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落
许多银钱丢出去,武候们才欢笑着离开。再走了一程,又有人障车。
这次是兵部。
没想到姜敏年过四十,也来凑热闹。
军器监来了好些人,他们不像武候那么欢闹,但因为有姜敏这个兵部侍郎坐镇,底气十足。
“障车障车。”
“娶走我们叶郎中,可没那么容易。”
李策笑着命人奉上红绸包裹的金银,姜敏接过来,随手送给下属们,对李策道:“得此佳人,当珍而重之。”
几个看热闹的朝臣大笑起来:“难得姜大人不骂人啊。”
李策对姜敏拱手:“内人幸得兵部各位大人爱护,本王感激万分。”
姜敏挥手,兵部的人才缓缓让开,大路再次通畅,距离楚王府已经很近。
叶娇面前的盖头微微拂动,刹那间,一种复杂的、让人想哭的情绪萦绕心中。只不过这情绪没有持续多久,便发觉马车停了,外面有人高喊着什么,鞭炮齐鸣,喜婆掀开车帘,要扶叶娇下车。
但她们又慢慢让开。
因为有一个人下马而来,走到车前,伸出了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伸进马车。
黄昏的光线透过飘扬的车帘,洒在那只手上。他披着一身红日般的光芒,准确无误地握住了叶娇的手腕。
是他的温度,是他的力量,是他带她踩在毡席上,缓步迈入楚王府。
他等不及要亲自牵着自己的新娘,与她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这之后的礼节还有许多。
拜堂、撒帐、合卺、合髻,只要对面是他,一切就都带着梦想实现的欣喜和踏实。直到叶娇坐在“青庐”内,婢女为她摘掉花钗,以扇掩面,她才再次紧张起来。
招待完宾客,借故身体不适,早早回来的李策伸出手,要移开叶娇面前的团扇。
“殿下的‘却扇诗’呢?”叶娇假装娇羞,握紧扇柄问道。
这是规矩。以诗却扇,以示风雅。
“这便是本王的‘却扇诗’。”
一只手取过团扇,远远地丢出去,与此同时,李策的唇迅速逼近,深深吻住她。
似乎等得太久,太焦灼难熬,他的力气比平时大了许多,不需再克制,不需再忍耐,像狂暴的风裹住某片落叶,不忍撕碎,却也不想放过。
他的神情迷醉而急迫,刀刻般的下颌线紧绷,身体各处也蓄满力量。
叶娇只能闭上眼,承接这山呼海啸般的爱意。
头上的发饰一个个掉落在地,他吸吮亲吻的唇移到叶娇耳边,问:“可以吗?”
可以吗?
未等叶娇回答,他已经轻咬她的耳垂,再次问:“可以吗?”
热烈冲动又克制地,一遍遍询问。想得到她,却又担心她的拒绝。
而叶娇微闭双眼,额头的汗珠像碎裂的星辰,身体柔软迷醉,答道:“好。”
好……
这应允像是性命攸关的恩赦。
李策埋头进叶娇脖颈,炙热的吻如夏日的雨滴般落下,手指托着她轻颤的头,感受她的呼吸和温度。
“夜还长。”她的双臂缠着他的脖颈,道,“思思,夜还长。”
夜还长,还可以轻轻地亲吻,缓缓地抚摸,可以用一整夜的时光,慰藉倾泻而出的情感。
他的动作柔缓下来。
“娇娇。”李策沉吟着吻叶娇的眼眸。
“嗯。”她把锦被往身上再拉了些,脸颊通红,别过头去。
“娇娇。”他吻她的后颈,双臂把她揽进怀里。
“不要离开我。”李策闭上眼,有些哽咽,“永远。”
“好。”叶娇倦极了,身体颤栗满足后的余波,却让她不想睡着。迷迷糊糊间,她回答着。
不知为何,感觉李策跟平时不太一样。
似乎在担忧着什么,比平日更疯,也爱得更刻骨。
五哥真是多虑了。
她不会欺负李策,倒是李策,把她欺负得好惨。
夜已深。
李璋步入东宫。
一整日的婚典未出错漏,他甚至还留在楚王府内,替称病离席的新郎敬酒。
所以他醉了,醉得离谱。
吃酒时,六皇子李璨说送给他一个礼物,就在偏殿。
什么礼物,也值得他亲自去拆?
李璋推开偏殿的门。今晚没有月亮,殿内灯盏摇曳,一个女人坐在罗汉床上。
身穿嫁衣,头顶盖头。
李璋僵在原地,久久未动。
……
注:这两天写婚礼,看了许多唐朝婚俗,尽量写得简单有趣。啊,古式婚礼真的礼节繁琐,非常有仪式感啊。
第228章 养个女人
初夏夜晚的风是温润的,温润地吹动他的衣袖,也沿着他的肌肤撩拨心弦,煽动起心底的欲望。
李璋远远地看着那张床、那个女人、那顶红盖头。
原来这便是李璨送给他的礼物。
在他作为典仪官,陪着李策祭祖、面圣、娶妻、宴请之后;在他看着叶娇被人背出来,绿色的嫁衣像初春焕然一新的山峦;在他目睹李策违例上前,从马车内牵出叶娇,步入楚王府;在他听说新郎身体不适,早早去了洞房,而他只能留下来,喝得酩酊大醉后。
送给他一个新娘?
用来缓解他心底的阴郁愤懑?
李璋摇摇晃晃,走上前去,拽掉了那张喜帕。
喜帕下的女子惊慌地抬头,因为害怕或者激动,露出一张错愕又娇羞的脸。
这是一张怎样的脸呢?
酒意中,李璋仿佛看到叶娇就在眼前。
他抬起手,食指落在女人额头,轻轻触摸着,滑过她迷离的桃花眼、挺拔小巧的鼻子,停在她丰润的嘴唇上,轻轻摩挲,最后捏住下巴,久久不肯移开。
叶娇……
今晚的李策,也是看着这样一张脸吧。
欲望在身体里鼓胀,滚烫、疯狂,生吞掉他的理智。
李璋粗暴地扯开自己的领口,喉结在动、胸口在动,唇角紧抿,神情冰冷,手指拉住女人束胸的丝带,却并未拉开。
似乎僵持了一百年那么久。他颓然松开女人,向后退了半步。
这不是叶娇。
即便面貌有五分相像,这也不是她。
不如她灵动活泼,不如她俏皮狡黠,更不如她泼辣任性。
不如她,有一颗忠诚的心。
她是替身,乏味无趣的替身。
内心的悲凉让李璋笑出声,他摇头道:“滚出去。”
声音低沉沙哑,不容抗拒。
“殿下?”女子楚楚动人,一双眼睛盈满泪水。
“滚出去,”李璋再次道,“怎么来的,怎么滚。”
他说完转身,原本便带着醉意的脚步,此时更加踉跄。走到门栏时,第一步甚至没有迈过去,若不是扶住门框,就要摔倒。
李璋狼狈又慌乱,像要拼命逃离什么。
他的好弟弟真是太多了。
一个娶走他心爱的女人,一个用那女人的替身,再剜去他一块肉。
疼得让人想哭。
此时太子妃到了。
她知道六皇子李璨送来个女人,也知道太子去了偏殿,可奴婢又来报,说太子并未留宿,已经往正殿来了。
太子妃屏退婢女嬷嬷,在正殿外遇到跌跌撞撞的李璋。
“殿下。”
她上前扶住了李璋的手臂,没想到李璋的身体向下坠去,她被带得坐在台阶上,而李璋单膝跪地,额头抵在她胸口处,把头埋进她怀里,唤道:“表妹。”
太子妃是当今皇后的侄女,成婚前,他曾这么唤她。
这个称呼刹那间把他们拉回少年时。为了家族利益联姻的太子妃,心底泛起一阵涟漪。
“表哥。”太子妃有些怜惜道。
他是大唐的太子殿下,从容不迫、运筹帷幄,从未有如此脆弱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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