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匹萨娘子
“有?何不可?”姬萦说,“我又不怕。”
徐夙隐没有?说话?,他渐渐停下了脚步,看着还在往前大?步走去的姬萦。
她的背影,那么坚强无畏。
无数次,他看着她身陷险境,以?命相搏才绝处逢生。
害怕的人,一直都不是她。
“我怕。”
他落寞的声音,几不可闻。
……
府中杂草乱生,无法住人,姬萦当天晚上还是回了宰相府过夜。
敕牒和告身也是这时候送来的。有?了这两样东西?,姬萦自此便是现任皇帝承认的四品地?方官员——虽然是光杆太守一个,但也是有?官身的人了。从此以?后,她也可任用?低级官员,培植自己的党羽。
只不过,姬萦没想到?,当夜给她送敕牒和告身的竟然是徐天麟。
“起来吧。”
姬萦领旨谢恩后,徐天麟收起圣旨,走到?躬身听旨的姬萦面前,随意地?扶了一把,接着将缠在黑犀牛角轴上的明黄锦带往姬萦手中一塞。
“你?的手养得怎么样了?”
果不其?然,徐天麟开口便直奔主题。
姬萦不知道?他和其?他人如何相处,只知道?他似乎没把她当做女?人。每次见面,徐天麟都在蠢蠢欲动地?想要约战。
带来圣旨的大?太监和其?他小太监躬着身子一路倒退出前院,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清心苑的大?门外。
江无源、秦疾和岳涯此时才从偏院中走出——宣读姬萦的任命旨意,无关人士是要现行回避的。
姬萦不想和他打,徐籍偏爱的小公子,打赢了他不开心,打输了她也不开心。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数数看有?没有?一百天了?”姬萦故意叫苦道?,“这要是伤还没好,一番蛮斗又给折了,我这手还想不想要了?”
“你?这怎这么麻烦,要是个男的,早就伤好了——”
徐天麟紧皱眉头,不满道?。
好罢,姬萦收回先?前的心里?话?。他还是把她当女?人的,一不如意,就觉得是女?人的身份影响如此。
“你?实在想打,我陪你?打。”岳涯神色不虞,说话?也带着刺儿,“你?倒是全须全尾,好意思找一个刚在战场上受过重伤的。”
徐天麟面色变得冷厉起来,他那通常在姬萦面前减淡的高傲眼神毫不客气地?睨着岳涯。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我打?”
“配与不配,试了就知。”
话?音未落,岳涯便抽出腰间的七节鞭向徐天麟袭了过去。
姬萦有?心试探徐天麟的实力,一边嘴上劝架,一边脚跟往后边安全地?方退去。
“师父!干他爹的!”秦疾也站在一边,为岳涯摇旗助威。
这可不兴啊!
电光石火间,七节鞭节节进?攻,岳涯身法如鬼魅忽至,七节鞭扬起凌厉的风声阵阵,徐天麟狼狈躲闪,紫色锦袍上多了几道?裂口。
“好啊!不愧是师父!狠狠干他爹!”秦疾激动喊道?。
姬萦没那么乐观——徐天麟连武器都没有?拿出,江无源大?概也是同?样想法,面具下的眼睛露着凝重。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徐天麟闪身躲过紧逼的七节鞭,飞身冲至清心苑一角,只见他脚尖灵活一勾,一根纤长的竹竿被挑至空中。他凌空握住,旋即回身扫出长杆。
岳涯连连后退。
看得出来徐天麟是使长武器的能手,普通至极的竹竿在他手中竟然也能虎虎生威,威力非凡。
虽然胜负还未分出,但姬萦已经有?了答案。
“都住手!”
竹竿定在半空,像镶嵌进?了看不见的石缝里?,徐天麟用?力一挣,竹竿断裂成了两半,一半在他手中,一半在姬萦手中。
姬萦笑眯眯地?放下半空的手。
“天麟兄,都是自己人,何必伤了和气?你?想和我打,我不是不愿意,只是……”
徐天麟没想到?连自己都挣不脱姬萦的力量,他以?为自己的恼怒隐藏得很好,却不知耳尖的微红已经泄露了他的孩子气。
“只是什么?”他没好气地?问,扔掉了手中的半截竹竿,“你?的手分明已好了!”
“我的手是好了,可是——”姬萦笑道?,“我正在来月事,非是全盛之时。若天麟兄不介意,我也可现在……”
“不用?,不用?了!等你?好了再说!”
先?是疑惑,再是反应过来月事两字的意义,徐天麟的绯红从耳尖瞬间燃遍全脸,他猛地?后退了一步,仿佛才发现姬萦是什么洪水猛兽,逃也似地?转身离开了。
姬萦这才扔掉手中的半截锋利竹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你?不是他的对手。”她对岳涯说。
“胜负未分,你?怎知道??”岳涯不乐意道?。
“嘴硬会让你?下一回打过徐天麟吗?”姬萦认真问道?。
“……”
岳涯沉默半晌,终于放弃了他在凤州无人能敌的骄傲。
先?是姬萦,后是沙魔柯,再是徐天麟。
越来越多惊世绝艳的人物出现,而他越发黯淡。
“那我该怎么办?”他说。
“避开和他单打独斗即可。”姬萦说,“你?的长处,非是蛮力。多用?你?聪明的脑子想想,除了武斗,还有?多少种方法能够打败强大?的敌人。”
“那是师兄的长处。”
“你?也不差。”姬萦笑道?,“只是你?还未发觉罢了。”
岳涯愣住了,因?为姬萦出人意料的评价。
他竟也能与师兄相提并论?
姬萦的话?像一粒火星,瞬间点燃了他心中埋藏已久的死灰。师兄是他的榜样,是楷模,也是他在徐府读书习武时最想战胜的人。
武功倒是轻而易举,但诗词歌赋、四书五经、沙盘对战、姿容仪态……他每一项都输给了师兄。
不是不想赢,只是放弃了还能赢的希望。
不知何时,他习惯了屈于师兄之下。
姬萦看着怔愣的岳涯:“我知道?自出凤州之后,你?为我考虑了很多,但那是不必要的。”
她像平时那样微微笑着,眼神中却有?种不动如山的力量:
“世上不只有?徐夙隐那一种人,你?不必和他走同?一条路。”
姬萦走了,而岳涯还无言地?站在庭院里?。
秦疾担忧地?看着他,而他陷入了排外的沉思。
姬萦说的没错,他的确为她考虑了很多。既有?了追随之人,就要为追随之人处处着想——为了避免她也受到?异样的目光,自出凤州后,他再无狂放之态,他非是君子,却偏装作君子。
只因?他已对姬萦心悦诚服,想要竭力助她实现霸业。
论君子,他做不过师兄。
那么为何还要在君子之道?上执着?
岳涯忽然醍醐灌顶。看向姬萦离去的方向,那里?已没了她的影子,但她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却刻在了他的心上。
她的言下之意,他已明白了。
君子已有?,而锋刃尚缺。
若手下之人皆是君子,霸业如何可成?
……
第二天天不亮,姬萦就安排秦疾去牙行请苦力,为了把那长满杂草的将军府给重新清理出来。
没想到?,一听说是去将军府干活,哪怕给出市场上三倍的价格,也无人敢接这活计。
“没办法,只能我们自己动手了。”秦疾一脸懊丧地?回来对姬萦说,“不知道?凭我们几个,何年何月才能把那将军府清理出来。”
“我夜里?也可以?继续干。”江无源说。
“不至于,我们再想想办法。”姬萦说。
三人正在清心苑主院的大?厅里?思考办法,一大?早便不见踪影的岳涯此时走了进?来。
“师父!”秦疾惊讶,“你?去哪儿了?”
姬萦和江无源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消失,故而冷静地?等着岳涯自己开口。
“借人去了。”岳涯一脸随意,“现在有?四五十人在将军府拔草。”
“你?去哪儿借的人?”姬萦这才吃了一惊。
“我只是换上女?装,在打开的将军府大?门里?拔了会草,就有?许多青州俊杰自告奋勇,派出他们的小厮家?丁,免费为我们清理将军府中的杂草和废墟。”
姬萦细细辨认,这才看出岳涯唇上未擦干净的胭脂。她想起了在凤州初见岳涯一身红裙时自己的惊艳,也就不难理解那些失去理智的少年人。
“师父!你?太聪明了,你?怎么想出来的?!”秦疾大?为震撼,大?为敬佩,“你?也不跟某说,见外是不?你?要是告诉某,某也换上女?装陪师父你?去借人!”
岳涯不理他,继续说:“将军府中空缺的家?具,也有?人会重新补上。你?们只要再在宰相府住几天,便可搬进?将军府里?了。”
“只不过,”他话?锋一转,“待他们发现我的真实身份后,就要劳姬姐挨些白眼了。”
“只要不花钱,挨白眼算什么!”姬萦断然道?。
虽说徐籍给了赏钱,但能化缘的当然是化缘更好。
姬萦没想到?不仅有?人免费干苦力,还有?冤大?头给置办家?具,昨天她和岳涯说那些话?的时候,没想过效果会这么好——聪明人,一点就透!
她在凤州一眼相中岳涯,不就是为了他那股不拘一格的狂气吗?
“真乃我的好弟弟!”姬萦走到?他面前,颇具感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重置将军府的事便交给你?了。”
那邦邦几下拍在岳涯肩膀上,使得他身形些微一晃,但站稳之后,微笑也出现在他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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