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堂绣阁
可最后夸了一句她的丫鬟伶俐,又夸赞方玧心细。
偏就漏了她一个。
杨氏掩在袖子下的手收紧,指甲刺痛了掌心,人也冷静不少。
还好,皇上没有挑明也算是给她面子了,回去注意些就好。
这么一个插曲,以杨妃的什么都没捞着还丢了脸面告终。
裴曜本就没什么心思久留,又和皇后闲话几句,再同方玧叮嘱了几句,就撂筷子走人了。
前头书房里还有折子呢。
他一走,这宴席哪儿还能继续呢。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也都散了。
从椒房殿出来,外头竟又再下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夹在寒风中铺面而来,一股凉意叫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娘娘快上轿吧,仔细冻着。”青容柔声道。
方玧拢了拢身上的兔毛披风,“不急,我想走一段儿,殿里闷,容我透透风。”
见状,青容便招呼着抬轿的太监在旁候着,自己扶着方玧慢慢走。
没几步,身后便传来了脚步声。
“劳烦昭妃娘娘让一让,我们娘娘的轿子要过去呢。”
随之传来的,还有云倩的声音。
方玧转头,便瞧见杨妃坐在轿撵上,正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因为她选择走路,所以她的轿撵在后头跟着,确实恰好挡住了杨妃的路。
“有劳妹妹了。”杨妃笑了笑,眸中满是冷意。
“本宫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杨妃姐姐。”
方玧抬眸,气势不弱,扫了眼对面道。
“云采女怎么同司琪站在一起了,虽说从前是丫鬟,可如今好歹是伺候过皇上的人了,便是记主,也别忘了身份规矩啊。”
杨妃今儿心愿没有达成,心情也是不美妙,此刻亦是轻笑一声,话里有话道。
“云倩是本宫的陪嫁,虽说成了皇上的嫔妃,但也知道人不能忘本,还记着本宫,记着杨家对她的恩情呢,自然是处处敬着,不像有些人,一朝攀龙附凤,便不知自己是从哪滩烂泥里爬出来的了。”
她这么一说,青容面上就露了恼意。
正要上前,却被方玧一把摁住。
旋即便听得方玧从容道。
“杨妃姐姐心细,什么事儿都记得清清楚楚,可怎么偏记得这些皇上都不计较在乎的陈芝麻烂谷子呢?”
说着,目光扫了扫跟在轿撵旁边的司琪。
旋即捏着帕子捂唇轻笑。
“姐姐有空,也该多关心关心三皇子,没得下回皇上再问起来,还得这个伶俐的丫鬟,替姐姐回话呢,若是这一个孩子都养不好,皇上怎么放心叫姐姐再生一个呢?”
都是相互了解的人,杨氏擅于揪着她的出身扎刀子,方玧自然也晓得杨氏的痛处在哪。
说完这句话后,不等杨氏再答话,方玧兀自对抬轿撵的人招了招手。
“说了这么几句话,本宫也累了,还是坐轿撵回去吧。”
玉璋宫的下人们都是听话的紧,赶紧就恭恭敬敬的把方玧请上了轿撵。
待得方玧坐稳起轿后,青容才朝着后头的杨氏欠了欠身。
“劳烦杨妃娘娘等一等,咱们娘娘就先头走了。”
末了,才转身,快步跟上了方玧的轿撵。
后头的杨妃看着方玧远去的背影,面色阴冷。
“娘娘,她也太猖狂了!”云倩咬唇道。
杨妃垂眸,“今时今日她正得盛宠,自然得意,不过眼下最要紧的不是同她斗,是要给哥哥某条出路,总待在徽州也是不行的。”
“可是皇上的意思,似乎不想要大公子去北疆呢。”云倩蹙眉。
她这么说,杨氏眼底就迸出一道利光来。
“皇上如今不需要将领,无非是仗还没打起来,一旦真的与上阳国开战,以哥哥的才干,定能立下赫赫战功,光耀我南宁候府的门楣!”
第三百零七章 要筹划
椒房殿。
皇后刚换了轻便的常服,捧上一杯热茶,添墨就从外头进来了。
“娘娘,昭妃和杨妃起了几句口角,杨妃似乎又落败呢。”
“意料之中。”皇后抿了口茶,面色淡淡,“杨氏的野心是越来越明显了,如今皇上都不肯提拔她们家,可见有所提防。”
敏思哼了一声,“当年昭妃怀着四皇子出事,虽说是拉出了徐淑人顶罪,她手脚也做的干净,可咱们都能猜到那件事与她有关,皇上肯定也知道,未必不是厌恶了她心狠手辣。”
皇后的眸色也冷下几分。
“看她的性子,便可知晓一二她父亲和他兄长的性子,这样的人虽的确有才干,但若是立下功劳,势必野心更盛,用这样的人,需得格外小心驾驭。”
“如今皇上忙的抽不开身,怕不是与上阳国真要开战,届时...”添墨欲言又止。
皇后端着茶盏的手紧了紧,旋即低声道。
“传话给父亲,若非万不得已,切莫让杨家人出头。”
她平素是不会随意插手前朝事务的,可杨氏这一门不得不防。
后宫如此,前朝亦是。
添墨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敏思这会子才道,“娘娘这一年养好了身子,等国丧过了,必定能再怀上一个小皇子,届时杨妃有什么心思也都是白费。”
“不论男女,只要我还能再生一个就好。”皇后垂眸,遮住了眼底的失落。
正月十五一过。
比北境情况更先传来的,是京中端柔公主伙同夫家锦荣候府贪赃枉法的消息。
大理寺的暗探掌握了证据,裴曜直接派禁军围了公主府和锦荣候府,从两处府邸搜出了巨额赃款。
锦荣候当场畏罪自杀,锦荣候世子,也就是驸马爷尹长策,本来预备从暗道逃离,还是被抓住了。
当天就被送入了刑部大牢。
端柔公主裴毓,裴曜念在兄妹手足之情的份儿上,只将其圈禁,还并未处置。
消息传进后宫的时候,方玧正在练字,眼皮子都没掀一下。
她知道,裴毓是活不了的。
如今裴曜还留她一条性命只是为了彰显新君仁慈罢了。
过不了多久,或是裴毓自寻死路,又或是裴曜找到了别的由头,也会杀了她。
兄妹之情?
可笑,从小就为仇敌的堂兄妹,能有什么手足情。
“娘娘,这仗怕是真的要打起来呢,奴婢听前头侍奉的宫女们议论,说是皇上这几日召见了多次兵部和户部的大臣。”
雁微在旁边整理着方玧练字的稿纸,一边说道。
行军打仗,粮草兵马的,自然是先要备齐全。
方玧手里的笔没停。
“僵持了这么久,眼瞧着就开春了,情势没有好转,那十有八九就要开战了。”
熬过了冬天,春天是最合适开战的时候。
天气往热了走,粮食现有去年刚存下来的不说,就算战线拉的常,秋天的那一茬新粮也能接上。
青容坐在旁边绣花,这会子就叹气。
“要我说,好端端的干嘛要打仗呢,最后苦的还是将士百姓。”
“咱们这里皇上是新君刚继位,上阳国那边的皇帝,登基已经十几年了,如今四十岁刚出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自然也想趁此机会在上阳国的史书上留下美名来。”
方玧平静的解释。
裴曜的年纪,和上阳国皇帝的儿子一般,又是刚继位,前头的承景帝也没大作为,若论想要开疆拓土,此时的确是好时机。
青容叹气,“这仗打起来,怕又要损了不知多少无辜性命。”
“战火起不起,我也不能左右,眼下我担心的是,起了战事,皇上或许就不开恩科了,那刘勤这一年苦读,恐怕不知何时才能考取功名。”
方玧深呼一口气,放下了笔杆。
由雁微伺候着擦了手,才坐到窗边小榻上去,喝了口热茶。
她如今是有些急的,想在朝中有自己的人脉路子。
毕竟四皇子慢慢长大,总得有番助力才行。
损伤了身子,方玧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再生,那四皇子就是她唯一的牵挂了。
二公主固然也好,可究竟这个时代,姑娘是要嫁出去的,能给她撑腰养老的,还得是四皇子。
甚至说,以后二公主在夫家能不能过得好,也得四皇子这个弟弟撑腰呢。
所以,她得为她的儿子筹划。
想到这里,方玧招手示意青容上前。
“这大半年,弟弟读书也辛苦,你从本宫的库房里挑些字画书籍,笔墨纸砚的,送出去给他,叫他读书之余也别太辛苦,还得与人多交际,寒门出贵子不易,若是遇上一两个和他一样的,也多帮帮人家。”
“是,奴婢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