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听她胡说八道 第34章

作者:且墨 标签: 情有独钟 爽文 轻松 古代言情

  楼庭柘欣然回道:“好,必然帮你传达。”

  虞斯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告诉楼庭柘,她就住在我家里,可她既不愿承认,必是想将私情撇得?干净。和他撇得?干净,却不介意大方摆出和楼庭柘的?交情?

  她十二岁那年……虞斯想,那年自己?十四岁,在做什?么??在武堂。与她同居樊京,却从未见过。他还没见过焦侃云的?时候,楼庭柘就已经喜欢上她了。

  方才放出的?狠话?被?她的?三言两语打得?七零八落,虞斯握拳自持,硬生生把?这口?气忍得?看上去毫无所谓。可惜不争气的?敏疹教他根本控制不住情绪,他转过头,用手撑住墙,垂着头平息。至少要把?这口?气忍到楼庭柘离开。

  “既然殿下没有正事?要说,那就请回吧。”焦侃云留意到楼庭柘手臂上包扎后仍在渗血的?伤势,“这里恐怕找不到一个下手轻的?人了。”

  又对他下逐客令。实则焦侃云那番话?,楼庭柘也不全然欢喜。她与虞斯合作尚可,正应了虞斯那句话?,“我可与焦侃云周旋一生,但你们的?立场不行。”

  他不悦地起身看了虞斯一眼,后者正拿招子攫着他,见他看过来,仍是挑衅地挑眉,楼庭柘掀唇,有意点道:“过些时日,我还会来金玉堂,专程听隐笑讲《忠勇侯情史(下册)》。”

  焦侃云警觉地撩起眼皮,“你好这口??”

  “不好啊。闲来听个趣,反正如今也没落到我的?痛处上。”楼庭柘挑眉,“只是想知道,这两年时间?,把?朝局搅合起来的?人,背后究竟站了谁。

  “我会逮住他,为大家揭秘,想来也有许多高?官权贵和我一样,好奇此人是哪路神仙吧?

  “那日忠勇侯查人查去了你那里,我是不太意外?的?,毕竟连我手下的?人都被?写进去了,背后的?人肯定和党争有些关系,最后侯爷无功而返,同样叫人不意外?,毕竟……”

  他把?一双眸子落在焦侃云的?脸上,抿了片刻,“毕竟,你的?文章不会那么?狂放暧昧。而且,你向来只针对我。”听起来他还很自豪,“隐笑却不一样,谁的?人都要写。”

  幸而从前写话?本,都是不搞针对,公平地摊写所有恶官,否则还真?能教楼庭柘抿出背后是她。焦侃云暗自松了口?气,故作淡然,“若不再神秘,哪里来的?趣意?那日金玉堂被?闹得?鸡飞狗跳,忠勇侯出动军卫都没抓住的?人,二殿下还没放弃?”

  楼庭柘眸底有一瞬的?阴鸷,“当然,如今虽没戳在我的?痛楚,彼时却是把?我的?人戳下位了。我很记仇,不能算了。”

  “那你待要如何?”焦侃云无奈,如今她的?背后,不是太子,而是圣上。她的?面目若是被?楼庭柘给揭开,圣上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兴许还会怀疑是她有意为之,为了站队忠勇侯。

  楼庭柘想到她喜欢听隐笑说书,略迟疑了片刻,笑道:“抓回来,为我所用,天天给大小姐写书看……”只这么?一个事?儿,那还好,焦侃云一根弦还没彻底放松,又听他说,“不过在那之前,我会先给他点臣服于我的?手段。”

  是他那五指戒中的?银线,速度恐怕比楼庭柘认出她的?面容要快许多,十步开外?,飞过去就能将她的?脖子和四肢全都缠紧,银线划破皮肉,鲜血渗出,教她如傀儡一般倒下,动弹不得?。焦侃云曾见他对人用过一次,彼时把?她吓得?够呛,楼庭柘便再也没露给她瞧过了。

  楼庭柘还在风轻云淡地叙述,“我新研制了一方机关榻,届时叫蝎子把?人绑了丢上去,绞线和剥刀撕皮刮肉,百般折磨,他作何目的?,背后是谁,什?么?都招了。”

  蝎子是谁?见过她吗?认识她是吏部尚书和福康郡主之女?焦侃云吗?知道残虐朝廷官员罪几等吗?这很重要。

  不如直接承认吧?虞斯是嘴上要把?她剥皮抽筋,楼庭柘若是没认出他,或是把?此事?交予不认识她的?刽子手去办,那可真?要把?她剥皮抽筋啊。

  焦侃云不想受这皮肉之苦,若是被?逮住,她不仅招,肯定想也不想地喊出楼庭柘的?名字,搬出陈年交情,一通胡吹。

  她原本有楼庭柘手下官员的?更多恶事?,想过若与他坦白并对峙的?话?,可以牵制他。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若是告诉楼庭柘她就是隐笑,楼庭柘大概不会揭她的?面皮,只会和虞斯一样,立即猜到,太子死后她还要继续写话?本,是因为朝局需要。

  若是他继而猜到背后有圣上操刀,便也会立刻想到,曾经她写他的?党羽,也有圣上推波助澜的?手笔。

  焦侃云也是昨夜回去后揣测了许久才想通,圣上需要一些会做事?的?贪官,为他铲除不听话?的?贪官,贪是罪名,也是帝王的?把?柄,此乃御官之道。他并不纵容所有官员都贪,只是想除掉谁,就把?谁这个罪名摆出来。

  而将他们的?消息透露给她焦侃云,是为了维持一种?以己?之势,灭彼之势的?平衡,以弱扳强,强溃,方能御弱。她只是六品辅官,借悠悠之口?,扳衡的?却净是高?官,帝王驾驭高?官很难,但要驾驭她,是最好驾驭的?。

  可要是让一向心高?气傲的?楼庭柘晓得?,帝王这一招同样用到了他这个儿子身上。她就有点挑拨天家父子的?意思了。

  如今隐笑的?面皮,是帝王的?心术,这才是她要保守的?秘密。

  且不战而退,她就会与楼庭柘共享隐秘,本来话?本内容就有点狂放,共享这种?秘密,颇为暧昧。她已经尝到了和虞斯有此秘密之后关系的?转变,不想再多一个。

  她嘴角略抽搐了下,倒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道:“你没事?的?话?,就先走吧。”她还得?再好好盘一盘,下次开讲,该要如何避开楼庭柘,提线傀儡她不想做,机关床她更不想上。

  她的?眼风飘向虞斯,后者同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听完两人的?对话?,正忖度着什?么?。

  两人有秘密,还当着他眉来眼去,楼庭柘很是吃味,垂眸微探身,笑问道:“对了,绰绰,上次在马车里,你说我和虞斯,谁长得?更好看来着?”不待焦侃云回答,他偏了下头,柔声款款地对她说,“哦,是我。”

  话?落,推门?而出,自信昂扬。

  走就走,这不是挑事?么?。果不其然,焦侃云转回身,就看到虞斯目光炙热地盯着她,强忍着泪意问:“他比我好看?”

  “租了间?宅院?”

  “合作尚可?”

  浑当没听见,焦侃云从怀里摸出两根簪子和一只手镯递给他,“这是这个月的?租金,想来应该够了。我没怎么?去过当铺,劳烦侯爷差人跑一趟。”

  虞斯抿紧唇,沉眸看向她手中华饰,良久未动,委屈的?绯色再次自眼尾扩散,他抬手,犹豫了一下,忽然看向她,“焦侃云,我不收的?话?,你会欠我人情。”

  “所以,还希望侯爷不要为难我。”焦侃云又往前递了递,笑道:“你的?私印已十分烫手,为了我的?安全着想,与你结盟,我不得?不收。可私宅么?……侯爷最好跟我算得?清楚一些。”

  虞斯提步,慢悠悠地走近她,焦侃云一愣,下意识往后退,眼前人却没有停下的?自觉,一直将人逼到墙边,他的?心底酸味蔓延,抬起手掌,险些忍不住一拳砸在墙上,怕吓着她,便只是抵着,克制得?青筋盘错暴起,几近无声,“我若说,我不想与你算得?太清呢?”

  焦侃云抬眸,思索一阵,“那我能怎么?办?只知道侯爷你可就要吃亏了,因为有些人情,是不得?不欠,还有些人情,是明知有解决之法还被?逼着欠下,便不算欠了。”

  虞斯却并不接话?,黑晶似的?瞳眸中水光略敛,忽然问她,“你跟人打过赌吗?”

  “我与不少人外?出游玩,闲暇无聊时,就会赌一赌落花飘叶单双、过客所求何事?、朝局走向什?么?的?。”焦侃云颔首一笑,“而我,从无败绩。”

  虞斯略狭眸,嘴角上扬,“那我们来赌一局。你要是输了,我给你免租。”

  好像哪里不太对劲。焦侃云眨眨眼,“我输了,给我免租?侯爷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没问题,我说的?就是,你输了,私宅之事?,就不准与我清算。”虞斯顶着通红的?眉眼,仿佛已经因赢了她而心潮澎湃,勾唇笑道:“好吗?”

  焦侃云无敢不应,“那若是侯爷输了?”

  “我若是输了……”虞斯有意压低身子,认真?且羞涩地在焦侃云的?耳畔说道:“随你处置。”尾音像是喑哑了一般,放得?极轻,他亦为自己?说得?暧昧不清的?话?感到些许心悸,再看向她时,双目晶亮。

  焦侃云的?耳朵被?他的?气息挠得?发痒,红了一只,却逼视他,爽快地道:“如今局势迫人,我不想浪费时间?,赌点有用的?。”

  虞斯依次伸出拇指,食指,中指,“昨夜我们说过,如今朝廷裹挟着你,你得?赶紧写出下册来延续朝臣对我的?孤立。可下册里,你还须刻画一个与我情投意合的?女?子,好为我澄清上册的?污名。而为思晏作局,逼迫她说出真?相,也是你我刻不容缓之事?。

  “我们比邻而坐,一起写,一起想。

  “你来写画下册第一章 里的?污蔑之辞,迎合权贵孤立我之心,我来拟写下册里的?澄清之辞,即是说,我来写画这个与我情投意合、令我矢志不渝的?女?子是何样貌。当然,如果你有需要看我的?身体,全程,我都会配合你。”虞斯神色疏狂,“与此同时,我们一起想,如何为思晏作局。”

  “所以?”焦侃云不解,“我们赌什?么??”

  虞斯收回手,正色看着站在墙体前的?她,眼神款款动人,“一日为期,便是今日。就赌,我们谁先想出思晏这一局。”

  焦侃云觉得?不公平,“我要写的?,是完整的?第一章 。你要写的?,只是一个女?子的?形象。你有大把?时间?可以想。”

  虞斯补充道:“你写多少字,我就写多少字。关于这个女?子,我可以有说不完的?话?,一年,两年,三年,四年,我可以写我与她两人情至五年之事?。”

  焦侃云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喉咙有些发抻,“可是……”

  虞斯诡秘一笑,“可是什?么??难道不公平吗?你写画我,我就坐在眼前,且你还有下册的?草纲,若有需要,我也都会配合。而我要写画的?人……我还不知道在哪呢,岂不比你的?要难?”

  焦侃云心底微澜,“可是你分明会……”

  虞斯小心翼翼地凑近她,嘴角一勾,泪水终于溢了出来,轻声问:“会怎么??”

  焦侃云抬眸与他对视,“会写……我。”最后一个字,却并未发出,只有微微蜷起的?唇,像一声叹息。她刚才怎么?了?竟然想说“我”?

  虞斯步步引导,教她觉得?,所谓与他“情投意合”“矢志不渝”的?女?子会被?描述成她。虽说这分明是显而易见的?勾惹手段,可通过他的?反问,让她自己?说出口?,便夹杂着暧昧不明的?撩拨。

  迂回拉扯,虞斯真?的?学得?很快。他总是用一双赤诚羞窘的?眸子,满含热泪地瞧着你,在你以为他是委屈时,又冲你狡黠地勾唇一笑。这份惊艳的?矛盾,让她的?心有些乱。

  虞斯的?眼睛流露出方才被?指摘容貌的?委屈,轻声道:“对,就是这个样子。”

  焦侃云故作镇定地望向他:“哪样子?”

  虞斯低低喘着,“满脑子都是…我,的?样子。”

  焦侃云不动声色地屏下呼吸,她确实遇到对手了,迎战,是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好,我跟你赌。我不会输的?。”

  “这么?有信心?”虞斯的?喉结微微一滑,“那再加点筹码吧。”

  焦侃云略一琢磨:“你说。”抬起纤细的?手指戳向他,“我有不答应的?权力。”

  虞斯一怔,垂眸迅速看了眼她的?手,喉结再次狠狠一滑,用极为轻哑的?声音道:“你若输了,告诉你爹,与我不是合作。”

  “那是什?么??”焦侃云微眯眸,“我可不会乱说违心的?话?。”

  “绝对不违心。你说,‘我和虞斯’,”虞斯神色一窘:“…‘是好朋友了。’”

  焦侃云失笑拧眉,心道自己?从不和贪官做朋友,再说,这算什?么??以为会是很过分的?言辞呢。她并未立刻答应,反问道:“那你要是输了?加什?么?筹码?”

  虞斯红着脸,“你说。”

  焦侃云便道:“你若输了,就不要再以情缠我。”

  虞斯挑眉,“那我可不会输了,焦侃云。”他略一思索,“既然加了筹码,也扩一扩赌约?”

  焦侃云反握主动权,“当然。我们再赌,这一局想出来前,你会不会流泪。”

  “你在拿我?”虞斯咬牙,佯装磨牙的?少年露出几分野性,顷刻又笑开了,“好,那我就跟你赌,在这一局想出来前——

  几近喑哑:“焦侃云的?心,会不会为我乱一次。”

第42章 好…难防!

  少年眉梢轻扬,墨玉的瞳孔中,她的身影清致明晰,他熠熠的神采里潜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虔诚。原是佯作自信,倘若气势高他一筹,也许他就会被戳破伪装。

  可焦侃云这气势,无端因她窥见虞斯眼底的自己,犹疑了一瞬,显得与?他不相上下,“…你输定了。”她干巴巴地说。

  少年压不住上扬的两弯嘴角,露出皓白的牙齿,冲她眯了眯眸:“你也是!”

  陈设条案,摆好蒲团,茶水供上,墨汁研毕,稿纸一摞。章丘差人为他们做足了准备,临走前询问?,“要不要带上门?”虽说带不带都一样,军差把守,无人敢窥看,亦或是接近。

  与?她□□一室一整下午,军众不敢碎嘴,章丘却要闲话,虞斯正想说“不必关门”——

  “关好。”焦侃云却戏谑道?:“你家侯爷的清白要紧。”这话,就是要脱他的上衣写画了。她是铁了心地要他哭。

  虞斯的喉结梭动了下,还没开始,先被调戏了。他垂眸,故作镇定地抬了抬手指,“稿纸是白鹿宣,墨汁是杏香乌玉,茶是雨前龙井,笔是湘妃竹紫毫,都还习惯吗?”

  都是她素日里也会用的,焦侃云颔首,“很好。”

  案条平阔,蒲团对放,为方便抬眼写画,两人放弃比邻而坐,选择了隔着案桌对坐。略抬眸,就能?看见彼此的面容和身姿,略低眸,就能?瞄到?纸稿上的内容,以及执笔的那只手。

  焦侃云抬手,从容地请他,“褪右臂一观。”她直奔主题,不说废话。

  房门紧闭,菱格外却有人影晃动,推搡间窃窃私语,虞斯一指扣在衣领交错处,另一指在纸角轻划,裁了一截,捻成小团,飞射出去,径直穿透窗纸砸在章丘的额间,人影消散,谈室彻底鸦雀无声。

  焦侃云提笔沾墨,目光紧锁住他。他略偏头抻了抻脖子?,颈窝弧度姣姣,迅速拽下衣袖,露出右边的肩膀和手臂。白皙光滑的臂膀,肌肉紧致,连绵起伏,血管与?青筋交拧,他微张口?深吸,身体泛出淡淡的红色,遂怯怯地看她。

  她微微一笑,“侯爷拿笔吧。”却并不画他的左臂,反而描摹起他的容貌。

  右臂裸.露在外,静室空气中的冷意侵袭,与?他满心的热烫对撞,让他不由得握紧笔杆,肌肉紧绷,颤握不稳。虞斯低声一笑,眸色深邃,她是故意的。略平复了下,他亦抽出一张纸,开始写画。

  焦侃云不知他画工如何,忍不住朝他笔下瞥了一眼,没成想被抓个?正着,两相视线一碰,她装作正观摩男人面貌,边画他,边坦坦然地看着他的脸,掀唇自得。

  谁知虞斯嘴角一勾,同?样如此,画一笔,灼热的目光就会在焦侃云的脸上停留片刻。垂眸细致地描摹,复又抬眸款款看她。

  心照不宣,可谁都没有退让,眼风相撞,缠在一处,运笔如飞,情?非泛泛,墨与?意交织缱绻,案边香炉中银丝淡淡。

  焦侃云再请他,“褪左臂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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