是事关脸面尊严,怎么也不该是这么淡然的表现啊。
更何况,刚刚他那个样子……是还想去看看怀真郡主吗?
真是离了大谱了!
“将军!”孙田有些恼怒,恨其不争气,低吼着说,“她都将你害成这样了!你还管她干嘛?你知不知道,因为她,别人都怎么笑话你的!”
谢元抬了眼皮子,平静地看了一眼孙田,说:“她也是受害者,不知道是谁那么狠毒,要这么对付她?”
“还能是谁!她天天那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态度,得罪了多少人,仇人呗!”
谢元又从肖二蛋的手里拿过了弓箭,随口说道:
“仇人直接报仇便是,这法子,太阴损了……”
肖二蛋说道:“将军,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似的,光明磊落,直接上武力,拎着刀枪找人报仇的。”
她抬起了弓,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抬弓的动作都顿住了。
然后突然间那天在客栈的门口,看见一个跟沈留祯很相似的身影的画面,就在她的眼前闪了一下。
肖二蛋连忙问:“将军,怎么了?”
谢元心想:沈留祯扔下自己的事情专门跑到宋国来,编排怀真郡主?
——这也太离谱了。
“没什么。”谢元将这个滑稽的想法抛诸脑后,说。
而这个时候,同样听到了这个歌谣的马国公,还有沈国柱,都着急忙慌地往皇宫赶。
结果,两个人直接在宫殿前的石阶上碰上了。
皮肤黝黑,体型瘦小的马国公,用一双眼睛凶狠地看着对面的沈国柱。
沈庆之也不动声色的审视着他。
就这么两个人对视了好一会儿,沈庆之终于忍不住上前了一步,先开了口,问道:
“马国舅……那件事情……”
他后头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呢,马国公直接冷哼了一声,朝着沈庆之“唰”地一下甩了衣袖,抬步就走。
那个脚步快得,像是要比赛谁的腿脚好使似的。
沈庆之一看,这明显是去皇帝陛下那里告状去的啊,就凭着小皇帝那个超级软的耳根子,要是他先告了状,说不定就听他的了。
于是连忙也抬步往上跑,一步两个台阶地上,生怕赶不上趟。
就这么着,两个人同时到了大殿的门前,同时朝着里头大声喊道:
“陛下,老臣冤枉啊……”
“陛下,臣有事情禀报!”
当然,喊冤的是马国公,要禀报事情的,是沈庆之沈国柱。
站在门口负责通禀的小太监,紧张地看着这两位大人物,正在手足无措。大殿内传来了皇帝身旁大太监的声音:
“陛下有旨,请两位觐见。”
第402章 臣,领旨
话音一落,两个人便前后脚的往大殿里头挤。
人还没有站稳呢,马国公就先朝着小皇帝带着哭声喊道:
“陛下,您可要为我们父子做主啊,有人肆意编排我们编排怀真郡主和我儿子,传的大街小巷都是谣言,脸面无存啊,您一定要帮老臣查出这件事情的主谋,给郡主,给我们马家一个公道啊!”
马国舅说着,眼神恶狠狠地看着旁边站着的沈庆之,那个暗指的样子,是再清楚不过。
沈庆之连忙说:“不对啊……马国舅你看我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啊,怎么好像这件事情是我做的呢?”
马国舅收回了视线,貌似耿直地说道:“……我现在没有证据,说不了什么,不过……只是怀疑一下罢了。”
沈庆之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地问道:
“你这个怀疑好没有道理啊,我为什么会这么做?我来也是向陛下禀明这件事情,请求陛下下旨彻查的啊!”
马国公眯了眯眼睛,冷笑了一声说道:
“沈国柱为什么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我为什么对立,你难道不清楚?非要让人讲出来,就没意思了。”
沈庆之眨了一下眼睛,单手插着腰,看着马国公,一直脚斜到了一旁,无语地说道:
“实话说,我是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与我作对。你我同朝为官,你是先帝指定的国舅爷,皇后娘娘的亲爹,我是先帝指定的定国柱,咱们两个该是齐心协力,一同辅佐陛下才对啊。”
“你!!你少给我说风凉话!”马国公怒指着沈庆之说。
沈庆之的语气又一转,又劝说道:
“……即便是我徒弟谢元曾经将你儿子打了的这件事情,那要报复也该是你报复我们才对啊。
为什么?我徒弟元儿,他赢了啊。被打的鼻青脸肿起不来床的是你儿子,又不是他。”
沈庆之说这话的时候,另外一只手也忍不住掐在了腰上,那心里头的得意劲儿,压都压不住的往外冒。
他有谢元这么个徒弟,那真是到哪儿都给他长脸,尤其是此时此刻,说起来那是真的爽。
果然,此话一出,马国公被气得鼻子冒烟,而旁边侍立的宫人,还有小皇帝,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马国公那张黝黑的脸,因为羞愤发了红,看着都有些泛紫了。而包括小皇帝在内的人都在笑。
他只好一转身,对着小皇帝哭诉道:
“陛下,老臣说不过他。可是,当初那件事情,先帝已经定了性,是小儿口无遮拦胡说八道,还下了大牢,如今却被有心人编排了出来,作践我们马家,尤其是作践怀真郡主,陛下,一定要查出来是谁干的,替老臣做主啊。”
小皇帝听闻,脸上带着笑容问道:
“你们一进来就吵个不停,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啊?”
此话一出,马国舅和沈庆之都不可避免的愣怔了一瞬……敢情他们两个说了这么久,皇帝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这两个久经沙场,一路从低微处爬到了顶端的人物,都不由地从心底里生出了一股子疲惫感。
这种疲惫感,让两个宿敌一样的人物,甚至感同身受心有灵犀的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沈庆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纸条,说道:
“倒是我们老糊涂了,进来光是吵架,还没有跟陛下说明情况。
坊间出现了一首低俗的歌谣,传的到处都是,有损皇室威严,这是老臣抄来的词儿,请陛下御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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