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匹萨娘子
看着她至今仍神色懵懂,徐夙隐不?禁叹了口气,无奈道:
“我既然自愿跟你走了,就不?会再说?什么不?愿。”
姬萦先是?不?解,后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他?终于?决定助她争夺帝位成?就霸业!
徐夙隐看着她乌黑明亮的眼睛,随着他?的话语涌出一片亮晶晶的快活,她这般好懂,又这般可爱。无论她为什么瞒着自己,都一定有?她的道理。徐夙隐心中不?禁一软,唇畔也隐有?笑意。
厚重的毛料挡住了他?们的互动,蔡理群只是?略有?疑惑地看着徐夙隐,不?知这位清贵非凡的公子又是?何人。
徐夙隐松开姬萦的手,转身?向蔡理群揖了揖手。
“初次见面,在下慕春节度使麾下军师,尹逸世?。”
蔡理群恍然大悟,连忙又是?一抱拳:“原来是?节度使大人身?边的军师!”
姬萦二人被?迎入军议帐,其他?人便?没什么事了。水叔和江无源尽忠尽职地守在军议帐外,仿佛两尊门神。
姜大夫独自一人闲着无聊,不?知不?觉踱步到了伤兵营。他?袖手旁观了一会,忍不?住发表了三言两语,结果只有?指导之意的他?,就这么赶鸭子上架成?了治疗伤兵的军医。
梦觉则在帐外为已经牺牲的士兵念经超度,满脸悲伤。
姬萦和徐夙隐来到小书城之后,原本僵持的战局很?快动了起来。
如梦觉担保的一样,蔡理群是?个心胸宽广的豁达人士,毫无芥蒂地放手了指挥权。他?原是?小书城的皂班衙役,平时就多受百姓爱戴,小书城沦陷后,他?一直在到处活动,组织民间反抗,直至本月,终于?起义夺下了小书城。
敌方指挥将领是?三蛮中也叫得出名号的名将呼延觉罗,此人阴险狡诈,蔡理群能在呼延觉罗的手下坚持数日,已是?出人预料。
对此,蔡理群有?些羞愧道:“实不?相瞒,其实小书城能坚持到现在,并?非我之功劳。而是?每到危急时分,都会有?一只信鸽带回密信,信纸上不?是?写着第二日呼延觉罗的行军安排,便?是?如何破解攻城阴谋。”
“一开始,我也不?敢冒然相信,但走投无路之后,不?得不?采取上面所说?的办法。如此几回,才能坚守小书城到现在。”
“这暗中相助的人可有?透露自己身?份?”姬萦好奇道。
“未曾透露。”蔡理群一脸困惑,“至今我也不?知对方身?份。”
这就有?趣了,不?知那?名暗中襄助的神秘人究竟是?谁,能够对呼延觉罗的军事安排了若指掌?
是?敌方的叛徒?还是?我方的内应?
三日时光如白驹过隙,徐夙隐深知匈奴擅长野战,马背之上无人能及,于?是?他?另辟蹊径,利用城池的坚固与?地利之便?,设下了重重机关与?伏击。
第一日,当匈奴大军如潮水般涌来,企图以强攻破城之时,徐夙隐早已命人挖掘深沟,布下陷马坑,使敌骑无法保持冲锋之势。同时,城墙上箭雨如注,檑木礌石从天而降,将敌军攻势一一化?解。
第二日,徐夙隐遣出一支轻装快骑,由姬萦亲自率领,趁着夜色袭扰敌营,烧毁粮草,制造混乱。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令匈奴上下措手不?及,原本井然有?序的营地顿时陷入一片火海,士兵们四散奔逃,自相践踏,军心大乱。
第三日,匈奴重整旗鼓,准备发起总攻,小书城的大门却忽然大开,姬萦所率领的军中精锐手持长枪,身?披重甲,如同一道黑色洪流冲出城门,直扑敌阵。
根本没有?想过守军敢出城迎战的呼延觉罗,被?这出乎预料的举动打了个措手不?及。姬萦一马当先,以雷霆之势突破敌军防线,与?匈奴短兵相接,展开了一场血肉横飞的殊死?搏斗。与?此同时,城头上的弓箭手与?投石机也开始了精准打击,将支援的匈奴骑兵一一击退。
三日激战,城下堆满了匈奴攻城失败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大地。
终于?,匈奴敲响了撤退的锣鼓。
小书城上欢呼震天。
当天晚上,蔡理群在衙门里设宴单独宴请姬萦一行人,陪同的还有?身?穿袈裟的梦觉。蔡理群单独在他?面前摆了一份斋菜。
酒过三巡,蔡理群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开口了。
“铁将军,蔡某有?一个不?情之请。蔡某虽有?心在山海关一带的失陷州城组织起义活动,但蔡某人低言轻,缺乏号召力。蔡某曾听人说?起慕春节度使姬萦大义驰援竟州的事情,小书城也愿挂起慕春的旗帜,恳请姬将军的庇佑。铁将军回到慕春之后,可否向节度使禀明小书城的情况?”
送上门的城池哪有?不?要的道理?
更何况小书州位置重要,紧邻山海关,这片失地姬萦早晚是?要收回来的,先让蔡理群在其中活动,于?她并?无害处。
“蔡将军侠肝义胆,我焉有?不?应之理?”姬萦说?,“待我返回慕春,一定会如实禀告节度使。”
蔡理群大喜过望,连忙抱拳说?道:“那?就仰仗铁将军了!”
姬萦正要说?话,一名小兵慌慌张张地前来报信。
“将、将军们!外面来了个人,说?是?信鸽的主人!”
小书城官衙大门外,两座石狮子遥遥相对。月光如轻纱般洒落,银辉洒满整个青石板路,将四周的一切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幽光之中。
姬萦和众人接连走出官衙大门,都看见了门外头戴帷帽,背对而立的那?个纤弱身?影,她静静地站在一匹雪白的良驹旁,仿佛是?从画卷中走出一般,带着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随着姬萦等人的脚步声响起,她转过身?来,一袭素色的衣裙随着夜风飘逸,如同月下仙子,超凡脱俗。
竟然是?一别多时的冯知意!
……
姬萦心弦震动,脱口而出:“冯姑娘!”
冯知意的唇边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轻盈地福身?一拜,声音如同春水般柔和:“知意见过大人。”
岁月悠悠,自青州一别,时光荏苒已逾一年。冯知意的容颜依旧,但是?眼神中仿佛无处凭依的那?股孤单,却已经不?在了。
姬萦疾步上前,紧紧握住冯知意的手,喜悦与?忧虑交织在心头:“自你离开后一直没有?消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信鸽的主人’是?什么意思?这段时间暗中帮助小书州的神秘人就是?你吗?”
“说?来话长,我也没有?想过会在小书州遇见大人。”冯知意笑道。
姬萦轻轻捏了冯知意的手一把,低声道:“我在这里的身?份是?铁娘子,徐夙隐是?尹逸世?。”
冯知意颔首,嘴角的笑意更添几分深意:“知意心中有?数。”
二人并?肩步入官衙,姬萦向蔡理群引见这位旧识。
“这是?我从前便?认识的冯知意冯姑娘,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巧事,一直给我们送情报的竟然是?老熟人。”
蔡理群听闻是?冯知意一直在给他?们传递情报,连忙一脸恭敬之色的抱拳道:
“原来是?姑娘一直在帮助我们,在下蔡理群,替小书城中的所ω*?有?百姓感谢姑娘的大恩大德!”
“这本就是?我身?为汉女所应该做的。”冯知意摇了摇头。
蔡理群连忙将人请进内室,一同宴请。
饭桌上,蔡理群忍不?住好奇,问冯知意:“听说?呼延觉罗两月前掳走一名汉人琴女,对她异常宠爱,不?知……”
“此人的确是?我。”冯知意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蔡理群感慨万分,心中已脑补了一大篇孤苦艺伎被?蛮夷所掳,受尽折磨的痛苦往事来。
“原来姑娘是?为了逃脱呼延觉罗魔爪,才想出这样的法子,不?仅救了自己,也救了岌岌可危的小书州……”
“将军这就说?错了,”她说?,“呼延觉罗两个月前能在福来客栈见到我,只因我在福来客栈等了他?两个月。我若想走,呼延觉罗也留不?住我。就像今夜这样。”
“冯姑娘为什么要特意让蛮人掳走自己?”蔡理群大吃一惊。
“国家兴难,匹妇有?责。即便?我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亦有?力所能及之事。”冯知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让在座众人都为之一震的话语。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不?知其中包含了多少冯知意的卧薪尝胆,舍生忘死?。
时人重之若命的清白,却被?她以这般轻松的语气说?出。
蔡理群怔了片刻,肃然起敬,起身?向着冯知意再次深深一拜——
“姑娘深明大义,请受蔡某代城中百姓一拜!”
碍着蔡理群在场,冯知意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到小书州来,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姬萦没有?追问她为什么会选择走上这样一条路。
待到酒足饭饱,蔡理群识趣地借口酒醉,结束了宴会。
姬萦看向脸色嫣红,神色却无一丝醉态的冯知意,说?:“去后院吹吹风?”
冯知意嫣然一笑,右眼下方的泪痣动人心魄。
“好。”
姬萦将徐夙隐送回住处,嘱咐水叔盯着他?吃药后,跟着冯知意走到了后院中。
官衙背后只有?一个小小的后院,又因疏忽打理,只有?一片荒凉之景。好在夜风凉爽,正好吹散酒后的燥热。
姬萦和冯知意走在廊下,姬萦迟疑着问出心中那?个沉重的问题。
“你会如此……是?因为当初我说?的那?些话吗?”
“大人口中的如此,指的是?什么?”
姬萦说?不?出话来。
“大人曾说?过,女子亦可如男儿一般,去争、去抢。”冯知意说?,“我初离开青州时,还不?甚明了。但在我一路走来,看来,目睹了太多妻离子散,又听闻了许多大人的光辉事迹后,我渐渐萌生了想要像大人一样,虽为女子之身?,却也可颠乾倒坤的想法。”
“我出生平凡,少年时又流落烟花之地,唯一擅长的,只有?讨好男人和揣测人心。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情报乃是?决定胜败的重要一环。我利用自身?优势,潜入敌阵,获取情报,改变战局。包括小书州在内,我已改变了三次战争的结果,避免了上万人无家可归。”
“我所做之事,或许和在青楼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但我相信,我现在做的事,是?有?意义的。”
冯知意定定地看着姬萦,神情中满是?坚定。
姬萦闻言,心中五味杂陈,既感佩冯知意的勇气与?智慧,又心疼她一路走来的不?易。
“你……至少该写封信给我,或许我能帮上你的忙。”姬萦哑声道。
“知意所求,非为借助大人之力,而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成?为大人的助力。今日,我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承诺。”
冯知意不?再行女子的福身?礼,而是?揖手一拜,一字一句道:
“民女冯知意,前生颠沛流离,浑浑噩噩。所幸曾在闹市之中,得大人援手相救,更蒙大人言语点拨,令我如梦初醒。从那?时起,我便?立誓,若有?所长,必为大人效劳。如今,我已证明自己,愿以卑微之躯,为大人尽忠效力。”
姬萦心中百感交集,她轻轻扶起冯知意,眼中满是?温和与?敬意。
“像你这样冰雪聪明的女子愿意投效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嫌弃呢?只是?今后行事,务必与?我商议,莫再独断独行。”
她看着冯知意那?看似柔弱无骨,实则坚韧无比的眼神,叹了好几口气。
“你在敌营的时候,一定受了不?少苦吧。身?上有?没有?伤,要不?要吃药?”
冯知意轻轻一笑,眸光流转,既有?喜又有?忧,低垂的眼帘下藏着万千思绪。
“大人且放心,忍心让知意挨饿受冻的男人,知意至今还未遇到过。”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抬眸一瞥,连姬萦都被?其风采所摄。
见姬萦如此模样,她又噗嗤一笑,忽然恢复了些小女儿神采,笑道:
“男人的心思,其实易于?驾驭,只是?大人尚未谙熟此道。”
她怎么就尚未谙熟此道了?姬萦心生不?服,她还亲了徐夙隐两回嘴呢!
想起徐夙隐,她想起今天一日还没怎么和他?亲近,一时心里痒痒,便?提出了回屋休息。
“大人先行,我在此处吹风解酒。”冯知意温婉应允。
姬萦想着小书州刚平定,这里又是?官衙,应当不?会发生什么危险。便?留下冯知意,自己往徐夙隐屋去,抽查此人有?没有?乖乖喝药去了。
姬萦走后,冯知意在廊下楣子坐了下来,不?冷不?热道:“你护卫的主子走了,你还不?走?”
片刻之后,戴着木面具的江无源才从走廊阴影后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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