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甭加慧
“作为一个斥候,有不认识地图的吗?开玩笑,你到底听懂了没有?!”
石余恒嘉很肯定地说:
“没错,他就是这么说的,他不一定是斥候,再说了蠕蠕人的地盘有什么好画的,空荡荡的一片……我给你问问。”
他见谢元明显不信任他,话锋一转,又去跟蠕蠕人的向导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谢元在一旁抿着唇冷眼旁观,单手压在腰间的佩剑上,一副时刻准备砍人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石余恒嘉说道:
“他说他是相王身边的侍卫亲信,柔然王派人过来问情况,回城的时候相王让他跟踪过,所以知道他们所在的方位,现在赶过去说不定还能碰上,王庭是会移动的,会跟踪比记地图靠谱。”
谢元听闻,盯着那个蠕蠕人看了好一会儿,才松了眉头,说道:
“让他前头带路。用最快的速度。”
石余恒嘉去翻译去了。
谢元下令,让斥候先行散了出去,保持行军距离,尽可能的扩大视野,防止前方有埋伏。
等石余恒嘉翻译完了,那向导调转了马头,向着远处的山坡蹿了出去。
谢元见他那身翻面的羊皮袄子在风中抖动,很快就上了坡。她神色一凛,神情坚毅,手持着缰绳沉声下令开拔,身后的令兵便吹响了号角。
很快,三千骑兵便在草原上奔腾了起来,跟在向导的身后,朝着远方飞奔而去。
冬天的草原很冷,昼夜温差很大,如果在凛冽的寒风中吹上半天,整个人都被冻透了。
谢元虽然在魏国出生,但是记事起大部分时间都长在南边,像是这种极寒的天气,她真的没有怎么受过。
而且这里是草原,风刮起来没遮没挡的……比魏国境内更加的凶猛。
跟着蠕蠕人的向导马不停蹄地跑了小半天之后,太阳渐渐西斜,温度降低……她裸露在外头皮肤全红了,而且嘴唇皮肤都开始干裂,感觉脸皮子只要动一动,就能掉下一层硬壳子来。
她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的人,跟着她的亲兵们,包括石余恒嘉都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只能先行下令原地休息。
人休息,马也得休息。
他们找了个勉强背风的小土坡,下了马,手里牵着缰绳,就那么或坐或站的呆在原地。
而远处那个蠕蠕人向导,直接找了一块地坐了下来,在黄色的干草毛子里头,扒了一个不知是什么植物的草根,放在嘴里咀嚼着,模样甚是悠闲。
石余恒嘉喝了一口水,见谢元眼睛看着前头的向导,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问道:
“怎么了?”
谢元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皱着眉头说:“没什么。”
石余恒嘉看出了她似乎有些担心,但是又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于是提醒她说道:
“你喝两口水吧,你嘴唇都快出血了。”
谢元的丹凤眼瞟了他一眼,依旧没有动。
他以为谢元的水被冻住了,于是将自己的水囊伸了过去,说道:
“是不是冻住了,你喝我的吧……热水要塞在棉衣里头。”
谢元沉声说:
“我知道,我不喝你喝吧。附近没有水源,都省着点儿。”
她说罢眼睫毛抖了抖,就转过头让传令兵,将她刚才的意思往后头传达。
石余恒嘉看着她,由衷地感叹道:“都干成这样了,你可是真能忍。”
谢元木着脸无所谓地说:
“不全是因为这个,我毕竟是个女人,小解都不方便。男人尿尿都能在马背上解决,我还得远离了队伍找个地方,耽误时间……不得不说,行军打仗,男子有天然的优势。”
石余恒嘉听闻,差点被自己喝得那一口水呛到,他看着谢元,眼睛里头闪着别扭的光亮,还有敬佩,许久都没有吭声,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是谢元却很坦然很自然,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她只是突然将目光从远处那个蠕蠕人向导那里转了过来,皱着眉头问他道:
“你觉得咱们的骑兵跟蠕蠕人比起来,能跑得过他们吗?从耐力和速度上比?”
石余恒嘉听闻,眨了眨眼睛,笑了出来,说道:
“你跟那个述标达谈判的时候,不是挺自信的么?我们都被你震住了,怎么现在倒不自信了?”
谢元很是嫌弃石余恒嘉这个说话从来不说重点,总是用轻佻的语气,东拉西扯的毛病,但是又不能替他改了,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
“面对敌人,面对自己的将士,自然要拿出气势来,但是自己心里头不能飘,轻敌乃是兵家大忌,你不懂吗?”
石余恒嘉感觉到了谢元的嫌弃,想起自己曾经就因为轻敌差点着了谢元的道儿,于是心虚地应了一声,说:
“那倒是……”
他顿了顿,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
“魏国的骑兵不比他们差多少,而且你的兵都是筛选出来的,他们蠕蠕人再如何适应环境,能吃苦受冻,也不能人人都是精锐、每一匹马都是千里马。
相反,他们环境艰苦,几乎人人皆兵,素质大多参差不齐,真要追起来……不一定有多大的优势。”
第919章 商量一下怎么打。
谢元听闻依旧面色严峻,但是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她抬起了执鞭子的手,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脸皮。脸上刚刚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现在回了血,又开始火烧火燎地发烫。
石余恒嘉见她蹭脸的动作都有一种难以难说的魅力,好看又洒脱,往怀里揣水囊的手就停了一下,垂下了眼睛掩饰住了自己的心动。
然后他就开始不停地在心里头对自己各种腹诽埋怨:如果他不知道谢元是个女郎,那他现在看她,顶多也就是喜爱,想跟她做兄弟。
可是让他知道了谢元是个女郎之后,他这种喜欢就总是变了味了,多了一种可能,就忍不住总是往那种可能上想。
石余恒嘉因为这样矛盾的心思,突然就沉默了,抱着怀里的水囊,活像一个被抛弃了的孩子,又狼狈又可怜。
谢元自然注意不到他这些心思,她一心想着打仗,想着远方,说道:
“趁着太阳下山之前,还能再跑三十里。走吧,能跑多远跑多远。”
说着朝着身后下了令。
号角声一响,在原地休息的士兵们都纷纷翻身上了马背,一时间马蹄声和马儿的嘶鸣声响成一片,甚是迅速。
前头休息的蠕蠕人向导一见,也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翻身上了马背,在前头带路。
草原的冬天夜晚很长,为了赶路。谢元他们几乎只要晚上有月亮能看得见,就在策马狂奔。
就这样靠着间隙里极限的休息和取暖,硬生生走了五天,都没有看见柔然王庭的影子。
这一天的傍晚,太阳又落山了,谢元看着前头那个带路的向导,终于忍不住策马狂奔了出去,超到了他的前头,一拽缰绳,横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他问道:
“不是说了快马加鞭三四天的路程吗?现在已经是第五天了。”
蠕蠕人的向导看着谢元那张冷酷的脸,眸光一直在闪烁,显然很是害怕。
这个时候,石余恒嘉也策马奔了过来,用柔然话又问了一遍,那蠕蠕人依旧是眸光闪烁,一副心虚了的模样,好大一会儿才回了话。
谢元因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所以极力在观察他的表情,几乎她那些察言观色的机灵劲儿都用在这上头了。
此时就听石余恒嘉翻译道:
“如果牧草不够了,王庭也会移动位置。可能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谢元听闻,眉目一凛,直接便将马背上带着的长弓抓在手里,抽了箭矢抬弓搭箭一气呵成,直接指在了向导的脸上。
那向导觉得自己也就眨了两下眼睛的时间,谢元便拉开了弓,动作那般的利落,几乎似妖作怪。
他又惊又怕,顿时吓得抓紧了缰绳,整个人都僵直了,身子向后仰着,瞪大了眼睛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谢元稳稳地拉着弓弦,眉目似寒霜般冰冷,沉声说道:
“即便是他们移了地方,那现在也该到了原先他们王庭的位置了,那么大个族群,搬迁之后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再敢糊弄本将,就一箭杀了你!”
这回不用石余恒嘉翻译了,那蠕蠕人向导光是看谢元那惊人的威势,还有杀人的眼神,就足以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
于是连忙叽里呱啦地又说了一大堆,看那慌急的表情和动作,就知道在求饶。
石余恒嘉听了之后,愣了一瞬,才有些气愤、又无语地翻译给谢元听,说道:
“那个述标达,真是有毛病,同意了给咱们带路,但是他又不甘心被利用,说一看见沈留祯那副得逞的样子他就生气。所以,故意指使侍卫引路的时候,绕远一点,能坑一点儿是一点儿。”
谢元听了之后,抿紧了坚毅的唇,眸光闪动抬弓指着向导说道:
“告诉他,我再给他一天的时间,明日再不到,必死!”
石余恒嘉翻译了。
那向导又连忙说了一通,石余恒嘉告诉她:
“他说他肯定是要带咱们去的,因为述标达给他的任务就是带咱们去,请你放心。可是一天跑不到,估计得两天。”
谢元听闻,瞪了那向导一会儿,咬牙切齿地放下了弓,说道:
“没事,两天就两天,来时我就已经预留足了时间,如果还找不到,我不介意回过头来去打述标达,让他给我当补给。他肯定带着人在后头跟着呢!”
……
……
接下来的两天,那向导比谢元更加的着急,全程都在拼命地跑,甚至谢元下令休息的时候,他都要催促,再也没有了之前那般悠闲的样子。
终于,前头探路的斥候回来了,禀报说前方二十里有一个小湖泊,出现了柔然的大帐,还有许多兵马。
彼时,经过长时间风霜中长途跋涉,谢元他们的脸已经又黑了一度,各个都头发蓬乱嘴唇干裂,眼神因为疲惫而显出了恍惚的神色。
谢元连忙下令停止行进原地休息,然后让传令兵去将四个骑兵卫的卫长都叫了过来。
她还有石余恒嘉带着他们,还有蠕蠕人的向导,一起摸到了前头视线可及的地方,将马儿拽着卧了下来,他们也趴在了草丛中。在一个小土坡后头,趴成了一排。
“是他们吗?柔然王庭?”谢元冷酷地问旁边的蠕蠕人向导。
那蠕蠕人连忙伸手指着远处那个金顶子的巨型营帐,着急地说了些什么。
石余恒嘉适时的,用懒洋洋的语气翻译道:
“肯定是了,那么大的金顶帐篷,旁人不敢用。”
他平时说话的语气就一直带着轻佻的味道,此时因为疲劳,显得更加的轻飘,有气无力,跟敷衍似的。
谢元不满地朝着他翻了个白眼,冷声利落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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