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野望 第64章

作者:匹萨娘子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HE 古代言情

  “睁开眼?,看看他?们的下场。”

  沙魔柯面露狠厉,白色的脸上满是飞溅的汉人鲜血。

  “做好我?们交代的事,否则,你就是下一个。”

  他?收回棍身,站起来面向月台上的三蛮,大声说道:“兄弟们,皇城已经残破不堪,我?们与汉鬼的决战就在眼?前?。四十四年前?,汉鬼杀害了我?们的亲人,我?们的同胞,将?我?们的亲人俘虏至关内豢养!如今,报仇雪恨的时候来了,我?们要让汉鬼自食恶果,让他?们再也不敢驱使欺压我?们!我?们是草原上英勇无畏的狼和鹰,绝不会对汉鬼俯首臣称!”

  沙魔柯浑身浴血,仿佛地狱中走出的修罗。

  一时间,月台上吼声如雷,士气暴涨。

  月台上仅存的汉人男子看着?这一幕,缩着?肩膀,动也不敢动。

  ……

  夜,徐营主帐。

  徐籍召集了八大节度使和联军的主要干将?,宣布了总攻时间就在天亮以后,又对各部队进?行了任务分配。

  自宫门之战后,姬萦声名鹊起,已经参加了众多军议。

  “明萦道长,”徐籍说,“待攻破南宫门后,由你和张绪真?作先头?部队入城,你们二人的任务就是打开西宫门,让西宫门外的部队可以入城。有问?题吗?”

  张绪真?坐在军议桌前?,冲上首的徐籍遥遥一抱拳,朗声道:“必不辱命!”

  姬萦自然也无异议。

  军议结束后,帐内众人匆匆离开——距离天亮已无多少时间。

  姬萦回到营地,召集人马,清点人数,养精蓄锐等待天明。

  当拂晓的微光驱散了云层里残留的黑暗,徐籍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一台台攻城器械到位,巨大的石头?高高抛起,重重砸下。

  轰隆隆的巨石声络绎不绝,仿佛高山倾塌,河流奔涌。一轮强攻之后,无数悍不怕死的攻城士兵嘶吼着?冲向残破的宫墙,攻城梯下的尸体越堆越高。

  鲜血染红了宫墙下的黄沙。

  徐籍骑着?膘肥体壮的黑色骏马上,不顾下属劝阻,留在前?线观战。

  三蛮放弃了擅长的野战,龟缩在皇城中却无法利用皇城的优势,随着?战斗的持续,颓势越发明显,至今日,已无力?再阻挠联军,夺下南宫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徐籍却无法放心下来。

  这些日来,三蛮太安静了。

  如果真?的被逼入了绝路,他?们定不会束手就擒。

  就像是在呼应徐籍内心的不安,忽然之间,宫墙上的箭楼里传出了三蛮大力?擂鼓的声音。

  鼓声响起的第一时间,姬萦就看向了宫墙。

  箭楼里看不到人影,却有连续不断的鼓声传出。那?是蛮族特有的热血激昂的战鼓,战鼓一响,原本尽显疲态的三蛮忽然血性大发,猛扑进?攻的联军。

  哪怕身受重伤,也要抱着?攻城梯上的联军士兵一起跌落城墙。

  “姬姐,喝口水润润喉。”秦疾递了一个鼓囊囊的牛皮水袋给她。

  姬萦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慌,她无心喝水,摇了摇头?。

  “喝吧,南宫门撑不了多久了。”站在姬萦身旁的岳涯开口,“等我?们上场,不知?多久才能休息下来。”

  “是啊,姬姐,多少喝点。”秦疾也劝道,“这是某今儿一早去打的山泉水,可甜了。”

  姬萦这才接过水囊大喝起来。

  清甜的山泉水一股股地冲下干渴的喉咙,稍稍抚平了姬萦心中的焦躁。

  她猛喝一顿,用手背抹了把嘴,把水囊还给秦疾。

  “给……”

  鼓声忽然停了。

  所有人下意识地将?目光再次投向宫墙。

  一个人影推着?另一个明黄的人影,出现在箭楼外的宫墙上。

  姬萦手中的水囊跌落在地上,砸出响亮的一声,清澈的泉水倾泻而?出,消失在变色的沙地里。

  她不敢置信地瞪着?宫墙上的那?个人,脑海中电闪雷鸣,轰隆作响。

  他?怎么还活着??

  沙魔柯推着?章合帝站在宫墙上,雄厚响亮的声音传遍宫门内外。

  “汉人们,都住手!你们的皇帝有话要说!”

  章合帝身着?龙袍,脸色苍白地站在宫墙上,沙魔柯从后提着?他?的一只手臂,好像失去搀扶,他?连独自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徐籍——戚震——崔翔——”章合帝相继喊出九大节度使的名字,他?虚弱的声音有如使出吃奶力?气的蚊蝇,然而?,宫门之下太过寂静,以至于?他?颤抖的声音也依旧清晰。

  “朕已与三蛮达成和谈,这场仗已经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朕命令你们即刻退军!”

  三蛮藏起来的杀手锏,没有任何人能够预料。

  节度使们面面相觑,心思各异。

  攻城的联军士兵晕头?转向,僵在攻城梯上,不知?是该停下来还是继续。宫墙上的三蛮找到机会,接连踢落几个分心的联军士兵。

  “戚震!崔翔!沈敏恒!”章合帝在宫墙上的声音更加恐惧和愤怒,“你们是想造反了不成?朕命令你们立即退军!”

  沙魔柯哈哈大笑道:“总不至于?你们连自己的皇帝都认不出来了吧?徐籍小?儿,你来认认,这是不是你们大夏的皇帝?”

  终于?,徐籍策马而?出。

  “丧家之犬,吠吠狂狺。”

  九大节度使中,他?的神色最?为镇定,几乎算是面不改色,仍有言笑晏晏的余裕。

  “当今的夏皇乃是御驾亲征,壮我?雄威的延熹帝,你手中的所谓皇帝,焉知?不是你们三蛮的障眼?法?”

  “你说我?手中的皇帝是假的?”沙魔柯大笑,“夏皇啊,你的臣子不想认你,这可如何是好?”

  小?命被攥在沙魔柯手中,章合帝又急又恐,恨恨瞪着?下面的徐籍:“谋逆罪臣,竟还当了勤王联军的大帅!可笑至极!”

  “爱卿们,你们都受了徐籍的蒙骗!”章合帝向着?下面的其余节度使大声道,“天京沦陷后,贼子徐籍以勤王之名深入皇宫,朕向他?求救,他?却反过来想要射杀朕——朕逃入火海,反被三蛮救了一命!后来,朕才听说,他?声称朕已身亡,拥立十二皇子称皇,冠宰相之名,行篡权夺位之事!”

  联军中一片哗然。

  原本分散的各大节度使以最?快的速度集结在徐籍身边,他?们神色各异,心思各不相同。

  “徐籍,你当真?如此?!”贪泉节度使沈敏恒对徐籍怒目而?视。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沈大人,你也不小?了,别中了三蛮挑拨离间的奸计。”徐籍不慌不忙,淡定道。

  “如果他?不是章合帝,怎会长得和章合帝一模一样?”沈敏恒说。

  “世上长得像的人还少吗?再加上一点化妆,隔这么远,你能看得多清?”徐籍不以为意。

  华阳节度使顾仟犹豫道:“一个人的样貌做得了假,神态和语气是很难作伪的。依我?看,宫墙上的确实是章合帝不假。”

  “那?你想怎么,把章合帝迎回来做太上皇?”徐籍冷冷看着?他?,“还是把延熹帝送冷宫去?”

  顾仟尴尬不言。

  “依宰相之见,应当如何?”白阳节度使梅召南一脸糊涂地看向徐籍。

  “既然我?们已经拥立延熹帝为皇了,那?就一直拥立下去。”徐籍说,“诸位大人不要忘了,延熹帝登基的时候,诸位大人都跪地称臣过,退一万步,就算上面那?人是真?的,诸位大人都清楚那?位陛下的性情。他?是不会轻饶背叛他?的人——哪怕各位大人当时是不得已为之。”

  “我?们如今的陛下,虽然年纪尚轻,但广开言路,为人宽和,赏罚分明。有这样的君王可以侍奉,各位又有什么好犹豫的?”

  顾仟面露两难,梅召南意有所动,而?沈敏恒则强硬道:“拥立新皇乃当时的不得已之举,不论陛下能否理?解,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但现在,我?们还要继续错下去吗?徐籍,你执意不肯迎回陛下,我?只能理?解为,你的确对陛下做了谋逆之事,害怕迎回陛下后遭到清算——”

  “一派胡言。”徐籍冷笑,“你要迎回那?宫墙上的假皇帝,可曾听见他?说已与三蛮达成和解,这和解的条件,你猜是要割让大夏的一半领土,还是三分之二领土?沈敏恒,你可知?你现在的愚昧,会在日后成为大夏的罪人!”

  沈敏恒一怔,脸色难看。

  “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对陛下见死不救……”

  “妇人之见!”徐籍冷声说,“真?的章合帝早就死在了城破那?日,他?和南亭处的五十八名侍卫被三蛮的乱箭射死,尸身我?亲眼?所见,怎会有假?城墙上的假皇帝是生是死,与我?们有何干系?为了一介假皇帝的命,将?大夏国土拱手让出,你说夏室列祖列宗是会感激你,还是在九泉之下痛骂你成了千古罪人?!”

  沈敏恒无言以对,神色犹疑地沉默下来。

  其余节度使,你看我?我?看你,更是拿不定主意,彼此都不想做那?个千古罪人。

  忽然,徐籍变了脸色。

  “戚震呢?”

  除戚震以外,八大节度使都在这里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戚震竟然不来讨个说法,确实奇怪。

  “还在自己的队伍里吧?”梅召南不确定道。

  “遭了!”

  徐籍话音未落,后方大阵营传来阵阵嘈杂慌张的高呼声:

  “剑江军带着?陛下逃走了!”

  “剑江军带着?陛下逃走了!”

  “剑江军带着?陛下逃走了!”

  慌张的呼声像疫病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染百万联军。哪怕徐籍如何振臂高呼,也难能抵挡联军士气一溃而?散。

  南安节度使崔翔面色不对,转身就走。华阳节度使顾仟紧随其后,瞿水节度使张趣从众人的相继离去上领会到什么,也匆匆转身离去。

  在剩余节度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徐籍已一眼?看出他?们的意图。

  “站住,你们去哪儿?!”他?大喝一声,叫停了三人的脚步。

  其中唯有顾仟犹豫了一下,停下脚步,朝徐籍行了一礼。

  “陛下不在,联军如何联合?失陪了,宰相。”

  他?转过身,大步离开了。

  就这么两句话的时间,徐籍身边已只剩下白阳节度使梅召南和贪泉节度使沈敏恒两人。其他?节度使,都趁徐籍不察,悄悄离开了。

  “混账!为了一己之私,竟将?国家危亡置之不顾!无知?竖子,尔墓之木拱矣!”徐籍大怒。

  不一会,最?早离开的南安节度使阵营中,响起了收兵的鼓声。紧接着?,又有几家阵营中响起了收兵的鼓声。

  宫墙上已经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的联军士兵们,因为后方的士兵纷纷撤退,孤立无援,正如熟透的黄瓜一样,被反攻的三蛮士兵用长枪,用长剑,刺穿后扔下高高的宫墙。

  “大帅,现在该如何是好?”梅召南惶恐不安地寻求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