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骑着马来 第536章

作者:甭加慧 标签: 古代言情

  谢元听闻,扭过头来看着石余恒嘉,眉目有些凌厉了。

  这个石余恒嘉也不知道哪一根筋儿不对,就知道找她的不是。于是不忿地开口道:

  “习武之事全靠自觉,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我师父当年就是这么教我的,我也学出来了,有毛病吗?”

  沈留祯探了一下头,看了看石余恒嘉那吃瘪的表情,心里头很是舒坦,随即附和着说道:

  “我作证,当年我爹打仗带兵,一年内有两个月在家都算多的了。我整日跟着岳父大人习文,她就自己一个人习武,从未间断过。再说了,英国公武艺也不错,嫌弃阿元看管不够,你自己也可以教啊,怕什么。”

  石余恒嘉听着脸颊直抽抽,心说我还不知道这些,用你说?

  “就你话多。我记得沈大人体弱,一到冬天就咳嗽。你还是少说些话,别进了凉气,耽误大军前行。”

  他话音刚落,谢元就扭过了头来,看着沈留祯的衣着,见他身上裹着的毛皮斗篷敞开了些,很是自然地伸出手去,替他往回提了一下,说:

  “对,你得小心着点,别又生病了。你说你在家呆着多好,非要跟着去。如果生病了,你就就近找个城池治病,治好了自己回去。行军路上生病,弄不好会死人的。”

  石余恒嘉看见谢元这么体贴,沈留祯那张脸上泛着幸福的光亮,他就觉得心里头刺挠,浑身不自在。于是翻了个白眼,一甩马鞭,自己跑前头去了。

  天光彻底暗下来的时候,营火前头饭也煮好了。

  沈留祯和谢元,还有她的几个亲兵,坐在营帐的火堆前,烤着火,捧着热汤水,在冬日里头取暖,歇息。

  红色的火苗摇曳,很暖和,吹着冷风跑了一天的人,身体得到了放松,眼睛也渐渐地直了。

  谢元伸手将脚下的一根柴禾往里头推了推,转过头来见沈留祯捧着汤碗愣愣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有些发红。于是伸手用手背探了一下他的额头,见他没有发烧才放了心。

  沈留祯这才醒了过来,扭过头来看向了谢元,谢元表情很是关心,温声地问他:

  “能吃好吗?粮食不多,委屈你了。”

  沈留祯笑了,小酒窝都能将那红色的火光装进去,说:

  “我哪有那么娇气,军营前线我也跟着去过好几回,没事。”

  周围的亲兵们,一个个的眼睛闪着光,看着他们两个这般恩爱,都用碗遮着半张脸,在那儿偷笑。

  当然,这里头有个见怪不怪的。刘亲兵垂着眼睛无情地拆穿他:

  “那怎么能一样,别人骑马你坐车,别人行军,我用马车载着你,走走歇歇,前头汇合。就这……有一回病得差点没救过来。你说你给人家谢元添什么乱……”

  他满心的怨气,本来自己可以舒舒服服地在家,吃喝玩乐,老婆孩子热炕头。

  结果这个家伙非要跟着谢元出来打仗,弄得不仅得跟着,还得跟着提心吊胆的操心!

  沈留祯听闻自知理亏,于是撇了撇嘴没吭声。

  一时间,气氛颇有些尴尬。

  这个时候赵念有不好意思地清了了一下嗓子,将一个自己本来就疑惑地问题问了出来:

  “将军,为什么……要叫柔然叫蠕蠕呢?”

  谢元简单直白地回道:

  “太武帝给取的名字,许是蔑视之意,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沈留祯便来了兴致,将汤碗放了下来,说道:

  “这个事情我知道一些。你们知道,这魏国是鲜卑人打下来的江山。有很多归附的杂胡。当初,太武帝对于这些胡人,相比对于汉人还是更加的宽容一些。更倾向于吸纳收编,而不是打。

  他总是以共同对抗汉人的欺压和歧视为由,号召这些人都归在他的旗下,一起对付汉人。并且允许他们的族人内迁,来中原种地。

  这一套对于大多数的胡人都管用,毕竟塞外生活艰苦,比之中原差了许多,他们打,也是想占中原的地罢了。既然鲜卑人愿意共享,他们也乐得接受。

  可是这个蠕蠕,也就是柔然则不同,如论如何谈判,许好处,都不管用。死活就守着那贫瘠之地,时不时地就下来抢你一回,抢完了就跑。

  太武帝当年,武力充沛,号称一代战神,打他们自是绰绰有余,可是挡不住他们像个没脑子的虫子似的,时不时地南下骚扰,于是就给他们取名字叫蠕蠕,意思就是……弱,且没脑子。”

  赵念有他们听闻,顿时都露出了恍然的神色来,说:

  “哦……原来是这样……郎君讲的真好,嘿嘿。”

第893章 世上有这种喜欢吗?

  沈留祯听闻,得意地笑了一下,说道:

  “那是,我也觉得我讲的挺好的……我小时候,最喜欢的时光,就是在坐在学堂里头,窗几明净,有书相伴,还有一个调皮的同窗,人磊落、简单、善良,好欺负……”

  谢元听闻,本来端着汤碗正在喝水,眼睛一抬,直接一胳膊肘捣了过去。

  沈留祯身子一歪,只管“哈哈哈哈”地笑,然后接着说道:

  “所以,等我老了,我就要去做个教书先生,天天念念书,教几个学生,简简单单地混吃等死。”

  周围的人听了,都跟着热闹的笑,氛围十分的融洽。

  这个时候,旁边帐篷的石余恒嘉突然转过了身子,审视着看了沈留祯两眼,说道:

  “沈侍中原来这么淡泊名利,着实让人瞧不出来。”

  沈留祯将手肘搁在了膝盖上,侧着身子看着他,仰着下巴说:

  “谁说我淡泊名利?我都说了那得等我老了以后,到那时候肯定是功成身退了。英国公可曾想过,以后要过什么日子?”

  石余恒嘉脸上出现了迷茫的神色,然后看了谢元一眼,说:

  “不知道……谢统领呢?以后也想教书?”

  谢元听闻嗤笑了一声,自嘲地说道:

  “我教什么书?虽然我跟他在一个学堂里头,可是我坐不住,肚子里头全是字儿,没几篇文章。教人写字我可以,教人念书不行。我没想那么远,等自己活到那天再说吧……”

  “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赶紧吐了!”沈留祯连忙说,那语气那个姿态,一副下令的模样,难得在谢元跟前这么硬气。

  谢元看他这么认真,忍不住勾了唇角,虽然觉得他着实有些小题大做,但是还是顺了他的意思,扭过头往旁边作势“呸”了一声。

  沈留祯立马就又从斗鸡似的姿态,恢复了他那甜甜笑的模样,看着谢元,眼睛里头闪着幸福的光。

  石余恒嘉觉得心里头一阵阵的泛酸,也不知道是不是火光太耀眼,从他这个位置看,谢元的侧脸太好看,沈留祯的眼睛太亮了,都让他极为不舒服。

  他知道自己这种情绪相当不对劲,但是又无可奈何,不知道怎么解,于是转过了头,气闷地钻进帐子里头去了。

  晚上,沈留祯和谢元紧紧依偎在一起,两个人都穿着衣服,底下铺着毛毯子,上头盖着被子还有披风。

  外头狂风呼啸,吹得帐子的布料一鼓一鼓的。

  这种简易的临时帐篷只能遮风挡雨,冬天睡在里头还是太冷了。

  沈留祯从背后抱着谢元,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

  “越往北越冷,我还从来没有来过这么靠北的地方……”沈留祯说,声音有些发抖。

  谢元听闻,微微侧了一下头,随即便翻了个身,直接伸手抱住了他,让自己更多的遮着他的身体,说道:

  “这样能好点儿吗?”

  微光中,沈留祯笑了,笑得很温暖,低沉的声音有些沙哑,透着慵懒和惬意,说:“好多了……阿元,你不冷吗?”

  “我还好……我身体好,抗冻。”谢元将他搂紧了些,说。

  外头又是一阵狂风呼啸,似乎有妖怪过境一般可怕。可是他与谢元依偎在一起,心里头却异常的安稳祥和。他不由地唤了一声:

  “阿元……”

  声音带着满腹的深情和眷恋。

  “嗯?”

  “没事……就是叫一叫。”沈留祯的声音很轻,像是梦呓一样。

  谢元忍不住笑出了声,嘱咐他说:“快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嗯。”

  他答应的好好的,可是还没有沉默一会儿,突然又冒出了一句:

  “阿元,我觉得石余恒嘉好像喜欢你。”

  谢元迷迷糊糊地说:

  “他喜欢喜欢呗,不讨厌我就成。”

  话音刚落,谢元突然反应了过来,问:“喜欢我?什么意思?”

  沈留祯压着笑音,说:

  “就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啊,你没看出来?……我知道你没看出来,我在一旁看得直想笑。”

  谢元抬了头,在微弱光亮中看着他的眼睛。外头一队巡逻的队伍走过,持着的火把光亮透进了帐子里头,显出了沈留祯认真的表情。

  “胡说,他天天找我的茬,世上有这种喜欢吗?照你这说法,那那些看我不顺眼的人,都是喜欢我了?”

  沈留祯一时间无言以对,不知道怎么解释,随即笑着说道:

  “行行行……你觉得不是就不是吧。反正,你别看他总是找你的不自在,可是关键时候,你可以信任他,他肯定会帮你的。”

  “是吗?”谢元迟疑地问,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什么时候看错过人呢?”沈留祯说。

  “……行,知道了。赶紧睡吧别说话了,就你话多。”谢元下了令。

  沈留祯听了话,再也没有开口。

  ……

  他们路上经过了两座城镇进行了补给,其他时候天气如果好的话,几乎是日夜兼程,大军走了十五天,才到了边境的军镇上。

  这一路上,沈留祯还算是争气,没有跟谢元叫过苦,也没有喊过累,只是又咳嗽了起来,好在并没有发烧。

  刘亲兵一直照顾他这么多年,早就有经验,行囊里头温养的草药带了两副,到了城镇用了就赶紧买了补上。

  路上大家吃完了饭,他还得蹲在火旁,看着给他熬药。

  就这么着还算是安生的到达了目的地,极兴镇。

  这军镇附近,几乎荒芜人烟,到了军镇里头,才热闹了起来。

  不过这个热闹,只是人口多的热闹。

  天寒地冻的,人人顶着一张受苦的脸,还有那愁云惨淡的氛围,着实称不上好。

  谢元带着大军从镇上的大街上走过,街上的那些居民大多全是胡人,汉人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