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堂绣阁
三皇子一边安慰着,一边进宫求了方玧,让如今已是院判的曾太医来府上走了一趟。
曾太医看过,也是安慰。
说这一胎原本怀的就不好,否则不会出这么一点事儿就小产,但无论是三皇子还是皇子妃,身体都是没问题的,等养个半年以后,还能再有孕。
另外,曾太医也让于氏别再吃那么些个坐胎药,是药三分毒,且这天天吃药,心里就天天记挂,心神不宁的,自然对身体不好。
三皇子记在心里,打那以后也是愈发关注起妻子的身心健康。
等于氏出了小月子,就带她去京郊的庄子上小住,放松心情。
后来啊,这秋天赏枫叶,冬天赏梅,春日里又去踏春,夏日摘荷避暑,一样都没落下。
俗话说爱人如养花,有三皇子这么细心呵护着,于氏的心情也是大好,人比从前愈发开朗明媚。
次年七月里,再度有孕。
刚查出来的时候,那是喜极而泣,但这回夫妻俩谨慎,谁都没说。
只等着九月里,满了三个月,才告诉宋妃,夫妻俩入宫去请安。
宋妃自是高兴了,赏赐塞了满满一马车。
但一开始的喜悦过去了,怀到六个月的时候,于氏又开始心里暗暗担心。
三皇子待她的确是好,自打她入府,就没沾过别的女子的身,可如今她有孕,是久久不能伺候的,难道就叫三皇子一直为她守身如玉不成?
这个时代的女子,从小受的教育便是如此,嫁人了,便事事以夫君孩子为先,所以想到这些,于氏就有些不安。
思来想去的,便主动从自己的陪嫁丫鬟里头挑了个合适的,在三皇子回来用晚膳的时候,暗暗提了此事。
看着那低着头,打扮的清丽娇俏的丫鬟,三皇子却黑沉了脸,只叫所有人都出去。
“殿下,您,您生气了?”于氏扶着孕肚,有些不安,“若是殿下不喜欢银霞,妾身再给殿下物色其他女子。”
“苒儿,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三皇子紧紧抿唇。
于氏听得她唤自己的闺名,一时局促,“妾身是想着,如今妾身许久不能伺候殿下,殿下身边总得有知冷知热的人照顾着,且如今殿下后院里,除了妾身外,只有两个妾身入府前,宫里安排的通房丫鬟,殿下也从不去,外人瞧着,总是不好。”
“照顾我自然有奴才们,何必一定要纳妾,外人怎么说,那是外人的事情,与你我何干,我们过日子是自己的日子,又不是活给别人看的,苒儿,我不需要你大度。”
三皇子放下碗筷,沉声道。
“我素来不喜热闹,你是知道的,瞧瞧大哥府上,那些个烦心事儿,我一件都不想沾染,我倘若是真有心,自然这府里会添人,可我如今只想同你安安静静过日子,咱们就和寻常夫妻一样,恩爱和睦,有一两个健康的孩子,这就够了。”
听得这番话,于氏不由红了眼眶,泪水忍不住的往下掉。
三皇子一瞧便急了,忙过去把人揽入怀中。
“好了好了,我知晓你是好心,往后就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咱们两人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好,我又不是太子,须得按祖宗规矩选秀纳妾,给皇室开枝散叶,有那么些个大臣御史盯着,我喜静,有你一人就足够了。”
于氏点头,转泪为笑,心里也是感动。
其实啊,三皇子不纳妾,不全是他说的那些个缘故。
他长大之后,还是知道了宋妃不是他的生母,出于好奇,暗地里他曾调查过当年旧事。
知晓了杨氏的种种所为后,他就对纳妾一事更加反感了。
女子多了,为着自己的利益,孩子的利益,势必要争斗,那不如从源头切断麻烦,不纳妾。
就如同他说的,他现如今普通皇子,将来也就是个闲散王爷,不做太子,不做皇帝,除了宋妃这个当娘的,没谁会对他的后宅有关注。
而宋妃也不是那不明事理的恶婆婆。
所以三皇子觉得,不纳妾,挺好。
尤其,于氏是他亲自选择且真心喜欢的女子,温良贤淑,又与他兴趣相投,足矣。
要说这点心性,三皇子倒是和宋妃很像。
次年,于氏平安诞下一子,两年后,又生下女儿。
太医说生的太密了,对母体不好,三皇子便记在了心里。
原本也是儿女双全了,三皇子也满足,所以往后几年都注意着。
不过于氏生下女儿时隔五年后,再度有孕,生了次子。
这回生产,因为胎位不正,倒是叫于氏狠狠吃了个大苦头,还好最后是母子平安。
也是这一遭,三皇子决定再不要孩子了。
两人就这么的,守着三个孩子,和和美美的过了一辈子。
放眼皇室里头,唯一守着嫡妻过了一辈子的,还真就是三皇子一个。
知晓旧事的人都奇怪,杨氏那样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三皇子倒是更像宋妃亲生的。
想来,后天环境对人的影响也是有用的。
只是事无完美,恩爱了一辈子的三皇子和于氏,老来却经历了一场离别。
因为生产次子时,身体受损,所以年纪一大,于氏的身体就不好,但因为三皇子一直精细的照顾着,所以虽身子弱,但于氏也是活到了将近七十。
只是一场风寒还是叫于氏再支撑不住,从此卧病在床,三皇子日夜陪伴照顾,可究竟是年纪大了,不过半年于氏便去了。
头发都白了的三皇子,哭得像个孩子。
从那以后,原就性格内敛的三皇子,更是不说话了。
要不是三个孩子日日轮流陪着,饭都吃不下几口。
老了老了,人日渐消沉下去。
就这么过了三年,春日里,三皇子忽然精神好起来,胃口也好了。
孩子们问,他便说近些时候,几乎日日都能梦见于氏,于氏告诉他,自己过的很好,让他不要操心。
听着这话,孩子们倒是更担心了,可见老爷子高兴,也不好说什么扫兴的。
可还真是如他们所料,这般突如其来的好精神头,并不是什么好事。
春末夏初,三皇子安安静静的走在了一个平静的夜里。
走的时候手里紧紧攥着一枚玉佩,那是成婚的时候,于氏送他的定情信物,是一对儿,另一块儿,已经陪于氏下葬了。
孩子们虽伤心,但也知道父亲早就想去和娘团聚了,便也含泪办了丧事。
三皇子出身艰难,后来却是幸福的,可见知足常乐这话,没有说错。
第六百三十一章 番外:二公主(一)
宫里待得时间长的人,都知道二公主真正的出身。
不是昭贵妃亲生的嘛。
不仅如此,那生母周氏获罪,还是因为当年在东宫的时候谋害昭贵妃所致。
可偏偏有这样出身的二公主却养到了昭贵妃膝下,母女俩跟亲生的一般无二。
也正是有方玧这样视如己出的对待,让二公主从小就没觉得自己低人一头,从来都自信大方的。
十二岁之前,二公主都是和其他女子一样,学的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女红针线,她也做的极好,一身气韵出类拔萃,只往那儿一站,便是天家公主的风范。
不过也就是十二岁那年夏天,方玧让二公主去演武场给四皇子送酸梅汤,一眼瞧见了那骑射师傅的本事,二公主就挪不动脚了。
骑射师傅都是四十岁的人了,自然不是看上人,二公主啊,实实在在的是想学本事。
回来便兴致勃勃的和方玧说了。
“母妃,我想学骑射,谁说女子不如男,我今儿瞧着,要是我能上马挽弓,可不一定比男孩儿们差呢!”
边说还边比划起来。
七公主站在旁边学她,拉二公主裙子,奶声奶气。
“阿姐阿姐,我也要学!”
“你这白嫩嫩的小糯米团子,扔到演武场上不得烤成碳球儿?等阿姐学会了,回来教你好不好?”
二公主弯腰,捏捏妹妹的小脸儿。
七公主是姐姐迷,哪里有不答应的,忙就点头。
方玧看着姐俩儿便笑,“你们都商量好了,还问我做什么,自己去跟父皇说吧,只要你父皇答应,母妃自然是支持的。”
得了这话,二公主自然高兴,提了裙摆便小跑着往景乾宫去了。
御书房里头一阵软磨硬泡,裴曜还是拗不过闺女,给答应了。
倒不是觉得女孩子不该学这些,而是觉得这骑射功夫太苦,几个皇子都练的累,何况是他的娇娇公主呢,那二公主也是裴曜抱着长大的第一个女儿呀。
也正是如此,见女儿是真心想学,也是答应之后,便着人去请了女教习来,专门教二公主学骑射。
就和皇子们一起在演武场上练。
要说起来,二公主真真儿是有天赋的,学起来,进步飞快,连女教习都感叹的很。
二公主十六岁那年,皇家秋猎,二公主便以这一身精湛的骑射功夫,叫在场不少青年才俊都深深被惊艳到。
要不是四皇子跟护鸡崽子似的守在旁边,多少双眼睛都要黏糊在二公主身上,扣都扣不下来。
不过这一时间,二公主还是成了京中不少高门未婚公子心里的白月光。
原本十六岁,也是该婚嫁的年纪了,所以秋猎之后,方玧也是告诉二公主,往后啊,自己要多上心些,给自己挑一个满意的驸马。
自己的婚事就不是自己选的,所以方玧一点儿也不想委屈女儿。
况且,二公主是天家娇女,和方玧当年的身份也不一样,自然是更要挑好的。
二公主虽害羞,但也是记在了心里。
十月末,京都传开消息,说是一处新酒楼开业,要办烟火晚会,二公主喜欢凑热闹,便征得裴曜和方玧的同意后,约上敦王府的婧宜郡主就过去了。
有烟火晚会看,自然是来的人多,尤其这新酒楼是京中有名的富户开的,捧场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格外热闹。
酒楼沿湖而建,备了画舫让前来捧场的宾客游湖,比在酒楼上看烟花,更要视野好。
自不必说,二公主肯定是属于头号贵客的,和婧宜郡主高高兴兴的挽着手上了画舫。
不曾想,这烟火晚会结束后,画舫靠边之时,岸边的人群中出了点情况。
原是围观的群众太多,两个凑热闹的小男孩儿不慎被人群挤的掉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