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落
这可是楚王妃。
是上过战场,杀过贼寇的楚王妃。
“楚王妃您慢点,”他乖乖道,“下官自己能走。”
巴州关卡,就这么过了。
那些府兵在司马瑞的命令下,乖乖让出路。
叶娇有些后悔没有早一点用这个法子。
胁迫朝廷命官,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罪。
如果刘砚知道,又要准确背出大唐律;如果姐姐知道,或许会吓得哭出来;如果李策知道,说不定会怪她鲁莽。
但是他们遵纪守法,却全都身陷京都,生死未卜。
但是他们的敌人,从来都是把大唐律踩在脚下,为所欲为。
官道上,叶娇带着司马瑞,带着绵州百姓,飞速向北。
两个传旨官骑着快马,同他们擦肩而过。
“巴州刺史司马瑞听令!”传旨官跑进巴州府衙,看着跪了一地的人,问,“谁是巴州刺史?”
巴州长史战战兢兢抬头,道:“我们大人,被楚王妃抓去了。”
传旨官面面相觑,道:“怎么这个也出事了?”
在巴州之前,传旨官已经去过梁州。
梁州刺史倒没有被抓,而是上山了。
至于为什么上山,愤怒的传旨官问遍刺史府的人,才有人交代。说梁州刺史算卦问官运,然后跑去山里抓祥瑞了。
祥瑞……
要敬献祥瑞,谋求官位吗?
传旨官气得要死,只好把太子拦截叶长庚的旨意,交给主掌军务的司马、参军。
巴州这里呢?
看来也只能这么办。
传旨官匆匆返回,在巴州城外,突然勒马而停。
前方尘土飞扬,年轻的剑南道节度使驭马在前,两边的副官大声呼喝:“闪开!”
一万骑兵,却跑出了冲锋陷阵、摧枯拉朽的气势。
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到巴州了?
前面的城池没有拦截吗?
晚了……
反了……
剑南道节度使反了!
“楚王妃还是放过下官吧,下官家里有八十老母,有嗷嗷待哺的婴儿,有……”
叶娇看了司马瑞一眼,道:“还跟之前一样,你出去,让那些官兵让开。”
司马瑞的头缩着,万般无奈地拒绝:“这是梁州啊,下官又不是山南道节度使,怎么能管得了梁州?”
叶娇突然就想给司马瑞升一下官。
“你们是什么人?”梁州参军上前询问。
他有些紧张。
刺史不在府中,他没有调兵的符节,只临时凑了三千人在此阻拦,难有胜算。
叶娇扭头看了看自己的人。
十几个护卫骑在马上,其余几十辆马车,排列整齐。此时被拦,钻出车窗的有挥舞小手的孩子,有尚在落泪的老人。
“生意人。”叶娇道。
梁州参军注视叶娇,思考片刻,道:“不准过去,太子殿下命我等在此阻拦反贼,你们先退回巴州等待。”
巴州刺史司马瑞的脸瞬间白了。
好不容易送到这里,他可不想带叶娇回去。
叶娇的脸也有些白。
这么快,她已经是反贼了?
看来想要通行,得去抓住山南道节度使。
“好。”叶娇说着转身,命人让在道旁。可这时,梁州府兵突然有些惊慌,喊着:“列阵列阵!”一阵忙乱。
“怎么了?”叶娇问,“我们已经准备走了啊。”
对付她,无需大动干戈吧?
可很快她便知道了原因。
大地震动战马嘶鸣,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她的身后,是锐不可当的剑南道兵马。
“哥——”叶娇的声音很响亮,又有些委屈想哭。
她的哥哥来了!
“娇娇!”叶长庚勒马而停,“你怎么在这里?”
“他们不让我过!”叶娇抬手指向梁州府兵。
“没关系,”叶长庚单手控缰,笑道,“哥哥让你过。”
……
第410章 楚王在等
有哥哥,千难万险都不怕。
有哥哥,马不停蹄向长安。
穿过一道道关卡,越过一座座山,马蹄踏开冰冻的雪,红裙擦过初绽的梅。
一日百里,向北去。
纵死不惧,向北去!
“本宫要他死!本宫要他们拦!怎么人没有拦住,更没把他杀死?”
大明宫内李璋气急败坏,责问朝臣,责问兵部,甚至责问禁军,然而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是因为快吗?
叶长庚的速度太快了。
快过飞马禀告的斥候,快过山南道集结的官兵。
是因为强吗?
叶长庚太强。
强过路上设伏的兵马,强过大唐的精兵猛将。
朝臣缄默不语,禁军统领白泛兮板着脸,兵部尚书宋守节出列,跪地道:“微臣无能,恳求太子殿下治罪。”
李璋沉沉地看了一眼宋守节。
他无能吗?
无论是李璋对战吐蕃,还是叶长庚对战突厥,兵部调配兵马、掌管军籍、铨选武将、运输粮草,没有出过什么错漏。
宋守节还同宗室交好,是长公主府的常客。
他更曾披挂上阵、勇猛杀敌,在朝中威望很重。李璋刚刚监国,登基指日可待,这个时候,不该贬谪老臣,引人议论。
这是紫宸殿,是早朝后议论要事的地方,李璋站得距离宋守节不远。他走过去,亲自把宋守节扶起来,道:“本宫没有责备兵部的意思,但如今父皇病危,本宫怕长安城乱了。”
长安城怎么会乱?
几个不出声的老臣,在心里嘀咕。
现在李璋恨不得派人盯着长安城的每座府邸。百姓畏手畏脚,官员噤若寒蝉,打个招呼都怕被疑结党,怎么可能乱?
宋守节颤颤巍巍起身,在心里骂了一声兵部侍郎姜敏。
都怪姜敏那一病不起的老娘,要不然这会儿就该把姜敏推出去认罪,怎么轮到他跪在这里丢脸?
而姜敏此时正在府中煎药。
他给母亲煎完最后一服药,送到床头,喂母亲吃完,道:“儿子去了。”
“你去哪儿?”姜老夫人一把抓住儿子的衣袖。
“去朝廷。”姜敏道。
他是朝廷的官,当然要去朝廷。
“娘还病着,你怎么能去朝廷?朝廷知道你这样,会治你不孝之罪。”姜夫人说着就扶住额头,哀声喊疼。
儿媳妇们顿时围了过来,又是捏肩又是揉腿。
姜夫人偷摸打量儿子,发现姜敏正无奈地笑。
“母亲,”姜敏道,“即便是补药,也不宜多吃。儿子熬了这么多天的药,已经把药材认完了。您得的,是心病。”
“不是心病!”
姜夫人不再喊疼,却仍死死拽着姜敏,见儿子执意要走,才不得不流着泪承认。
“那人知道你的心性,怕你被污蔑被连累,才好心嘱咐。你若去了,岂不是辜负他的好心了吗?”
姜敏神色动容,淡淡道:“果然是这样。但是母亲,儿子幼年时,您教我读书,说读书人最重要是怎样?”
读书人最重要是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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