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梅开99
雪鹭自知对不起穆清,早已眼眶通红,落了满面的泪水,“公主,陛下心悦于你啊,你看不到吗?卓皇后在时都不曾与陛下同桌而食,陛下却让你同桌而食,陛下知道南陈的规矩没那么多,特意准许你可以不守那么多规矩,这些难道你都看不到吗?陛下是天子,尊贵无比,您也曾是他的蓉贵妃,受万人敬仰,为何偏偏要选择留在这齐宣王府,这齐宣王府能给你什么?连个名份都不能给你,还要受严氏那个妾室的白眼。公主,您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你住口。”穆清眼眶通红,眼泪夺目而出。她直直的瞪着雪鹭,怒吼了一声。“我的事,轮不到你来做主。你只看到他对我与他人不同,却看不到他毁我婚约,逼死我那尚未出世的孩儿。他杀父弑母,夺弟之妻,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利用,这些你都知道吗?”
“不是这样的公主,陛下他对你,真的是真心的。做陛下的贵妃甚至是皇后,万人朝拜,总好过没名没份的在这齐宣王府,公主,奴婢真的是为你好,为你好啊!”
“来人呐!”萧辙一声低沉的怒吼,打破了二人的争执,“把雪鹭关入柴房,听候发落。”
“是。”
“公主,公主,你救救奴婢,救救奴婢……”雪鹭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白子佩架了出去。
看着雪鹭被拉走的身影,听着她哭喊道求救声,穆清不由得一阵阵心酸。
“你打算如何处置雪鹭?”穆清对着萧辙小心翼翼的问道。
“容我好好想想吧。”萧辙拉住穆清的手,语气温柔似水,“时辰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嗯。”
第一百五十八章 自古逢秋悲寂寥
回关雎阁后,穆清仍一直思索着雪鹭的事情。她眉头紧锁,思绪重重。卧房内,锦瑟关上窗子,为穆清铺好床铺,见她仍是坐在软榻上不言不语,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上前开解道:“公主是在想雪鹭的事情?”
穆清轻轻叹了口气,怔怔地看向前方,瞳孔里翻涌着凄楚与担忧之色,“萧辙的手段我不是没有见过,他最痛恨背叛之人。况且此次雪鹭偷了洛少府的罪证交给陛下,害得萧辙在朝中失去对洛家的掌控,我担心,雪鹭的性命……”
锦瑟脸色晦暗,眼底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那雾气缭绕,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雪鹭如此背叛公主,还害得洛姑娘与元珩师父分离,公主竟然还想留她性命吗?”
穆清微微垂目,叹了口气,“我和她相识于尚衣局,在我最危难的时候她曾帮助过我。她虽是陛下的人,却也从未真心伤害过我。虽有痛恨,却还是想留她性命。”
锦瑟若有所思的看着穆清,不知该说些什么。
穆清忽然冷笑一声,感慨道:“陈婉儿借着我攀龙附凤,雪鹭竟然是陛下的人。我身边还有可信之人吗?”她眼波微转看向锦瑟:“幸好还有你,锦瑟。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是我最最信任之人。”
锦瑟俯首一礼,眼神定然,“锦瑟定不负公主信任。”
穆清微微而笑,“若想保雪鹭一命,并不是易事,为我准备纸笔吧,我要写封信给元珩师父。”
关雎阁的桌案前,穆清提笔写到:“元珩师父,见字如面,问师父安康。雪鹭于我而言最是亲近之人,望师父能送她出长安,护她周全,万分感谢!另外,洛瑶之事,我已进宫面见陛下,但最终没能成事。明日我会以尚仪局的身份到洛府见她,商议出逃一事。三日后的午夜,我会让人在洛府后门接应洛瑶,届时与你在东郊石桥处见面。我会让萧辙打点好城门守卫,连夜护送你们二人出城。此致敬上,徒儿冉冉。”
穆清的身前,锦瑟站在一边为她掌灯,“公主,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穆清放下纸笔,轻轻点了点头。
次日一早的正堂里,萧辙召集了全府的下人,当众审问雪鹭。正堂中央的地上,雪鹭面色苍白的跪倒在那里。她身形单薄,眼底透着绝望与悲凉。
穆清神色凝重的坐在椅子上,下意识握紧了拳头。若是单独审问还好,她还能同萧辙说说情,如今全府上下都在,她若说情便是包庇罪犯。
严箬盈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穆清,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只听她撇着嘴酸声说道:“陈尚仪是在贼喊捉贼吗?没想到这齐宣王府的奸细,竟真的是陈尚仪的人。”严箬盈说着,便颜面低声笑了起来。
穆清面色冷然,白了严箬盈一眼,辩解道:“雪鹭所犯之事,我并不知情。”
严箬盈不屑地看着穆清,冷笑道:“一个贱婢而已,若没有你的指使,她就是有通天的本事,怎敢潜入殿下的书房偷盗。此事定于你脱不了干系。”
穆清冷眼看着严箬盈,“你休要血口喷人。”
严箬盈一改往日乖巧的模样,眼底尽是狠戾。她起身跪在萧辙身前,说道:“殿下,此贱婢偷盗殿下重要信件,害得殿下失去洛家的掌控,此等不义之徒,望殿下严惩不贷。”
雪鹭闻言,忽然冷笑一声。她眼底通红,带着赴死的绝望,“齐宣王爷,我已经认罪了,你的信封就是我偷的,你们去青云山的踪迹也是我透露的,你在王府的一举一动我都会汇报给陛下。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我连陈尚仪都骗了。我所做的一切她都不知情,要杀要剐,痛快点,我不过是贱命一条,你想要,就拿去。”
正堂北面的椅子上,萧辙居高临下的盯着雪鹭。他的眼底空洞而又冷漠,带着一丝狠戾,“想死?没那么容易,今日本王便要全府上下好好瞧瞧,背叛王府的人是什么下场。”
萧辙眼底冷肃,让人不由得从脚底窜升出一股凉意,“来人呐,给我断了她全身的经脉,再扔到山上喂狗。”
穆清闻言,不由得心头一紧。她下意识紧握拳头,直直的盯着雪鹭。
雪鹭浑身是伤,跪在地上,听到萧辙对她的处置,反而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她含笑的闭上了双眼,落下一行滚烫的热泪,“公主,主仆一场,能遇到公主是奴婢的福分,若无公主,奴婢这辈子也不可能走出尚衣局。公主的恩情,奴婢来世再报。”
雪鹭话音未落,白子佩便带了两个侍卫前来,准备对雪鹭动刑。
就在这紧要关头,穆清双唇一颤,厉声喊道:“慢着!”她眼眶通红,眼底满是不忍,“扑通”一声跪在萧辙身前。
“殿下,是穆清没有教导好身边的下人,才让雪鹭做出这等错事,穆清愿与雪鹭共同受罚。”
萧辙剑眉紧簇,说道:“此事与你无关,你不必领罚。”
“殿下,我知此事雪鹭有错,无论我怎么为她辩解都是无用的,但请看在雪鹭服侍我一场的份上,饶了她的性命吧。”穆清乞求道。
严箬盈酸声道:“陈尚仪,你的奴婢犯下这等大错,殿下不迁怒于你也就罢了,你竟还有脸为她求情。殿下若今日放过她,今后还如何管理这偌大的王府,岂不是人人都要效仿这等叛徒。她将殿下的行踪告知陛下,害得殿下差点丧命,这些你都忘了吗?竟敢口出狂言,让殿下饶她性命?”
穆清眼神定然,眼底微红,一行清泪簌簌而下,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她知道,不说偷盗信封的事,单单青云山刺杀一事,萧辙就不会轻易饶了雪鹭,也知道他必定要给王府众人一个交代,可她还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雪鹭就这般命丧于此。
“殿下,不是穆清不分是非黑白,有意包庇犯人。是穆清曾经落难尚衣局时,雪鹭曾有恩于穆清,穆清记得这份恩情,才让殿下饶她性命。”
雪鹭跪在地上,早已哭成了泪人,“公主,公主不必为了奴婢这般求他,奴婢不过是贱命一条,死了也就罢了。”
萧辙眼神微冷,眼底有几分犹豫。
严箬盈又道:“陈尚仪,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雪鹭有恩于你又不是有恩于殿下。殿下,你不要听她胡言,要尽快处置这等叛徒,以儆效尤。”
穆清乞求的望着萧辙,眼底泪光盈盈,“殿下,请殿下开恩。”
萧辙自然是心疼穆清的,他也不忍穆清因为雪鹭的死太过悲伤,便开口吩咐道:“那便赐雪鹭三十军棍,逐出长安。”
严箬盈不满道:“殿下怎能轻易放过这个贱婢?”
萧辙冷声道:“无需再说!拖下去。”
“是。”一声令下,白子佩带人将雪鹭拖到了院中,几十军棍下去,雪鹭被打的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穆清颤抖着双手,在最后一棍落下之后,飞奔上前抱住了雪鹭。
“雪鹭,雪鹭。”
雪鹭轻轻地扯起一边嘴角,挤出一抹浅笑,“让公主为奴婢费心了,公主离奴婢远一点,别弄脏了公主的衣裙。”
穆清泪眼婆娑的拉住雪鹭,拔下发间插着的如意莲花白玉簪连通那封信一起塞到雪鹭的手中,“你拿着这份信和这枚玉簪,到雪峰仙居找元珩师父,他看了信便会护送你出城的。”
雪鹭闻言,终是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公主,是奴婢对不住您,都是奴婢的错……”
穆清哽咽着,“别说了,别说了。”穆清话音刚落,便有侍卫上前将雪鹭架了出去,扔到了府外。
阴沉的深秋,灰蒙蒙的天色,萧瑟的秋风吹落了枝头的枯叶,更添了几分悲凉。王府的院内,穆清痴痴的望着雪鹭离去的背影,想起初次在尚衣局遇见她的场景,迟迟不能释怀。
第一百五十九章 出逃计划
秋风萧瑟,吹的人心惶惶。
洛府门前,锦瑟拿出尚仪局的令牌,对着洛府的管家说道:“这位是陈尚仪,特奉陛下之命,来教导洛姑娘入宫后的礼仪。”
洛府的管家见是宫里尚仪局来人,便是言笑吟吟客气得很,“原来是陈尚仪,里边请。”那管家说着,便引着穆清进到了府内,复又对身旁的小厮吩咐道:“快去知会老爷,宫里尚仪局来人了。”
“是。”
洛府的前厅内,管家好声好气地为穆清倒了茶水,没过片刻,便瞧见洛俊良款步走了进来。
“不知陈尚仪驾临,老夫有失远迎!”
穆清起身一礼,微微而笑,“洛少府客气了。今日在下是奉陛下之命,来教导洛姑娘入宫后的礼仪。”
洛俊良客气道:“小女顽劣,要让陈尚仪费心了。”
穆清回道:“洛少府客气了,素闻洛家嫡女知书达理,聪慧过人,想来便是一教就会的。”
“来人呐,带陈尚仪去小姐的房里。”洛俊良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陈尚仪,老夫还有事务在身就不陪尚仪过去了。”
“洛少府请便。”
穆清跟着洛府的管家穿过回廊,便走到了一个玲珑别致的院子。那院中的绿植修剪得当,一看便是有人精心打理过的。往庭院的深处走去,忽有淡淡的花香随风而来,原来是卧房窗前的菊花开得正好。
“陈尚仪,这便是小姐的住处。”洛府的管家说着,便把穆清引了进去。
穆清微微点头,“有劳管家。”
卧房内,洛瑶正窝在软榻上生闷气。碧樱上前行了一礼,说道:“小姐,宫里的尚仪局来人了。”
洛瑶眉眼一横,抬眼问道:“什么尚仪局?”
洛府的管家引着穆清进到房内,引荐道:“小姐,这位是尚仪局的陈尚仪,来教导您入宫后的礼仪的。”
洛瑶本是一脸恼怒,正欲将那人赶走,却在看清了穆清的面孔之后,露出了又惊又喜之色,复朝着穆清行了一礼之后,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我学习礼仪的时候不想被人打扰。”
待众人退去之后,洛瑶一下扑到穆清的怀里,禁不住哭诉起来,“冉冉,你怎么来了?我父亲把我关在这屋里,哪也不让我去,我都快想死你了。”
穆清拉着洛瑶的手,安慰道:“我得知了陛下宣你入宫的事情,急的整夜睡不着觉,便用了尚仪局的令牌进来的,快让我看看,你怎么样了?”
洛瑶瞧见穆清像是瞧见了亲人一般,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止不住了:“冉冉,怎么办啊?我不想进宫,我不想一辈子都呆在皇宫那个牢笼里。”
穆清见洛瑶哭泣,心疼极了,拿起手帕替穆清擦去泪水,复又安慰道:“我的好洛瑶,快别哭了,我今日来就是给你想办法的。”
洛瑶闻言,抽泣了两声,“可陛下圣旨已下,我若不进宫便是抗旨不尊,会连累洛家满门,还能有什么办法?”
穆清拉着洛瑶在软榻上坐下,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前几日进宫面见陛下,想要求陛下收回成命。可陛下的性子你也知道,他决定的事情便不会再改变主意,我虽没能劝他收回成命,却也得知了陛下的心意。他掌握了你父亲的罪证却没治你父亲的罪,反而想要拉拢洛家,便说明他不会动你们家的。陛下现在想要除掉萧辙,必然需要朝中重臣的支持,所以,他是不会治洛家的罪的。”
“真的吗?”
穆清接着说道:“我已经写信告知了元珩,三日后的午夜,我会派人到洛府的后门接应你,然后送你到东郊的石桥上与元珩汇合。到时候,我让萧辙提前和城门的守卫打好招呼,连夜送你们出城。”
洛瑶面露难色,“这能行吗?若我逃了,陛下那边宣我进宫怎么办?陛下不会饶了父亲的。”
穆清摇了摇头,“你不用担心,陛下要的是你家的支持,于陛下而言,无论是洛家的谁进宫都是一样的。陛下点名让你进宫,不过是看你与齐宣王府交好而已,你若逃走,陛下自然也不用担心洛家与齐宣王府联手。到时候,无论你哪个妹妹进宫,都可以。只要你父亲向陛下表明衷心,陛下便不会治他的罪。”
“这样真的可以吗?我还是有些担心。”
穆清又道:“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了。元珩得知你要进宫的事,整个人都颓废了许多,人也瘦了。他跑到王府,苦苦哀求萧辙,让他想办法救你。你若真的进宫了,元珩该怎么办啊?”
洛瑶听到元珩二字,禁不住又落下泪来,“你知道的冉冉,我已经打算好同元珩远走高飞了,谁知会遇上这样的事情。”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想太多了,三日后的午夜,我派人到洛府的后门接你。”
洛瑶定定的看着穆清,下意识握紧了她的手,继而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回王府的路上,穆清总觉得内心有些不安。她眼底剪水盈盈,若有所思的样子。
锦瑟扶着穆清下了马车,朝王府走去,“公主,若陛下知道了您这样帮洛姑娘谋划,怕是要怪罪于你。”
穆清眼底黯淡,“他不过是担心洛瑶与齐宣王府交好,使得洛家为萧辙所用。我此番帮助洛瑶逃跑,又助得陛下与洛家联手,一举两得之事,他凭什么怪我。”
锦瑟犹豫道:“若陛下与洛家联手,那殿下那边?”
穆清悠悠的叹了口气,“此番失了洛家的支持,殿下怕是要吃点苦头。不过我相信他,定能化险为夷,运筹帷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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