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云之初
武安大长公?主笑了一笑,站起身来,往内室去?了:“回去?吧。”
那只狸花猫看了乔翎一眼,敏捷的跳下桌案,跟着她?走了。
乔翎捧着那只匣子?,鬼迷日眼,脚下飘忽,笑眯眯的出去?了。
梁氏夫人蹙着眉头,有?些?不安的等在院子?里,看她?出来,下意识想要上前,想了想,又停住了,板着脸等她?靠近。
乔翎紧紧地捧着那只匣子?,到她?面前去?,鬼迷日眼的道?:“婆婆~我承认我之前对你是有?点没?礼貌!”
梁氏夫人:“……”
梁氏夫人欲言又止,嘴唇张合几下,终于抬起下颌,高贵冷艳道?:“走吧!”
乔翎紧随其后,又严肃的告诉同样有?些?茫然的张玉映:“玉映,以后你不许说我外?婆~的坏话,她?是全天下最?慈祥最?和蔼的外?婆!”
说完觉得最?后两个字太过于生硬,于是她?赶忙又嗲声?嗲气的补了一句:“全天下最?慈祥最?和蔼的外?婆~”
张玉映:“……”
梁氏夫人听见,都不由得回过头去?,疑惑道?:“我娘到底是跟你说了些?什么啊?”
乔翎鬼迷日眼的用一只手捧住匣子?,另一只手去?拉梁氏夫人的衣袖,声?音欢快:“婆婆~婆婆~我们下次什么时候来看外?婆啊?!”
梁霸天先是一怔,继而怒了:“那是我娘,跟你有?关系吗?别叫的这么亲热!”
第20章
乔翎同梁氏夫人一道回到越国公府,后者倒真?是同她提起入宫的事情来?了:“老太君事忙,只怕无暇分身,三日后我与你同行。”
梁氏夫人是武安大长公主?的女儿,武安大?长公?主?是先帝的胞妹,是以梁氏夫人该称呼皇太后一声舅母,在内宫之中,也该是有几分情面的。
乔翎记得先前张玉映提过,梁氏夫人是受到?皇太后优待,从宫里出嫁的,嫁妆甚至于可以比肩公?主?,料想应该是很得皇太后喜欢的后辈才对。
这会儿听梁氏夫人主动提及入宫之事,她谢过之后,不由?得问了出来?:“婆婆,太后娘娘是个怎样的人呢?”
最后一句还压低了声音:“好?不好?相处呀?!”
梁氏夫人鼻子里哼了一声:“好?不好?相处,同你有什么关系?太后娘娘才懒得见你呢,这回叫你入宫,八成也就是走个流程!”
乔翎微露讶异:“我?之前听叔母说,太后娘娘年事已高,这几年很少见人,进宫去的命妇,多半都是在她老人家宫门外行个礼。”
“她倒是事无巨细的同你讲了。”
梁氏夫人眉梢微挑,继而颔首道:“不错,你这回入宫,多半也是如?此。”
却听乔翎道:“既然只是走个流程,一边疲懒于见人,另一边也是忐忑不安,为什么不索性取消了这个旧例呢?”
梁氏夫人没好?气道:“哪天你当家主?事,把这个规矩取消掉好?不好??!”
乔翎稍显无奈的“嗐”了一声:“婆婆,你又这样,一旦问到?你不知道的事情,你就要急……”
梁氏夫人抬起手来?作势要打,乔翎二话没说,赶忙拉着张玉映一起溜了。
跑到?院子里才大?喊出声:“婆婆我?走啦,明天再来?找你!”
梁氏夫人气急,吩咐底下人:“把门户闭紧,明日不许放她进来?!”
陪房听得笑了,目送那主?仆俩小跑着离开,道:“可是我?觉得,自?打乔娘子来?了,您也开始有人气儿了呢。”
“什么话!”梁氏夫人冷笑道:“难道我?从前是鬼不成?”
……
到?了傍晚时分,乔翎仍旧牵着金子出去遛弯。
先前张玉映还要同行,只是都被?乔翎劝住,再见她回来?的也早,在外边略转转便折返,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乔翎牵着她的小狗出了门,先往东转个圈儿,拐进一条小巷之后,又顺势向?南。
路上的行人仍旧是熙熙攘攘,几个小童驾着船在河边摘早熟的莲蓬。
一个中年汉子正在瓦子里表演,一枚生鸡蛋放进嘴里,起初嘴巴里还是鼓鼓囊囊的,忽然张口?,竟吐出一只小鸡!
周围惊呼一片,赏钱雨点似的撒了一地。
旁边的演场就跟在竞争似的,同样响起来?一阵不逊色于这边的欢呼声。
乔翎看了一眼,却是个傀儡师在表演,招了一群半大?不大?的孩子过去,略一犹豫,还是觉得鸡蛋变小鸡更有意思,遂往这边来?了。
驻足观望一会儿,又上前去问他是否愿意往府上去表演。
那汉子观她衣着举止,弓一下腰,笑道:“娘子抬爱,哪里有不肯的?”
乔翎点点头,同他约定好?:“就在这几日,我?必使人来?请你。”又给了他五两银子的定钱。
那汉子略觉诧异,双手接了过来?,失笑道:“娘子好?大?方,难道不怕我?卷钱跑了吗?”
乔翎也笑,曲起两根手指比了比自?己的眼睛,又点点他:“你跑不了。”
二人就此别过,乔翎继续向?前。
那汉子也收了摊,预备归家,临走时瞥了隔壁一眼,却见还正热闹。
那傀儡师的几个弟子正操弄着木偶,两个俏丽的少女在一旁吹曲奏乐,演的是《八仙得道传》。
那傀儡师口?中念道:“那哮天犬更想不到?洞宾展开画图,是为了救它的性命,只想这一派的人,全是它的仇敌,哪里会无端的跑出这样一个救星来?呢?”
那汉子听了一听,倒不觉有什么,视线落到?那傀儡师脸上,忽的一怔。
言语之际,他露出来?的牙齿和舌头,是黑色的。
……
夕阳西下,乔翎又见到?了先前几晚遇见的、那个身着布衣,两鬓微白的中年人。
这一回,他正蹲在街上,同一个脚边放着几只山鸡的猎户闲谈。
很快,也又一次途径了那片画舫。
那女孩儿竟也在此,只是脸上的神色较之先前,却要舒展多了。
她脱掉了鞋子,赤着的脚浸在河水里,脸上带一丝纯粹孩子的笑,正剥菱角。
乔翎目不斜视的从河边路过。
那女孩儿若有所觉,扭头去看,却只见到?若干匆匆途径的男女。
画舫里有人唤她:“令慈,怎么了?”
董令慈收回视线,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没什么,师傅。”
将湿淋淋的脚从河水中带离,她提着鞋子,走进了船舱。
……
乔翎东走西绕,最后终于到?一座茶楼前停了下来?。
她从怀里取出一张帕子,挨着仔细的擦了擦金子的脚,这才带着它走了进去。
茶楼的前室正一片喧腾,热闹非凡,楼后的院落里却正僻静。
那体态臃肿的老板踩得木质地板嘎吱作响,替她将房门拉开,末了,又要体贴的关上。
乔翎就在这时候说:“我?过来?的时候,见东边铺面的牌子收起来?了,是换了店家吗?”
老板说:“开布庄的老罗走了,铺面赁给了一个年轻人。”
想了想,又忖度着道:“好?像是个大?夫?还没开张,只见到?有人往店里搬东西,我?瞧了一眼。”
乔翎“噢”了一声:“原来?如?此。”
室内早已经有了几人等候,两男一女。
乔翎牵着金子进去,环视一周,就开始火力全开。
“公?孙宴你真?是废物!答应的时候把胸脯拍得山响,结果事情压根就没办成!”
又骂另一个穿白衣的:“向?怀堂你也是废物!答应的时候说是杀鸡牛刀,结果杀了这么久,事情都没了结,到?最后还要我?亲自?出手!”
然后又两眼发光的近前:“师姐你今天可真?漂亮,来?贴贴~”
公?孙宴叹了口?气,形容瑟缩:“听说鲁王近来?新招揽了一个门客,唤作凌霄道人,此事或许与他有些干系吧。”
穿白衣的向?怀堂也没有分辩,反倒皱眉诘责:“神都死?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倒叫我?去管这些闲事!”
“知道了怎么能不管呢?”
乔翎气势汹汹的叫了起来?:“再说你也没管好?啊!”
向?怀堂道:“你这么正义凛然,怎么不自?己管?”
乔翎气势更胜先前:“我?要嫁人啊!你来?替我?嫁吗?!!!”
向?怀堂立时沉默下去。
公?孙宴左右看看,见那二人不再言语,便掏了掏耳朵,若无其事的道:“那些杀手的情状有些不对,就跟杀不尽似的,且他们?好?像根本没有隐藏踪迹的意思。”
说着,他手一抖,展开了一幅地图,上绘神都各处,用红点标注了出现案件的地点:“虽然还没有真?正完成,但我?设想,幕后之人应该是意图通过这些案件来?向?特定的人传达某些讯息的,你们?来?看,把所有的点连起来?之后,这幅画像什么?”
几个人同时围上前去。
但见顶端是一三角,下有方框,底有三足,宛如?高楼。
公?孙宴外,其余几人异口?同声道:“是个‘京’字!”
字体的演化经历了漫长的过程,然而在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符箓,在某种程度上还保持有古时形态,地图上用红笔连接而成的图形,赫然是一个古体的“京”字!
向?怀堂道:“用先古时代?的字体来?书就一个‘京’字,倒叫我?想到?了一个姓氏。”
乔翎之外,其余几人对视一眼,又一次齐声道:“元城京氏!”
……
正事说完,公?孙宴由?衷的叹一口?气,觑着乔翎的脸,阴阳怪气道:“啊呀呀,阿翎,你现在阔气起来?了,亲戚去投,都不理了呢!”
师姐师弟便一齐看了过去。
乔翎脸色因而涨红起来?:“你自?己在外边发癫叫人撞见,怎么能怪我??”
“什么?简直是危言耸听!”
公?孙宴面露愤慨,不平道:“我?什么时候发过颠?!”
师姐跟师弟齐齐收回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