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堂绣阁
心说何良娣脑子好使一回,就用在她身上了,也是够晦气的。
杨侧妃如今为何把自己的贴身丫鬟推出来,不就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不太得宠了,又怀着身孕没法儿挣么。
这会子提起方玧一枝独秀来,那不是戳心窝?
更何况方玧心里清楚,刚入宫时杨侧妃对她示好,俩人亲近过一段时日,是因为杨氏想拿捏方玧,为她所用。
可后来方玧虽没得罪她吧,但也没有成为她的马前卒,更是连着把宋淑人都一起带走了,害的杨侧妃白花心思笼络人心那么久,到头来无人可用,只能把自己的侍女推出来固宠。
细细一捋,方玧面儿上的确没有得罪杨侧妃,但实际上因为她这个变数,杨氏白费了很多心思,那杨氏心里能畅快了?
所以这会子方玧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的看一眼何良娣道。
“何良娣说侧妃眼光好,这话我倒是不认同了,要说,也该说是侧妃福气好才是,云倩姑娘挨着侧妃的时日长了,沾染几分,这便得了殿下青眼,何良娣要是羡慕呢,不如就多往未央阁去坐坐。”
“怎么,你是去未央阁坐的多了,也沾染了福气?”何良娣冷哼。
方玧却只淡淡笑道,“我是沾了二姑娘的福气,殿下念着孩子,常来看看罢了。”
话及此处便看向太子妃,柔声恭敬道。
“说来也是谢娘娘信任妾身,妾身才能有幸抚养二姑娘呢。”
杨侧妃那边反正是话说圆滑就行了,但太子妃这里是真不能得罪。
总在裴曜身边待着,太子妃和杨氏在裴曜心里孰轻孰重,她还是知道的。
而太子妃聪慧,自然也明白方玧的心意,此刻便也温和的笑了笑。
“你心细又懂事,如今将孩子抚养的极好,也难怪殿下常去瞧你们母女,我瞧着也高兴呢。”
本来是何良娣想拉方玧下水,没想到被方玧几句话就四两拨千斤,将话题中心转变成了她和太子妃的商业互吹。
借何良娣几个胆子,她也不敢在太子妃面前找茬,便只得讪讪闭嘴。
也就顺势将场上的话题都一并结束了。
最后,太子妃例行公事般问了问杨侧妃的胎,又关心了大公子和二姑娘,便就叫众人都散了。
未央阁。
因为云倩被太子妃安排,就挨着杨侧妃住,所以此刻屋内依旧是主仆三人。
云倩丝毫不敢端架子,跟着云柔一起侍奉在杨氏左右。
“好了,你坐下吧,不必伺候,如今你是正经的殿下的妾室了,身上的小家子气要改改,否则殿下一时新鲜过了,就会不喜欢了。”
比起何良娣来,杨氏对待自己人还是很好的。
虽说如今云倩也成了裴曜的妾室,但杨氏倒也没有什么不舒服,毕竟在她眼里,云倩是她的棋子。
下棋而已,没什么。
而面对杨氏的指点,云倩也是立即点头,没敢违拗。
待得她坐下后,杨氏才沉声道,“那日殿下请来的太医,明着是为太子妃和我来的,但最后却又给方氏看了看,我觉着不对,方氏又无病,八成是叫来给她调养身子的。”
“侧妃的意思是,殿下想叫方氏生孩子?”云倩道。
杨氏点头,“她如今的宠爱已经比我想象的要多的多了,若是不加以牵制,我总是不安,但碧落斋上下铁桶一般,我也插不进什么眼线,当真烦心。”
她说到这里后,旁边的云柔悄声道。
“侧妃,先前您不是命奴婢查方良娣入宫前的事儿么,奴婢查到,方良娣的母亲还有一个亲姐姐,当初和她们母女还有些联络,关系不错,后来方良娣的生母过世,才断了联系的,昨儿宫外的线人传来消息,说找到此人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开解
“方氏的姨母?”杨侧妃较为感兴趣的闪了闪眸子,“都查到了什么,说说吧。”
云柔点头,立即就将自己得到的消息讲了一遍。
与此同时。
另一边的梧桐苑里,太子妃正翻看账簿。
“方良娣的药,素日不都一直喝着么,怎么如今停了?”
“奴婢也不知道呢,不过现下是没从账上支银钱了,但奴婢查过了,似乎方良娣前些时候看了太医后,换了药方子,但新药方的药材,似乎是从前院里拿的。”
负责帮忙管账的敏思小声道。
太子妃敛了敛眸,“那便是殿下贴补她了。”
“娘娘要管一管吗?”敏思问了一句。
太子妃合上账簿放到了旁边,神色淡淡的。
“只要殿下愿意宠着她,一点药材算什么呢,我犯不着为这点子小事费心思,心里清楚就行了。”
添墨在旁边端了茶水过来,“殿下宠着方良娣才好,奴婢就看不得杨侧妃那模样,有人气一气她,也挺不错的,况且方良娣懂规矩,对咱们娘娘又敬重。”
闻言,太子妃勾唇笑了笑,接过茶盏抿了一口。
“她是个聪明人,否则那样的身份入宫,哪呢过的这样好,不过啊,这花无百日红的,过几个月新人入宫,就不知道这东宫里又会如何了。”
“新人?”添墨蹙眉,“奴婢没听说要选人呐。”
太子妃敛眸,“冯氏没了,李丞相被扳倒,皇后和明王吃了大亏,能不有动作么,这恰好明王和敦王封亲王爵位,后院估么就要选新人的,皇上和皇后还能漏了咱们东宫?”
她这么一说,两个丫鬟就明白了。
添墨叹了口气,没再多说,敏思也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倒是太子妃显得很平静从容,似乎对这些事情的包容度很高。
事实也的确如此。
从小接受着宽容大度,贤良淑德的教育,又早知嫁给裴曜,身份特殊,不可能一双人,所以只要妾室不觊觎她的位置,不挑衅她,她就容得下人。
而彼时的碧落斋里,方玧刚喝完药。
“好苦,这新药方怎的比从前那个还苦三分!”
“良药苦口呢,良娣快吃颗蜜饯吧。”
雁微笑着捧了八宝盒上前来,方玧用小银叉子扎了一颗杏干含进嘴里,眉头才舒展了几分。
青容把药碗收好后,就笑着道,“良娣怕苦的很,要不是为着这药能滋补身子,说什么都不肯吃的。”
“那谁爱吃苦的嘛。”方玧笑着嗔她。
主仆几个正说这话呢,外头元和快步进来,拱手道。
“良娣,殿下来了。”
“知道了。”
方玧颔首,起身理了理裙摆就领着两个丫鬟出去了。
走到院门口,裴曜也刚好到,于是欠身行礼。
“免了。”裴曜伸手拉了她起来。
方玧顺势起身,莞尔道,“殿下这是一下朝就过来了?”
算算时辰,确实差不多呢。
“嗯,过来瞧瞧你和孩子。”裴曜淡淡道。
从这语气里头,方玧就听出他心情不怎么好。
原本还想还开玩笑的,这会子就憋了回去,转而柔柔笑着,拉了裴曜的手往东厢房去。
“殿下不知道,这孩子如今会爬了,春日里衣裳穿的少些了,更是好动的很呢。”
“是吗,素日来,孤都只是抱抱,倒是没瞧过她爬。”
提到女儿的小成长,裴曜面上的阴霾果然少了一两分。
方玧将这一变化看在眼中,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大致有了安慰裴曜的方向。
进屋后,这会儿两个乳母正陪着二姑娘坐在榻上玩儿呢,瞧见方玧进来,二姑娘就高兴的咿咿呀呀。
平素方玧哄她的时候不少,感情还是很不错的。
走到榻边,方玧便笑着冲孩子拍拍手,柔声道。
“慢慢,过来娘这里,爬过来,娘抱一抱好不好?”
小小的玉团子如今能听懂很多话了,这会儿便丢掉了手里的拨浪鼓,手脚并用的朝方玧爬了过来。
方玧熟练的把孩子抱起来,便夸了一句。
“慢慢真厉害!来了,给父王请安好不好?”
按大齐的皇室爵位论,太子也是亲王,只是比普通亲王更高贵一点,是钦定的要继承皇位的亲王,为显示其特殊,故称太子,所以裴曜的孩子也称他为父王。
不过这会儿裴曜的注意力并不在女儿的请安上,而是问了方玧一句。
“你叫她什么?”
方玧立即像是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失态一般,面色一瞬拘谨起来,赶忙欠身。
“殿下恕罪,是妾身给孩子取的小名,唤做慢慢,快慢的慢字。”
“慢慢。”
裴曜低声呢喃,旋即抬眸深深看了方玧一眼。
“怎么会想到用这个字?”
方玧敛眸,“从容不迫,平宁静好,妾身觉得心急匆忙易出错,慢慢来,细细规划,一步一步的走,人生会更稳当些。”
她说这话时,是垂着眸子的,但却明显感受到裴曜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片刻后,就觉得胳膊上一松,是裴曜把孩子抱过去了。
这会子方玧抬头,便见裴曜看着怀中的小姑娘,面上带了抹浅浅的笑意。
“从容不迫,平宁静好,不错,慢一些,也无妨。”
听到这句话后,方玧心里就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赌对了。
细细想想,如今借由冯氏这颗棋子扳倒了李丞相,大大挫了李皇后和明王的锐气,裴曜还能有什么不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