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甭加慧
“切……有本事取代早就取代了,不是一个个的没本事才会让谢元做到了现在的位置么?”
“哼……”沈留祯冷笑了一声,凉薄地说,“虽然说道理自在人心,可是人心逐利。众人都是以自己的利好为出发点想事情的,对自己的没有好处的道理,他们才不愿意相信呢。
就好比阿元的事情,她是凭本事上的位,但是她也是女人,女人不能为官。这两样都是事实。”
沈留祯伸手指了指刘亲兵,又指了指自己,说:
“你我自然承认她的本事,认为她这一切都是她该得的,可是那些看不惯的人呢?他们只愿意相信,她是个女人,女人不应该为官。其他的他们不想听,也听不进去。”
“那……也许,够不着那个位置的人,或许不会反对?”刘亲兵试探地问。
沈留祯突然间笑了,笑得声音有些大,眼睛中还带着些泪花。他说:
“哎呀刘大哥……也就是因为你这么淳朴厚道,才能受得了我,要是搁其他人,早就吓跑了……”
刘亲兵看着沈留祯的模样,愣了一会儿认命地说:
“切……我知道,我傻。”
沈留祯擦了一下自己并不存在的眼泪,笑着说:
“不是你傻,而是善良……不像我,心思龌龊。我最懂那些人阴暗的心理了。
自己够不够的着不重要,就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罢了,有机会将一个位高权重的人踩下来,多得是人响应,落井下石。”
沈留祯顿了顿,脸色越发的沉重,说:
“阿元是个女人,却立在朝堂之上,拥有了这么大的权柄,这本就是个世人皆认的罪过。反对她的人,只会更多……你说,我能怎么帮她?”
又是一阵长久的安静。
沈留祯眼神阴蛰地看着桌案,许久都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又铺开了一张纸,一边研着墨,一边说:
“她若是能圆融一二,尽量的允诺些私利,多争取些朝臣站到她这一边来,或许能有一二平衡,可保相安无事。可是她为人忠直,眼睛里头又揉不得沙子,比我爹还要强硬固执……”
刘亲兵见他揽着袖子,拾起了毛笔写字,好奇地伸长了脖子,问:
“你有办法了?”
沈留祯一边在纸张上笔走龙蛇,一边说道:
“……我跟她写信,还不若跟我爹写信来得有用一些。”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僵住了,一下子放下笔,又气急败坏地将纸张揉成了一团,捂着额头倒在了椅背上,苦恼地说:
“差点忘了,我爹不识得几个字,这么长的内容,他肯定得让别人替他看……老天爷啊,他还说我懒,这么多年了,字都懒得学,也不知道是谁懒。”
刘亲兵听闻,顿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顿悟感,心想:这么说来,好像……这父子两个半斤八两一脉相成啊。
突然,沈留祯又趴在了桌子上,双手扶着额头,说道:
“不行,我再想一想……刘大哥,帮我取个火盆来,将那些废纸都烧了吧……”
……
……
宋国京都。
今日是城防营和禁军大比的日子。谢元没有上朝站桩,专门膈应那些老顽固。
而是早早将铠甲穿戴整齐,准备带着亲兵往城外去。
她刚刚走到从后院通往前院的拐角处,一个亲兵就急匆匆地冲了过来,递给了谢元一封信。
天光熹微,还带着青色。
谢元着急往外走,于是也没有怎么看信封上的字,等两三下拆了开来,才发现里头是一副画,顿时一股子熟悉感铺面而来。
画上画了一副彩画小人,一身落拓风流的儒生大袖衫,笑眯眯地站在那里看着画外的人,五官精致可爱,要多乖巧有多乖巧,笑得要多甜有多甜。
画幅的侧边还配了一行小字:阿元,我知道你定是想我了,送幅肖像给你,以解相思。
谢元气得不行,她此时看着画上的沈留祯,明显充满了得意洋洋的炫耀和挑衅意味,顿时怒火直冲头顶。
她一边走一边双手一错,“唰唰”两三下将画撕烂了,又狠狠地将碎纸捏成了一团抬手就扔到了一边的地上。
这般怒气冲冲,直看的孙田十分好奇,忍不住就看向了那纸团的方向。但是他又不敢吭声问,只是跟在谢元的身后往前走。
等到了府门前,大家都整装待发,谢元也上了马。突然间,她明显长出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无奈,又有些烦躁不安。
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她终于转过头来对着孙田说道:
“你们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说罢就翻身下了马,单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快步往后院走去……
第565章 演练
这个时辰,院子里头的奴仆正在洒水清扫落叶。
谢元脑子里头满是那张画上沈留祯笑眯眯的脸,也不知道他是画了多久才画的那么传神好看,结果被自己一眼就撕了。
想到这里,越发的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于是跑了几步,飞快地翻越着栏杆冲着目的地而去。
一个奴仆正在拿着水壶挨着院子潲水呢,突然就看见一个人影闪到了眼前来,浑身威武的铠甲带着寒气,戴着红色的披风,说不出的英姿飒爽,可是却跟他找不着家门钥匙似的,着急地在院子中间四处转悠。
那名奴仆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拿着水壶不知所措。
平时他们将军可是出了名了“生人勿近”,哦不对,是熟人也勿近。虽然现在知道了她为什么会如此……
但是以前从来没有说过话,看着着实让人紧张啊……
“那个……将……将军……您找什么?我帮你找找?”那名奴仆终于结结巴巴地开了口。
谢元听闻没说话,抬起手来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动作优雅又坚定,表示不需要帮忙。
奴仆看着她那红色披风随着身子晃动的背影,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躬着身子拎着水壶的姿势僵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只有眼睛珠子转动,满地的看,想知道这满院子的干树叶灰土的,到底将军丢了什么东西了。
正在此时,谢元终于动了,朝着院子的另一边走了过去,扶着廊柱弯下了腰,从廊柱下头的砖缝里头捡了个纸团,利落地塞进了铠甲里头,转身就走。
那名奴仆看着谢元消失的背影,这才松了一口气,直起了酸痛的腰,低头一看,水壶里头的水都快漏光了……
那到底是个什么宝贝东西啊……
……
……
京城外,禁军和城防营已经列阵站了两班,旌旗摇曳,马匹嘶鸣,颇有一股子大战在即的味道。
禁军这一边,新任禁军统领刘广泰骑在马背上立在方阵的前方,眯着眼睛看着对面明显跟他们阵型配置不一样的城防营,心里头颇没有底。
他正在纠结会不会赢的问题。只听身旁他新提拔上来的好友,新任的步军司指挥使出声问:
“等着演练完了,咱们真要跟城防营换驻地啊?”
刘广泰从他的话音里头听出了些许的不寻常,迟疑了一瞬,疑惑地反问道:
“不换,能怎么办?我也不想受那个苦,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好友看了看左右,又往刘广泰的身旁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当初偏不信,说这是谣传,现在她自己都承认了,谣言已经坐实了,你难道就没什么想法?难道真的甘心就这么受一个女人的驱使?”
刘广泰听闻,神情有些尴尬,甚至不由自主地觉得自己理亏,羞耻,说话的声音语调都虚了,说:
“……我是,我是不甘心,可是能怎么办?咱们又不是没跟人打过,打输了被俘虏了不是吗?再来一次岂不是自寻死路?再说了,现在你我都升了职,挺好的。平平安安才是福,能忍着就忍着吧,啊。”
好友依旧劝他: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大家都不知道她是个女人……现在知道了,人心就没有那么齐了。再说了,我就不爱你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咱们禁军根本就没有那么差。那天的那场仗,事发突然,咱们统领……”
他顿了一顿,觉得说错了话,又该了口接着说道:
“前统领石季突然杀了马国公的儿子,内讧了。如若不然,鹿死谁手还真的不知道……你那天喝得宁酊大醉的,你不知道。”
刘广泰看了好友一眼,心想:我不知道?我可知道了,谢元突然起兵围了马国公府确实事发突然,可是事后马国公和石季内讧,我可是一点都不意外。
刘广泰将话咽进了肚子里头,看着对面铁血肃杀的城防营,说道:
“哎……能不能打得过,今天打过了不就知道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列纵队快速的从远处驶近,队伍中那明晃晃的“解”字大旗迎风招展。
刘广泰和他的好友立时都噤了声闭了嘴,看着那队骑兵的靠近。
这场地是早早就安排好的,谢元观战的高台就建在一处高坡之上,上面金锣号角鼓台早已经布置妥当。
谢元带着亲兵队伍,一身金灿灿的铜制铠甲,身披红色披风,英姿飒爽地走上了台,转身一坐,什么话都没说。
直接抬手示意令兵传令开始。
刘广泰这边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听对面的战鼓“咚咚”地响了起来,阵型迅速变换,骑兵在前,弓箭手列阵掩护,疯了一样的向着他们冲了过来,喊杀声震天,震耳欲聋。
刘广泰看到这一幕顿时紧张的血液奔腾,心跳得像是咕嘟的沸水一样,又慌又怕,咒骂道:
“他娘的这不是演练吗?!这帮人也太认真了吧!”
于是连忙高喊道:“……弓箭手,盾兵准备!”
演练用的都是去了箭头,去了矛头的木杆子。
虽然杆子上头沾了红泥,挨到身上就算输,可是到底认不认输,大家混战在一块儿全凭自觉。
两方本来就不对付,后来打着打着就急眼了的人多了去了。
克三德为了“斩”敌将首级,凭着勇武骑着马,一路拿着枪杆子拍倒一片,单就一股劲地冲着对面的刘广泰冲。
步军司指挥使见状,又怒又气地看了台上的谢元一眼,对刘广泰说:
“他娘的这些人是不是有毛病?!两军对练,他们当真的打!竟然还想取将帅首级!太不把咱们当回事了,看我不打残他!!”
说罢人就一踢马肚子,冲着克三德冲了过去,两个人在马背上枪来棍往,恨急了就开始骂骂咧咧。
“他娘的跟在女人屁股后头的软蛋!”步军司指挥使挡了一下,扭曲着脸怒骂道,唾沫都喷了出来。
克三德是何等的脾气,一听顿时头发都竖了起来,骂道:
“你他娘的连个女人都不如的蠢货!连个蛋都没有!!”
上一篇:全家流放!锦鲤娇娘种田带飞全家
下一篇:这个皇后不太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