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甭加慧
沈留祯将手里的账册摊了开来,伸手指了两个地方:
“你看这儿……还有这儿。跟实际对不上数量。”
谢元算了算,确实差了老远,说:“为什么少了?……难道这里头又出了个周秃子,从中抽东西中饱私囊?”
周秃子和他的手下,这几日被谢元使唤的够呛,此时正在就着护城河拉水回来,和泥呢。
他一天忙地脚不沾地,要是还有本事从中牟利,就奇了怪了。
沈留祯说道:“不是,材料的进和出,我都看得紧着呢,东西是少在了难民营里头,我估摸着,是有些人贪心不足,偷偷地多拿了藏起来了。”
谢元转过身看了看身后的那些正在建造房屋,还有搬东西的人,有些不解地说:
“都是给他们自己盖屋子用的,藏起来做什么呢?”
“贪婪的人,哪里管自己用不用的着,都是能贪便贪的。所以,你那个巡逻队得提前组织起来了,先把丢的那些材料给找出来。咱们东西本来就不够,满打满算的匀出来的数,少了最后就有人住不上……不患贫患不均,到时候再闹起来。”
沈留祯挨在她的身旁,两人的胳膊挨着胳膊,凑在她的耳边小声地说。
“我知道……”谢元转了下身子,看了看身后,说,“八岁到十二岁的人你都点出来交给我,该是够用了。”
沈留祯嘴唇动了动,终是说:“用小孩儿镇不住那些大人……你都用小孩儿怎么能行呢?”
“有我在为何镇不住?”谢元很寻常地说,神情自信地理所当然。好像从未意识到她只是一个十岁多的小孩,“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盖房子,年纪大的人都是劳力,不出力当监工不是拖后腿吗?”
沈留祯下意识觉得谢元在暗指他,脸皮子有些紧……
可是谢元并没有看他的表情,又补充说:“多长几双眼睛足够了,只要发现了报过来,我再带着衙役去搬。你就好好想想怎么惩处那些贪东西的人吧。”
沈留祯一想也是,点了点头,见谢元转身就要走,又拉住了她,担心地说:
“这可是得罪人的事情,你好歹小心一点。”
谢元不屑地白了他一眼,说:“就你怂包,怕得罪人还怎么御下?”说罢就接着回去搬东西去了。
沈留祯呆在原地,看着谢元潇洒离去的背影,稚嫩的脸上露出了不符合年纪的苦笑来:
他是不会御下,他对待家里那些恶仆,都是巧言令色委屈求全,忍着等他爹回来了一次性处理个干净。
谁让他一直都是个没有威严的小孩,身体还不甚好。
你当谁都跟你似的,跟个猴子似的闹腾?沈留祯在心里吐槽了她一番,转身去找花名册去了。
……
……
三十六个八岁到十二岁的孩子都聚在了离难民营不远的空地上,旁边还有些跟着来看热闹的,年岁更小的孩子,乱哄哄的。
其中还有几个还是关义飞带着的熟面孔。
就是……有几个长得人高马大的,说他们十二岁是不是太假了些?
谢元走到了那群人中最显眼的,最高的一个人身前,隔着三步远,手压在配剑上,微微仰了下巴,怀疑地问:
“你十二岁吗?”
谢元跟人家比,只到人脖子……她在同龄人中本来就算高的了。那人这么高才十二就有些离谱。
那男孩一听,瞬间瞪大了眼睛,用变声期的公鸭嗓子吼道:
“我就是十二岁,你不信看名册啊!又不是我现编的!……我叫王山魁!长得高以后才能当将军,你懂个屁小屁孩一个!”
没错,孩子之间有着颇为严苛的年纪歧视,差一岁都会被人嘲笑年纪小。
王山魁这般被冤枉,本来就年少没有城府,瞬间就将自己的心里话给吐出来了。
谁愿意听一个比自己小的孩子指挥?
谢元何尝不是?她脸色冷了些。
若是她师父说她是小屁孩懂个屁,她服气。可是这个货只是比她大点年岁,又没有什么本事的样子,凭什么歧视她年纪小?!
谢元冷笑了一声,对着他说:
“你也想当将军?巧了我也想,要不咱们比试比试,看看到底是谁小屁孩不懂事?”
“你说比什么!”王山魁往前了一步,用身高优势欺着谢元,清瘦的身材,微仰着下巴,一副不服来战的模样。
谢元笑了,丝毫不怵,也没有后退,而是抬着头看着他说:
“你来定……事先说好,我可是习武之人,几个寻常大人都不是我的对手。”
第50章 好!
王山魁看了看谢元的身条,咧嘴一笑,高抬着胳膊说:“比扳手腕,敢不敢,输了别说我欺负你年纪小,哭鼻子!”
沈留祯本来在不远处看热闹,听到这话不禁捂着嘴偷笑,见有人看过来,又赶紧敛了神色,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笑话了,谢元一个从小爬墙上房,又从六岁开始耍大刀、舞重剑、拉硬弓的人,手上的劲儿越练越大。
若说跟沈府的那些亲兵们比扳手腕,她自然是比不过,毕竟是个孩子,小胳膊还没人家手腕粗。但是跟差不多的孩子比,估计没有几个能比的过她的。
别看对方比谢元高出一个头来,不是个儿。
沈留祯想到此处,揣着袖子摇了摇头,风凉地说:“啧啧……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这一边,谢元和王山魁走到了一旁堆着石头的乱石头堆里,找了一块算是平整的。
谢元直接将手肘轻轻地支在了石头面儿上,弯着腰,双腿微躬,一副脚下稳如泰山的架势,丹凤眼往上一抬:“来呀。”
她的声音很平淡,眼神也很平常,但是就是让王三魁感受到了被小瞧的感觉。
他心里头那个气啊,立马也将手肘磕了上去……
谢元刚要握上对方的手掌开始呢,就见他在哪儿拼表情。谢元一愣,皱着眉头说:
“我的手还没挨着你的手呢,你使个什么劲儿?”
王魁山一阵龇牙咧嘴,终于捂着自己的胳膊肘儿跳了起来,一边跳一边揉,说:
“哎呀不行,磕着麻筋儿了!磕着麻筋儿了!”
围观的孩子们一阵哄堂大笑,引得另一边正在劳碌的大人们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谢元直起了身子,无语地看着他,等了一会儿问:
“……还比吗?”
“比啊,怎么不比,来!”他就又走了回来,这回没有上回那么莽了,知道小心翼翼地把手肘放在了石头上。
谢元弯腰,放手,握住对方的手掌,丹凤眼一抬:“你说开始。”
她话音还没完全落下,王山魁狡猾地小眼睛一晃:“开始!”
同时就咬着牙立马使劲儿。
可是开始喊得有多快,他败得就有多快,几乎瞬间,就被谢元“邦”一下反压了过去,按在石面儿上死死的。
周围安静了一瞬……
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般的“容易”,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山魁自己更是不信,他看着谢元表情平淡的松开了手,惊慌地说:
“这一把不算,再来!”
谢元腰背挺得笔直,捏了捏自己的手腕,不屑地说:“战场上哪里有不算这一回说?就你这样,还当想当将军呢?”
王山魁清瘦的脸胀的通红,他实在是没弄明白自己怎么输了的。
因为不甘心,所以不相信。为了挽回自己的颜面,嘴硬说:
“那是因为我刚刚磕着麻筋儿了,没发挥好!”
谢元看了看周围那些同样也是一脸懵的孩子们,说:
“那行吧,你随意再选一个你擅长的,你说,要比什么?”
王山魁仔细想了想,终于想了一个自己比较有信心的,说:“比跑步,谁跑的快谁赢。”
在外围看热闹的沈留祯一听,不禁又抚了额头。王山魁估计是觉得自己高那么多,腿长沾光,熟不知这才是真正的跳谢元优点上了。
“行啊,规矩你来定,我随意。”谢元笑着说。
半晌过后,众人让出了一片空地,谢元和王山魁站在起跑线上,看着远处地上插着的一根木棍。
规矩是谁先将那根木棍拔起来,谁就是胜利者。
谢元看了看旁边志在必得的人,又比自己高许多,不想轻敌,于是喊道:“留祯!”
沈留祯听见了召唤,连忙从远处走了过来,还以为有什么事情呢,结果谢元只是解下了腰间的佩剑递给了他。
沈留祯一愣,随即笑着双手接过了剑,带着翩翩的书生仪态,却故意狗腿地说了一句:
“谢郎君威武,祝谢郎君旗开得胜。”
果不其然,得了谢元一个厌恶嫌弃的白眼。
谢元微微躬身,将黏在膝盖上的裤腿往上提了提,目视前方做好了准备。
这回不是王山魁喊开始了。一个四岁的小童上前一步,用奶音喊了一句:
“开始!”
两个人便飞快地冲了出去。
沈留祯抱着谢元的剑,看着那两个人飞奔的身影,微微有些意外。
这王山魁也不知道是平时就这么厉害,还是因为太过于想赢,将自己的潜能给激发了出来,跑的着实不错。
即便是谢元也只是比他多了五步左右,再就很难拉开距离了。
而终点的那一头。
谢元奔跑的同时调匀了呼吸,眼角的余光瞥向身后的对手时,也略微有些惊讶。
她虽然算不上尽了全力,但是也确实算不得轻松。
而王山魁已经跑的表情扭曲了,尤其是当他看到谢元那个喘息如常,脸不红心不跳的表情时,更是心中愤懑不甘,越发的拼了老命,咬着牙也要追过她。
可是无论怎么追,他多使了多少劲儿,加快了多少,都总是与谢元错开了些距离,就是超不到前头去。
眼见着终点那根插着的木棍原来越近,他都快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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