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翻译官 第61章

作者:唐源儿 标签: 古代言情

第104章 一步步接近

  柳桑宁朝着赤鸢走近了些,赤鸢先是打了个响鼻,只是这响鼻声音不大,威慑力并不够。接着,它就像是用尽了力气似的,就这么躺在地上半阖着眼,也不动弹。等到柳桑宁走到它身边时,它也只是默默地看着她,腹部的起伏让人知晓它还活着。

  柳桑宁觉得赤鸢看起来有些可怜,虽然它的脸被面具遮挡,可眼神里却像是含着一包泪似的。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摸摸它,安抚一下它的情绪。

  “小心些。”

  王砚辞的声音从她身旁传来,柳桑宁扭头看去,她不知王砚辞什么时候也跟着他进了马棚。再回头看去,就见京兆府尹一脸担忧和复杂地看着两人,像是有什么想说却又不好说。

  柳桑宁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人拉了一下,她顺着那力道跟着往旁走,任由王砚辞拉着她胳膊绕过了赤鸢的腿,走到了赤鸢的侧面,能看见汗血宝马浑圆的屁股。

  赤鸢像是感觉不到他们的动作,从头到尾都没有挣扎蠕动过。

  “它看起来像是神智还没有完全缓过来。”柳桑宁开口说道,“自乐兄那一脚,真有这么大威力?”

  王砚辞指了指赤鸢腿的根部,示意柳桑宁看:“你看那儿,是不是有些泛红?瞧着不太正常。”

  柳桑宁定睛看去,果然如王砚辞所说。她想起来什么,对马棚外的京兆府尹道:“府尹大人,可能寻到羊医?”

  「羊医」便是给牛羊马鸡一类的禽兽看病的大夫,这类大夫大多靠的并不是扎实的医学基础,而是经验。一般来说都是口口相传继承下来的医术,一个丰富经验的羊医能大大提升养殖的存活率。

  京兆府尹想到了一人,于是吩咐属下前去将人找来。自己却不解问:“可是这汗血宝马有什么问题?怎的突然要寻羊医?”

  这汗血宝马先前晕着,醒来后瞧着精神头也还好,京兆府尹便没有太关注它。这会儿听柳桑宁要用羊医,心不由跟着提起来。

  “想让羊医来看看,这汗血宝马有没有中毒的迹象,或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柳桑宁回答,这答案却叫京兆府尹吓了一跳。

  此刻也没了旁人,王砚辞便不疾不徐地将今日打听到的事同京兆府尹说了一遍,并说出了他们的怀疑。京兆府尹听得脸色越发的难看,他低声道:“四皇子中毒,若他的爱驹也中毒,那今日这事儿铁定就是有旁人下手。要揪出这幕后之人,只怕不容易。”

  毕竟王砚辞等人去了趟兰金坊也没有问出些可以直指某个人的线索来。兰金坊那三位伺候四皇子的女娘,也只说不知道同四皇子说这话的恩客是谁,只说那人走了以后便没再光顾过。

  京兆府尹心中还有些诧异,不明白王砚辞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兰金坊那几个女娘。就算她们说不记得不知道,难道还真就这么信了?若是他,绝不会这般轻易放过那三个女娘,少不得都得带回京兆府严刑拷问,他就不信问不出东西!

  不过眼下这事儿皇帝是交给王砚辞和柳桑宁主办,他从旁协助便好,何必去揽活儿呢?若是案子破不了,那也不是他的缘故。

  这会儿工夫,柳桑宁已经换了个地方,蹲到了赤鸢的脑袋旁。她轻声细语地同赤鸢说着话,就像它是个小孩儿一般哄着它。让它乖乖的,要它听话,还说他们是来帮它救它的。

  京兆府尹听得额角青筋微跳,心中颇感无语,忍不住想女娘当官,就是这样?看起来的确是不靠谱。可他目光挪到王砚辞脸上,却见王砚辞脸上没有露出任何不满的神情,只是安静地站着,低着头目光温柔地看着柳桑宁同赤鸢说话。

  大约是他的神色实在是太温柔了,这让京兆府尹都忍不住微微睁大了眼睛,甚至还用手擦了擦眼角,来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可再看去,王砚辞也还是那副温柔到有些纵容的神情。

  再看向赤鸢,它就好像是听懂了一般,原本一直倔强着微睁的眼睛此刻已经闭上了,整只马都显得安静了许多。柳桑宁试探性地伸出手,在赤鸢的脑袋顶上摸了摸。她刚准备收回手时就感觉手心被毛发轻轻扫过了一下。

  她愣住,立马看着自己的手。不一会儿,又是轻轻扫过。

  吃赤鸢在用脑袋蹭她的手心!

  柳桑宁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她就像赤鸢能听懂她的话一般,立即问道:“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你?是不是有话想告诉我?”

  大约是她问得太认真了,一旁王砚辞与京兆府尹谁都没有笑话她。不仅如此,京兆府尹还莫名觉得有些紧张起来,一直紧盯着一人一马的互动。

  这时,赤鸢竟微微昂头,比先前更用力地蹭了一下柳桑宁的手心。它脸上戴着的金属面具也微微刮过她的手掌,冰凉的触感让柳桑宁莫名打了个激灵。

  柳桑宁便定睛在了赤鸢脸上的面具上。

  鬼使神差地,她伸手放到了面具上,然后就像是有神的指引一般,轻手轻脚地将面具取了下来。在场的人终于看清了赤鸢的真面目。若是马有选美,它一定能名列前茅。

  它的脸上也是接近棕红色的毛发,只在左脸颊眼下有一簇白色的毛,让它威猛中显出几分可爱来。

  “汗血宝马果然名不虚传。”京兆府尹看得直感慨。

  柳桑宁与王砚辞却都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赤鸢的脸看。忽地,柳桑宁蹲在地上抬头,与低着头的王砚辞四目相对。随即,两人异口同声道:“它不是赤鸢!”

  京兆府尹听到这话吓了一跳,立即道:“什么?它不是赤鸢?这不可能!”喘了口气他继续道,“咱们赶到现场时,我底下的人就已经将赤鸢围了起来,接着就直接将它带回了京兆府,中间没有人离开过,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将它偷换。”

  对于这一点,京兆府尹很是自信,不可能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换马。这汗血宝马又不是什么小物件儿,不可能做到能悄无声息地换了。

  柳桑宁道:“不是出事后换的,而是从一开始就换了。”

  她沉声说着,一只手拿起从马儿脸上揭下来的面具,“四皇子从兰金坊出来时,他骑的马就已经不是他自己的战马赤鸢了。有人在兰金坊就偷偷将马调换了!”

  “赤鸢戴着面具,平日里轻易不会摘下。”王砚辞补充说道,“只要寻一个体格毛发与赤鸢相近的马,戴着面具旁人很难看出来是不是同一匹。”

  “普通人是看不出,可琉璃国四皇子乃是军中人,且赤鸢是随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在战场上也是最亲密的伙伴,他不可能认不出来吧?”京兆府尹提出了质疑,“自己亲手养的马,就算乍一眼没看出来,坐上去也应该感觉出来了。”

  “可若他被下了药,就不一定了。”

第105章 有问题

  “四皇子被人下药中毒,整个人处于一种焦躁的状态。可能根本没心思去注意他的马是不是属于他的那匹。”柳桑宁继续往下说,“若是他满脑子都是想要喝到窦家楼的酒,被窦家楼的酒勾得心神不宁焦躁难耐,便只会一心想着让马跑得快些,好快点抵达窦家楼。”

  “人一旦处于这种无法集中精神,无法平心静气的状态,就很容易忽略一些细节。”王砚辞在一旁补充,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马的脸部。

  京兆府尹还是有些不明白:“你们又是如何认出这匹马不是四皇子的坐骑赤鸢的?”他怎么就一丁点都瞧不出来呢?这看着也的确是汗血宝马啊!

  “府尹大人难道没听说过那些话吗?”柳桑宁开口问道,“就连长安城内不少百姓都口口相传,琉璃国四皇子的坐骑乃是他的战马,是世上不可多得的纯种汗血宝马,浑身上下都是赤棕色的毛发且毫无杂质,十分珍贵。”

  这些话是琉璃国进入长安后,就逐渐传播开来。柳桑宁因为好奇还偷偷查过,就是琉璃国使团自己散播出来的,大约是想给琉璃国挣些面子,好叫琉璃国在大雍百姓心中地位不一般些。

  京兆府尹经柳桑宁这么一提醒,倒是记起这茬来。只不过那会儿他虽也听过,却并未放在心上,只觉得琉璃国的人造此等势,颇有些小家子气做派。

  这时便见柳桑宁一指宝驹的脸:“府尹请看,如今这宝驹脸上却有一簇白色的毛,显然这并不是赤鸢。”

  京兆府尹凑近了看,发现那宝驹脸上果然是有一簇白色的毛发。虽然这簇白色毛发并不算多,可出现在赤棕色的毛发里却格外显眼。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一口咬定,这宝驹就一定不是赤鸢。

  他有些迟疑道:“可那些话是琉璃国使臣自个儿放出来的,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为了吹嘘故意这般说的。毕竟赤鸢一直戴着这面具,谁知道它脸上有没有杂毛?还不是他们怎么说就是什么。”

  京兆府尹此担心也的确在理,但这次王砚辞与柳桑宁却十分肯定。

  王砚辞道:“我曾与琉璃国使臣一同饮酒,他们醉酒后也不忘将赤鸢拿出来炫耀一番,反复强调赤鸢乃是世间罕见的汗血宝马,浑身上下的毛发绝无杂毛。他们醉成那般,脑子都已经不清醒了,想来也没精力说谎。”

  柳桑宁听着在一旁点头,她倒不是因为这件事儿确定的。而是她曾翻阅过琉璃国的番邦志,上面提到过琉璃国得到过一匹浑身毫无杂毛的汗血宝马,当时被国君送给了宠爱的皇子。那番邦志上并没有写得很清楚具体是哪位皇子。但这回琉璃国使臣过来,柳桑宁才清楚原来是送给了四皇子。

  京兆府尹听王砚辞都这般肯定,便也不再提出质疑。他道:“眼下王大人打算如何处置?若它不是赤鸢,那真的赤鸢又在哪呢?”

  “赤鸢乃是极品汗血宝马,换马之人想来也不会舍得将其杀死,定是藏匿在某处,以待时机将它送出长安,甚至送出大雍境内。”王砚辞回答,“这会儿长安各处戒备森严,想来背后之人是没有机会将赤鸢带出去的。若是想将赤鸢蒙混出去,只能等各番邦使臣们都离开长安之时。届时不仅是使臣们要离开长安,估计有大批这次慕名前来的番民也会跟随使臣们离开,到时换马之人便有机会。”

  京兆府尹听得脸色难看,柳桑宁则立马说道:“大人,眼下咱们得赶紧遣人去盯紧了兰金坊的后门,不能叫兰金坊负责养马的小厮给跑了。但也不能立即前去拿人,没得叫他们心中都做好了准备。咱们悄悄蹲守在外,只要那小厮一出来就将他逮了带回来。”

  柳桑宁考虑得周全,王砚辞听了颔首,认可了她这个方法。他吩咐了身旁的长伍,长伍点头退下。一旁京兆府尹也道:“若是需要人手,京兆府上下任王大人调遣。”

  王砚辞要的也是京兆府尹这句话。不一会儿,京兆府这边也集结了一队人马,他们换上常服,打扮成普通百姓的模样,跟随去了兰金坊附近,各自找了地方假装自己是路过的百姓。

  长伍那边则是遣人悄悄进了兰金坊,找到了在马棚负责喂马的小厮。他没有惊动小厮,只是将他的模样身高都死死记下,只要他踏出兰金坊的门,就能将他直接拿下!

  好在,兰金坊里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住在里头的,有一些成家立业的伙计。要么就在外头赁了屋子,要么就是直接买了套小宅,供一家人居住。这位饲养马儿的小厮便不住在兰金坊。而是在距离兰金坊不算远但十分偏僻的地方赁了一套小屋。

  长伍那边派来的人就偷偷趴在楼顶上方,不动声色地盯着小厮,生怕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了。同时也是盯着他,看他是否会做出什么异样的举动。

  而在他们盯人的时候,一直在等的羊医也找来了。

  羊医一来,柳桑宁立即上前替他拎箱子,催着他往马棚里走。

  “大夫您看看这马,看它有没有什么问题?”柳桑宁一边走一边问。

  羊医一进马棚,见到地上躺着的马时顿时皱了眉头。他几步就走到马脑袋处,蹲下身也不用和马交流,上手就掀开了马的眼皮。随即又在马脑袋和脖子处仔细看了好一会儿。紧接着便见他绕着马走了一圈,时不时就停下仔细检查马的身体。

  最后他招呼柳桑宁将箱子递给他,他从箱子里拿出一个极其薄的,看着半透明的手套,他将手伸进去,隔着手套往马屁股里伸指一探……

  隔了一会儿,羊医下了结论:“这马有些发热,看起来像是服用或是接触了狗栗草。”

  “什么是狗栗草?”柳桑宁不解。

  “狗栗草是一种在咱们大雍不大常见的植物,马若是接触了狗栗草,会容易引起发热,也容易让马失去理智。总之是对马来说比较危险的植物。”

  羊医这番话一出,在场的几个人神色微变。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出了对方的意思。这匹马身上果然有问题。

  “还有什么吗?”柳桑宁追问。

  羊医继续道:“但是这马瞧着似乎心情也不大好,又好似受过痛处,或者正在受痛一般。但我检查了它浑身上下,并没有见到伤口。不知是不是它因为狗栗草的原因,让它觉得不舒服。”

  毕竟狗栗草会让它发热,马觉得不舒服也实属正常。

  羊医当即就开了药方,表示只要往马的饲料里掺入他开的药草,便可药到病除。甚至还宽慰柳桑宁,让她不要焦心,狗栗草并不会要了马儿的命。

  等羊医一走,柳桑宁却总是想到他那句觉得马正在受痛处的话上。她不死心地又进了马棚,自个儿仔细翻找起马的身子,试图从它身上找到伤口。

  可徒劳无果。

  “柳大人,羊医方才都检查过了,的确是没有受伤。”京兆府尹在马棚外说道,“柳大人不如和王大人一起,先去喝口茶歇息片刻,只等那小厮抓来,明日先审问一番。”

  柳桑宁却与王砚辞异口同声道:“就今日。”

第106章 跑出去过

  兰金坊的小厮名叫大柱,被长伍押进京兆府时,吓得脸都是白的。

  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只知道他今日一出兰金坊,就被人给逮了。逮他的人还将他的嘴牢牢捂住,让他发不出半点声音。他还以为是遇上了歹人,直到看到京兆府的大门,他更是两腿发软。

  遇上歹人他还可能有逃脱的机会,可若被抓进了京兆府,他逃都不敢逃呐!

  大柱一进公堂也不用旁人吓唬,自己扑通一下立即就跪下了,眼泪从眼角哗啦啦直流,看得柳桑宁目瞪口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已经将他用过刑了。

  长伍面色难看,他也没想到这人的胆子竟这般小。明明抓他的时候,已经在路上同这人说过是抓他去哪里,要做什么的,可这人好像太害怕了,根本没听进耳朵里。

  “长伍,让他说话。”王砚辞轻声细语开口,态度十分温和。

  不知是不是王砚辞柔和的态度稍稍安抚了一下大柱,大柱抖得没那么厉害了鹅,眼泪也止住了不少。长伍将他嘴上的布取下,大柱就哭得一抽一抽的,瞧着好不可怜。

  王砚辞见他还是有些停不下来,轻声叹了口气,然后端起一旁京兆府小厨房送来的点心,走到了大柱跟前,蹲身放下,说道:“应当还没用晚膳吧?先吃两块果子垫垫肚子,不着急。”

  大柱的抽泣声立即哑火在了喉咙里。他看着眼前这位长得俊朗身穿绯色官服的大人,在他温和的目光中,竟真的鼓起勇气拿了一个果子放进嘴里狼吞虎咽起来。

  等大柱两个果子下肚,他惊惧万分的心才逐渐安定了不少。他不再哭泣,也不再发抖,眼中却露出了茫然之色。

  他看着王砚辞,小心翼翼询问:“大、大人,不知为何将我抓来京兆府?小人是本分人,绝没干过坏事啊!”

  见大柱终于能正常说话,王砚辞转身回到了座椅上。他看了柳桑宁一眼,柳桑宁便尽量让自己露出亲和的笑容,用略带甜美的嗓音说道:“你别紧张,今日让你过来,只不过是想问你些事情,你只需如实回答便好。”

  大柱见问他的是个女娘,先是愣了下。随即他记起来鸿胪寺好几个月前考入了一名女官,顿时就反应过来。

  他连连点头,表示知无不言。

  于是柳桑宁又道:“听闻你是负责照看兰金坊恩客马匹之人,每一匹马都是亲自喂养吗?”

  大柱听了后,点头道:“是的。小的从前在马园待过一段时日,兰金坊的掌柜便聘了我来兰金坊里给恩客们喂马。兰金坊虽、虽然只是勾栏院,可来的不少恩客也是有头有脸的郎君,带来的马也有不少名贵品种,所以需要小心伺候。”

  说到这里,他吞了吞口水,继续道:“我每日都是亲自喂马,从给马吃的草料到饮用的水,都是我亲自来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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