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甭加慧
皇帝乌雷没有吭声,沉默了一会儿说:
“先去县府看看吧。”
……
……
县府门前。
他们刚刚到,就看见一个小吏从里头跑了出来,看见他们之后惊讶了一瞬,慌慌张张地就跑了。
谢元盯着那小吏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说:
“那个人好像刚刚在城门口见过。”
沈留祯想了想,说道:
“说不定真是,虽然长相我没注意,但是那衣服不就是城门小吏的衣服吗?而且他刚刚那个惊讶的眼神……”
沈留祯凑到了皇帝乌雷身边小声说:
“陛下,是不是他们已经猜到了我们的身份,前来报信来了,还要进去吗?”
皇帝想了想,说道:
“既然都已经被发现了,那就不必躲了,这魏国都是朕的,朕哪儿去不得。去敲鼓试试。”
敲鼓是要告状,告状县令就要升堂。
一名侍卫应了声,就跑到了那大鼓旁边,一把将鼓槌抽了出来。
可是抽出来他就傻眼了,好家伙那鼓槌断的只有半截,而且断口跟个锥子似的,拿来刺人还差不多,敲鼓就勉强了。
他拿着鼓槌呆愣地扭过了头,皇帝看见了之后,脸色就更黑了些。
谢元皱了皱眉头,直接走了过去,解了腰间的佩剑就用剑鞘砸了起来,她使的力气刚刚好,动作带着节律,鼓面“咚咚”响,后来声音越来越大。
正是打仗时,进攻时的号令鼓,那鼓声擂着人的心神,让人心头发紧,不自觉地便觉得有千军万马在行进一般。
正在他们沉浸在这特殊的鼓声节律中,终于县府的大门开了,看门的小吏看了他们一眼,问道:
“干什么?”
皇帝乌雷心中本来就有气,听闻直接竖了眉头,拔高了声音,说:
“告状!”
“你们怎么不知道规矩,县令只有初一、十五坐堂,今天是什么时日?还不快走,一会儿惹恼了县令,一人五十大板。”
皇帝乌雷顿时给气笑了。他抓着扇子的手紧了紧,似乎想要忍,突然一伸胳膊指着那小吏说道:
“给朕揍他一顿!”
话音刚落,站在谢元身旁的那名护卫,“噌”地一下就蹿了过去,一把将那小吏从闪开的门缝中给揪了出来,按在地上就打。
那小吏顿时哭嚎了起来:
“来人啊来人啊!有人打上县府来了!”
他这一声哭嚎,倒是比刚刚擂鼓时,里头的动静大多了,不到一会儿,里头的衙役就成群结队的奔了出来,举刀就要开打。
谢元见状,快步闪了过去,转身腾挪,一边一个利落的抬腿踢,将冲过来的两个衙役手中的刀给踢飞了出去。
不偏不倚,“咚咚”两声响,一柄刀扎在了县府的大门上,一柄刀扎穿了左侧的鸣冤鼓,直接让鼓皮穿了个洞。
她的动作迅捷,力道又猛,行动转换间行云流水。在对面震惊呆愣的瞬间,她已经从腰间将腰牌抽了出来,长臂一伸,怼到了对方的脸上。
——“中护军统领”
谢元从蠕蠕那里回来之后,因为第一次为魏国出征,又因为军功计算不清楚,所以没有升官,皇帝乌雷顶着压力,给了中部大营的将士们多赏了些财物。
那官名或许这小县城的衙役们没有认知,但是就凭着那块腰牌的质地还有形制,他们也明白事情弄大了。
于是直接放下了手中的刀,往后退了几步,刚刚被打的小吏算是机灵的,捂着脸就去里头报信去了。
不一会儿,衣衫不整的县令跑了出来。
他是个鲜卑人,身材圆润,鼻头有些发红,眼神都是飘的。
出来之后,他先是看了看谢元,又看了看皇帝乌雷他们,就走到了谢元的跟前,结结巴巴的用汉语说道:
“那个……听闻,中护军新建了一个中部大营,领军的是个汉人女郎,或许就是……”
县令抖着手指头,颤颤巍巍地指着谢元,想指又不敢指的。
谢元眸光一垂,看了看他的手指头,就感觉一股子酒气扑面而来,她皱了眉头,手上的腰牌随意地捏在手上,往他的眼前递了递,冷声应道:
“正是在下。敢问县令,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不知道能不能进去坐坐?”
那县令顿时瞳孔就震动了,他看了看皇帝石余乌雷他们,心里头有些怀疑,但是人家没说他也不敢乱参拜,只能对着谢元这么一个明着身份的,殷勤地伸出了胳膊,说道:
“当然当然……请进请进。”
谢元听闻,转身退了一步,给皇帝让开了路。皇帝就自然而然的举步踏上了台阶,往里头去了。
谢元等沈留祯到了旁边,才跟了上去,又维持了一直以来的队形。
这个队形,是商量好的,对皇帝陛下最好的保护。
当然,谢元的主要任务是看着沈留祯,关键时刻不让他拖了后腿。
沈留祯一边走,一边看着谢元冷峻的侧脸,笑着小声说道:
“阿元,刚刚真帅。哇,我最喜欢看你打架了。”
谢元听闻,脸上刚刚因为对县令的不悦顿时就消减了许多,看着沈留祯表情又无奈又有些想笑。脚步依旧,没有吭声。
县府的大堂内。
皇帝乌雷坐在大堂的上位,翻看着被命令抬过来的一些卷宗,白皙的脸色已经跟锅底差不多黑了。
他要了一年的,可是抬过来的卷宗放在桌案上,还没有他一个月处理的奏章多。
皇帝心里头那个恨啊,只是面上依旧风轻云淡,笑着嘲讽道:
“这卷宗写的挺漂亮,简洁整齐,言简意赅。”
第949章 禁酒令
那县令趴在地上,胳膊抖的跟筛糠一样,额头离地面只有一个指头那么高,感激似地用鲜卑话说道:
“多谢陛下夸奖。”
皇帝乌雷眉头抖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他将那卷宗往案几上一扔,问:
“你真觉得朕在夸你?!”
那县令见皇帝只说汉话,也不敢用鲜卑话回了,用汉语结结巴巴地说:
“陛……陛下……臣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不敢什么了?”皇帝乌雷冷笑了一声,接着问。
那县令吓得发抖,直接将脑袋贴在了地上,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
“以后一定天天坐堂,勤勉做事情。”
皇帝乌雷听闻,垂眸摆弄着自己手里的扇子,冷笑了一声,说道:
“勤勉做事……想想当真是心寒啊。朕在宫中,每日六更起,一年到头除了生病,基本就没有休息的时候。
你呢,给自己定个初一、十五坐堂,大白天喝的烂醉……朕原先都不知道,原来当个县令这么清闲,当真是羡慕啊。”
那县令只得哭嚎,说道:
“小臣错了,小臣错了。臣该死,请陛下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
谢元和沈留祯站在一旁看着,齐齐地翻了个白眼。
沈留祯像是在朝堂上一样,上前一步,抬手行礼对着皇帝说道:
“陛下……容臣问他一个问题。”
皇帝点了点头,抬起手肘靠在了案几的边缘上,看着下头的县令,深邃的眸光眯了眯,似乎在思索如何处置他。
就听沈留祯问道:
“刚刚我们在门口,看见一名城门小吏慌慌张张地跑了,是不是来给你报信儿的?”
县令听闻,整个人都在发抖,似乎在犹豫该不该承认。
沈留祯却直接打断了他的思考,直接说道:
“没有否认,那就是了。”
只见县令身子震了一下,惊恐着,将要辩解什么。
沈留祯又说:
“哎……该说你有用还是没用呢?知道嘱咐城门官给你报信,说明你早有准备,既然早有准备,还被陛下当场抓到这副德行……”
沈留祯说着,像是强调一般,伸手从上到下,照着县令狼狈的身子比划了一下。
那县令好像没有话说了,只管跪在那里,痛哭流涕,似乎十分的懊悔。
沈留祯眸光闪动,恍然地说道:
“啊……或许是刚开始忍了几日,后来实在是酒瘾犯了忍不住。
那你这酒瘾也太大了,或许正是因为有个你这样的县令,所以贵县才兴起了好酒之风,粮食都不够吃,全拿去酿酒了?”
县令刚开始听沈留祯说他忍不住犯了酒瘾的时候,吓得心脏突突的跳,只觉得这人通鬼神能掐会算。
等沈留祯说是因为他县里才兴起的酿酒之风时,他连忙冤屈地说道:
“不是……怎么会因为我呢?!!本来大家就都喜欢酒水,哪有人不喜欢的?都是因为这两年收成好了,陛下又减了税,多余的粮食自然酿酒了,跟我没有关系啊!!”
皇帝听闻终于怒了,一拍案几说道:
“朕减免赋税,为得是养民养人口,是让你们养肚子里头的酒虫的吗?!多余的粮食?!种地的还饿着肚子,哪来得多余的粮食!”
县令吓得又磕了下去,大声地哭喊道:
“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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