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皇后不太卷 第236章

作者:白柠柚 标签: 古代言情

  彼时身上盖着最厚重的被子,不远处还点着暖烘烘的暖炉,楚凌沉就在她身旁安睡,长长的眼睫透着说不出的安逸。

  “……”

  他倒是踏实安稳。

  颜鸢森森看着楚凌沉。

  她想要起身,可身上尽是酸软无力,还未支起身体又险些栽在床上。

  “……”

  颜鸢又是狼狈又是恼火,气得直喘粗气。

  楚凌沉便在这时睁开了眼睛,初醒惺忪的目光对上颜鸢怒气冲冲的眼睛。

  他愣了愣,勾起嘴角,把企图逃跑的颜鸢按回了床上。

  颜鸢怒目而视。

  楚凌沉眨了眨眼睛:“天色还早。”

  颜鸢咬牙切齿:“骗子。”

  楚凌沉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可是后来是你要求的……”

  颜鸢:“……”

  毁灭吧这个世界。

  颜鸢拉过被子盖过头顶,她选择当一个蘑菇。

  楚凌沉的笑声便在她的头顶飘散开来。

  他显然不着急,而是隔着被褥圈住了她。

  “颜鸢。”

  楚凌沉低声叫她的名字,压低着的声音有些哑,像是透着慢条斯理的耐性。

  颜鸢只当是没听见。

  如果可以,她连呼吸都不想要有,就在这床上变成一朵蘑菇吧,反正乾政殿里日常也晒不到太阳。

  “宁白。”

  楚凌沉又换了个称呼。

  见她没有反应,楚凌沉又憋着笑,低头她露出的发丝。

  “小白将军。”

  “……”

  又是僵持了片刻。

  外面很安静,被窝里变得越发燥热。

  很久以后,颜鸢才又听见了被窝外楚凌沉的声音。

  “颜鸢,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么?”

  “?”

  “这天底下,有没有你很喜欢却又求而不得的东西?”

  “……”

  楚凌沉的声音渐渐的没有了调笑的意味。

  他轻道:“你告诉我,我给你。”

  寝宫里安静下来。

  颜鸢在被窝里缩了一会儿,终究没有忍住露出了脑袋,却对上了楚凌沉幽深的眼睛。

  他的眼里没有笑意,暗沉的眸光,像是压抑着水流的深潭。

  颜鸢怔了怔,不期然地想起了母亲的话。

  母亲说他心中还有恐惧。

  就连郁行知都说过,他在害怕。

  可是他在害怕什么呢?

  颜鸢向来不擅揣度人心,唯有摇摇头,告诉他:“没有。”

  楚凌沉眨了眨眼,眼神越发黯淡。

  颜鸢想了想,直接问他:“楚凌沉,你有害怕的东西吗?”

  楚凌沉一怔,神情少有的失措。

  颜鸢便干脆支起了身体,坐到了他对面,盯着他的眼睛道:“在皇陵时,郁行知想要开门,你为何命我直接射杀他?楚凌沉……你是在害怕什么吗?”

  谋逆之罪,哪里有别射杀那么便宜的事?

  他身后多少朝廷官员暗度陈仓,帝都城中还有多少他的亲信党羽,魁羽营的人马还未确定是否倾巢出动,这些都是需要留下活口审讯盘查的事情。

  种种利害关系,楚凌沉不可能不想到,可是他却在宝藏门前失了态,勒令她直接击杀郁行知。

  颜鸢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他不想看见宝藏。

  或者说他害怕看见宝藏。

  可是为什么呢?

  楚凌沉已经躲开了目光,像是心虚的野兽低下头颅。

  颜鸢便知道,自己问对了方向。

  她伸出指尖,轻轻触了触楚凌沉的额头,只觉得指腹之下一片冰凉潮湿。

  颜鸢不由愣了愣:“……楚凌沉?”

  楚凌沉伸手抓住了她的指尖,忽然倾身吻她。

  颜鸢反应不及,被他扑倒,只能胡乱挣扎道:“楚凌沉!”

  楚凌沉停下动作,只是倾轧着抱着她,在她耳旁低语:“好……我告诉你。”

  他埋头在她的肩膀上,低哑的声音仿佛压抑着千斤的巨石:“我年幼时曾在父亲的书房中,翻到过不少母后的画像,父皇擅工笔,描摹得每一根头发都清清楚楚,每一张画像上的落款写的都是……吾妻绾绾。”

  颜鸢怔了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绾绾应是太后的闺名。

  身为皇帝,却以妻称呼皇后,此情显然不止是史书上几笔帝后和睦那么虚伪,先帝竟是真心恋慕过太后的。

  可是后来,怎么会变成那样?

  楚凌沉停顿了一会儿,才轻道:“但我从来不记得他们对彼此有过笑靥,一次都没有。”

  他说完又沉默了下来。

  颜鸢听着他的呼吸,心上有些酸涩,不由地摸了摸他的发丝,低声安抚他:“人心本就难料,这也并非是你的过错。”

  楚凌沉忽然短促地呼了口气:“不,你不懂,颜鸢。”

  他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握紧拳头重新开口:

  “我的父皇娶了我的母后,只因半座宝藏就屠戮了她全家……”

  “我的母后恨了我父亲一辈子,她把敦睦之情给了楚惊御,把仇恨宣泄给了我……那年父皇战危时曾发回求援,是母后她迟援了三日……她虽然没有手沾鲜血,但仍是杀了人……”

  “颜鸢,我的身上流淌着他们的血,我怎么敢看宝藏?”

  楚凌沉俯身在颜鸢的肩头,低声笑了出来。

  笑到最后,声音已经只剩下一点点气音:

  “而你活在光明里。”

  自私且寡情,弑杀而卑劣,明明承了这样的血液,却还想要捞水里的月亮。

  明明能给的只有一座囚牢,却还妄图让她心甘情愿。

  他心知肚明自己的贪得无厌,即便已经侥幸得到了她一夕的偏爱,却还要更多,可她当真给了更多时,他心底又滋生无底的恐惧。

  他怎能不怕。

  怕自己成为父皇那样的人。

  也怕她终有一日会清醒过来,发现自己不过是只处心积虑捞月的老鼠。

  ……

  颜鸢静静躺在床上。

  她从不曾听闻楚凌沉提起过这些,这些情绪此刻也向她倾轧而来,只不过她并非害怕,而是心疼。

  这狗皇帝啊……

  她在心中叹息,轻声告诉他:“我们不会变成那样。”

  楚凌沉不作声,呼吸沉重而缓慢。

  颜鸢悄悄挪动了身体,从他的束缚中逃离了出来,而后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眼睛:“我比太后勇敢,你比先帝心软,我们永远不会走到那一步,你……不用害怕的。”

  楚凌沉的眼睫颤了颤。

  颜鸢便上前吻他:“而且我喜欢你……比你想象的要还要更喜欢一点。”

  楚凌沉闭上了眼睛。

  温热的吻渐渐又变得绵长。

  错乱的呼吸不知何时又黏腻了起来。

  颜鸢身上衣裳本就不多,楚凌沉怕她着凉,扯了被子裹住她,而后在被褥之下温柔地攻城略地。

  即便他足够温和,颜鸢也没有了分毫力气。

  楚凌沉低头吻她的眼睛,哑声开口:“我们种点东西吧……”

  他还有闲暇,低声问她:“你有没有喜欢的花?”

  颜鸢气得咬他。

  楚凌沉回吻她:“荷花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