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听她胡说八道 第72章

作者:且墨 标签: 情有独钟 爽文 轻松 古代言情

  岂料少女比他还快,长枪绕腰一圈,回身利落一指,枪头挑飞刺刀,她?发出比方才?更为怒极的暴喝:“——回、马、枪!”她?以?矛锋抵住索尔的胸口,“本小姐说了,不认识你!愿赌服输,不知是你在不服气?,还是北阖王子在不服气??倘若不是为和而来,还想交锋,待有朝一日,本小姐持枪上阵,必将你们杀得片甲不留!”

  一石激起千层浪,诸臣大?呼精彩,无不激昂澎湃。辛帝的眼?中更是露出了了然一切但振奋不已的精光,虞斯想给他看到?的,就是这个?他紧握住龙首,嘴角勾起弧度,他很满意。虞卿果然从不会教他失望,此女有大?用,放她?一命,又有何妨?

  此刻处于劣势的北阖使臣却?没有那?么高兴,没有揭穿虞思晏便罢了,如此既输阵,又输人?,还输不起,让大?辛白白看笑话!

  但多罗素来机变,他不知何时来到?了索尔的身后,猝不及防地?,猛抬手推了索尔一把,那?长枪便要直直刺入索尔的胸膛。

  虞斯一警,迅如闪电,一手拿住银枪收势,一手拽住思晏往后一撤,旋护在身后,抬眸睨他:

  “王子这是要干什么?想让我妹妹背你们北阖的一条人?命?”

  多罗一哂,不等众人?反应,收起笑容,猛地?拿出不知何时被他捡起的刺刀,穿过?索尔的脖颈,鲜血霎时喷溅,侍卫拔刀对峙,诸臣呵斥不休,他却?慢条斯理地?将索尔和刺刀一起丢在地?上,然后朝虞斯施了一礼,“侯爷误会了,小王也很欣赏令妹的风姿,绝无歹心。”

  又转身恭敬地?朝辛帝施礼:

  “启禀陛下?,索尔有言在先,他若有半句虚言,不得好死。如今,思晏姑娘既已亮出身法,证实了他所言非实,可见索尔居心叵测,埋伏小王身边多年,不知是哪国奸细,如今见有机可乘,便想要借刀杀人?,陷忠勇侯于不义,陷北阖于不义,绝杀道人?确实狡诈多端,哪怕叛出数年,也确实不可放过?,既然北阖诚心续和,自然要将所有绝杀道都除掉,遂,当?堂杀之,以?期陛下?息怒。”

  那?边辛帝权衡一番,并不打?算再任由?他遮掩,如今侍卫皆拔刀朝向,诸臣怒意斐然,索性借机发难北阖,便作出怒态,呵道:“前有王子无端揣测大?辛要案结词,后有使者构陷大?辛良民,朕屡屡退让准允,却?不想落得个血溅宫宴的情景,两国交好之说,看来只有大?辛摆出了诚意!此番北阖前来,是为了挑起战火,求朕一怒吗?”

  焦侃云蹙眉,她?也摸不透多罗行此极端做法是为何,按理说,如今应该还在求和的进程中,可他的行为实在诡异,辛帝也已经不打?算再给他机会辩白,趁机要发难。他究竟要如何说和?

  殿上,诸臣听后,皆抿出了一丝帝王在趁机发难的意思,心中惶惶,此刻他们怒意丛生不假,但要开战,却?并非他们所愿。

  一直没有发言的睦勒,突然起身,恭顺地?道:“请陛下?息怒。北阖满载续和诚意而来,绝无挑战之心。倘若王子的行为令陛下?不满,致使盟约不稳,睦勒有北阖王亲笔手书,陛下?尽可将王子留在大?辛,扣押作质子,亦或是处死,由?诸臣与使团向天下?作证,绝无虚言,只期盟约长存。”

  这下?不仅诸臣震惊,连辛帝都有了几分震惊,北阖当?真为了盟约,连最得心的儿子都不要?反观多罗的神?情,仿佛早就知道这一切,甚至拿暧昧的眼?风撞了一下?焦侃云,仿佛在提醒她?,那?夜他说自己或许会留在大?辛和亲,不是玩笑。

  虞斯将一切尽收眼?底,眉梢一挑,目光沉冷如刀,“多罗王子,若无异议,就不要再拿你的眼?睛胡乱瞟看在座任一位臣子了。太子案与北阖有无干系尚存疑议,王子还想为北阖招惹什么麻烦吗?”

  多罗笑着颔首,“侯爷说的是。”

  楼庭柘满目阴鸷地?盯着多罗,低声道:“杂碎一样?的东西,也配看你。”

  焦侃云却?道:“他是在挑衅。”她?隐约有些预感,下?一个就轮到?她?。

  睦勒一言,使这场难无法展开,但也并没有消除开战的危机。

  多罗继续恭顺地?说道:“小王不堪,虽无法证明太子案与北阖无关,却?坚信清者自清,相信陛下?和诸位大?人?们也绝不是在真相大?白前就轻易发难之人?,可北阖王到?底是听到?了大?辛要进攻北阖的谣言,才?派使者前来。谣言究竟起于何方?谣传之人?又有何居心?也许,抓获了这搬弄口舌的幕后之人?,一切尽可真相大?白。”

  焦侃云眉心一跳,握紧了茶杯。

  “看多罗王子的意思,是已经知道,搅弄口舌之人?了?”

第87章 真正的暴风雨已经来临!

  辛帝顺着他的话,发出悠长的问语,眼神却冷硬如刀。

  原本他是那么的想借题发挥,杀了多罗,直接触发两国大战,可没想到北阖王早有一手准备,如今他哪怕杀了多罗,也是北阖王默认两国为续存盟约而“友好”协商的结果,不仅不能开战,还会给自己增添残暴的名声。

  怪不得多罗提前将压轴戏码搬了上来,离间君臣,离间不成就杀人请罪,如此肆意妄为,原是想好了用北阖王的手书收场!

  如今多罗一计不成,又放弃盘说太子案以证清白,直接给大辛戴了高帽,说?真相不白,大辛绝不会轻举妄动,反将大辛要进攻北阖之事点明并归属为“谣言”,巧摊于殿上,在百官和?使?臣面?前,辛帝不能承认自己并不想等真相大白的私心,更是要问清这则“谣言”出自何处,以维持自己“明君”的形象。

  多罗的视线在殿上诸数大臣脸上划过,见到大臣们?皆面?如菜色,生怕自己就成了下一个要被他搬弄是非的倒霉蛋和?替死鬼,可多罗却并未将目光在任何人脸上落定,只垂眸一笑道:

  “启禀陛下,北阖崇尚天?命,敬畏天?命,北阖更是将谶言奉为圭臬,凡天?命者?,必有大为,更应顺势而为。在北阖,若有谶言称某将某材身负天?命,星宿使?者?转世下凡,王必笙歌开宴三日?,请王公?贵族、文武百官赴宴以贺,并封赏万户,实乃国之大幸,朝之大喜。

  “是故,小王初入樊京,听及街头巷尾皆传称,忠勇侯乃是武将星转世,天?命其?侍主开疆扩土,征战天?下,然其?身负嗜癖,所?行之处必寸草不生,待战火掠烧蔓延域外,忠勇侯必杀灭四海,屠战六合,血洗八荒。小王闻之大惊……

  “有绝杀道谋害太子在前,大辛若是顺势而为,借天?命者?开疆扩土,岂不是第一个想到北阖?小王心中揣之测之,大辛欲进攻北阖的谣言,难道就此而来?毕竟大辛子民虽将此言当戏言话本,传至北阖,北阖子民却都要信以为真。

  “话说?至此,想必在座诸位也都对此传言有所?耳闻,谣言便是出自樊京城·金玉堂·说?书匠——隐笑之口?。这话本粗看,只觉得是对忠勇侯的骁勇神威进行夸张的雕饰,顺便借其?昭昭恶名?,博得诸位大人们?一乐,可若是细思一番呢?难道不是在暗示众人,大辛不仅要进攻北阖,还要将北阖杀得寸草不生吗?

  “当初陛下毫不犹豫地与?北阖签订辛北之盟,换两国边域百年安定,想来定是一位贤德勤政、爱民如子的明君,隐笑却传出此等煽动战火、挑起两国不睦的话本,时?间一长,必让辛朝的百姓们?也误以为辛帝是要借忠勇侯行烧杀抢掠,暴政天?下之事。如此损害陛下的德行,辱没陛下的名?声,应该杀之而后快才行。”

  他一言说?罢,焦侃云的气息已颤乱不已,垂眸沉吟,眸中晦暗不明,楼庭柘沉着脸,毫不犹豫地握住了她紧握到指甲尽数嵌入肉里的手,冰凉一片。手背传来热度,焦侃云回过神,挣脱了番,抬眸对上虞斯复杂的目光,担忧痛惜,怒妒交织,楼庭柘瞥见,竞心一起,更不想放开,低声说?道:“别怕。”

  焦侃云缓缓摇头,再度挣扎,梭回手。

  多罗颠倒黑白的能力实在太厉害,她写模棱两可的话本,本意是暗地里打着迎合圣上的幌子,在聚结朝臣谋事,想要“阻拦”圣上暴政,可他上下嘴皮一碰,把圣上架成明君,这话本就成了她在“煽动”圣上暴政。

  原本她暗中谋事,徐徐图之,话本深意遮掩得极好,且她想过,就算陛下猜到深意,私下里,也会因话本的迎合之态留下她的笔,可如今深意被当众揭开,辛帝看她的眼神无不意味深长,阴狠毒恶。这是其?一。

  其?二,朝臣皆知辛帝有发兵北阖之心,但不知辛帝有屠掠之心,多罗点破后,众人必然猜忌纷纷,为了把辛帝架成真正的明君,必然会起哄惩治她这位“传谣”的说?书人,而之前攒结谋事的臣子们?虽知晓内情,却不得不附和?。

  其?三,被架高的圣上若不想在发兵前让诸臣尽知野心,引来阻扰,就不得不顺着多罗的话,把隐笑架在火上烤起来。

  多罗在用?这种方式,逼迫辛帝承认自己并非暴政之人,不会让虞斯攻入北阖行屠戮之事,并委婉暗示辛帝,倘若他真有此心意,此刻会揭露给天?下人看,还是那?个目的,促成外族自危结党。是请愿,也是威胁,是结好则奉其?为明君的马屁,也是无法结好就拆穿其?为暴君的挑衅。又是可进可退的计策。

  “而隐笑其?人,此刻就坐于大殿之上。”多罗并不急着说?出姓名?,反而享听着殿上诸臣震惊且惶恐的议论声,隐笑写话本时?得罪了不知多少权贵高官,前有太子保驾,后有辛帝控作,一直有恃无恐,如今要在大殿上被拆穿,不知道还会不会和?那?晚让他跳河捡药一样淡定!

  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她如何窘迫地出现在殿上,面?对得罪过的大臣们?的挟私报复,以及清正大臣们?的附和?惩治。

  他的得意之色只在迎上虞斯要将他挫骨扬灰的眼神时?收敛了一瞬,一阵心惊肉跳后,他压下恐惧,示意手下向辛帝呈上一摞证物,沉声说?道:

  “金玉堂以金老板重病为由,闭门歇业多日?,小王听到传言后特意登门‘拜访’,在其?家中搜集到了如山铁证,不论是书信的字迹,还是太子府用?名?帖,又或者?是‘有问必答’的堂倌口?供,都只指向了一人……小焦大人,你还坐得住啊?”

  虽并未直呼名?姓,但众人皆恍然大悟,无数道视线径直戳向焦侃云,见她面?色沉静如水,毫无愧疚羞惭之态,被坑害过的恶官无不怒火中烧,苦从心起,恨不得立即将她就地正法!

  大殿顿如炸锅般喧闹翻沸,甚至夹杂着一些恶官的急声叱骂,什么?他们?辛辛苦苦痛贪作恶、鱼肉百姓多年,居然是被一个黄毛丫头给编排整治了?!

  尚未出口?的恶言,被虞斯横扫而来的杀掠断在喉咙里,想起两人之间暧昧的风言风语,再想起之前忠勇侯就是隐笑的最大苦主,如今竟成了她的入幕之宾,恶官们?心呼很有手段,算她走运,便把恶言吞下了。

  不骂她,瞪总可以吧?可她身旁神色阴晦的楼庭柘正屈膝耷手,以不羁的坐姿朝她倾靠,相护之意何其?明显,众人讪讪收回视线,心道二殿下贪那?么多,性情乖戾,比他们?还恶,怎么好意思喜欢人家啊?

  最后只能拿眼珠子戳着稳如泰山的焦昌鹤,狐疑地揣测他怎么这般淡定,难道他早就知道此事?难道这些事包括挑起战火的言论在内,都是圣上授意?

  无疑,焦昌鹤故作淡定的姿态,就是要让众人这般猜测,好为焦侃云多谋得一些利益,至少先?将矛盾分化出去。

  多罗的直觉确如虞斯所?言,惊异于常人,她将心思小心翼翼地藏在话本中,他不仅直觉抿出了深意,还反拿来利用?。

  而他找上她的原因,是他更惊人的直觉驱引……不是靠草蛇灰线,也不是靠奇门诡道,他只靠看完话本并看完她十六年的经历后,直觉使?然,就猜出了隐笑即是焦侃云。这是焦侃云万万无法预料得到的。且他行动力极强,立刻便找上了金老板,极尽手段求证。金老板完全没有给她通风报信,也不知如何了。

  “我将从你身上拿走一样东西。”

  这样东西,的确不是性命,而是焦侃云在金玉堂的伪装。可他这般利用?,又和?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亦或是,他此番还有后招?焦侃云暂且不做他想。

  比起面?对得罪过的高官权贵,现在显然更危急的是,她必须将写忠勇侯话本的意图分说?干净,在不损害大辛和?辛帝的利益的同时?,救下自己。

  看似平淡的外表下,焦侃云的一颗心慌乱地激跳着,思绪翻江倒海,她起身走至殿中,劝说?自己冷静下来,捋出解法。

  她没办法像思晏那?样抵死不认,证据确凿是一回事,她若诡言巧辩,当真不认,如今金老板在多罗手中,恐有性命之忧是另一回事。

  但辛帝森寒的目光压在头顶,她应当先?担忧自己的性命,无暇多想其?他,只能先?屈膝跪下,“启禀陛下,微臣可以承认是金玉堂的隐笑,但绝不承认话本深意净是王子颠倒是非之言,微臣可以忍受冤枉,但微臣作为大辛子民,作为大辛朝臣,绝不能让大辛忍受一点冤枉,因此,微臣尚有一言欲与?北阖王子辩之。”

  纵然她知道,再如何将话本意图颠倒,多罗提出的问题依旧存在,不管她解释成什么样,既然她的话本让北阖人“误以为”辛帝要屠掠,那?么辛帝就得为了现在能稳住朝臣,让她死。

  几乎是她话落的一瞬间,虞斯跟着她下跪,禀道:“陛下,话本戏言臣数月,臣早已三番四次仔细盘查过,其?遣词用?句皆荒诞绝伦,难以令人信服,更是从未在话本中提及‘谶纬’二字,既非谶言,又极尽浮夸,大辛百姓皆一笑付之,朝臣亦无疑议,怎会是多罗王子口?中令北阖百姓皆深信不疑的谣言来处?

  “是臣自命不凡,傲视群雄,才纵其?编排至此,只为听取同僚与?百姓对臣的畏惧敬仰、瞻服夸耀之辞罢了。能为陛下征战天?下,开疆辟土,是臣之幸事,小焦大人亦知晓臣之忠心,如此编排,只为使?天?下皆知,陛下与?臣乃是君臣相协,臣奉陛下为良主,无论何时?何境,都肯为陛下冲锋陷阵,浴血奋战。”

  他洒洒说?来,正是辛帝想听的忠言。从没见虞斯如此谄媚小心过,显然是在低头讨好,求他饶焦侃云一命,辛帝心情无不愉快,但他并不想放过焦侃云这个利用?话本暗示朝臣忤逆他的人,可他也不打算真的杀了,他将目光随意地落在侧旁,同样向殿中走来的楼庭柘。

  虞斯冷眸睨向多罗,“至于嗜癖……北阖百姓究竟是听信谶言,还是全无脑子?倘若本侯真有嗜癖,第一个要吃的,恐怕就是三军对垒时?在本侯面?前的王子你。倘若本侯所?行之处当真寸草不生,北阖如今,便已是荒原。还是说?,多罗王子就是为求此结果而来?”

  多罗哼声,“侯爷别忘了,小焦大人若只是市井说?书匠,许是真如你所?言,不过妄言浮夸,图一乐尔,可小焦大人偏偏身在朝中,仅图一乐?仅为侯爷昭示忠心?侯爷不要为情徇私,太过偏颇了。陛下贤明仁德的声誉当是辛北共同的大事,相信陛下自有定夺。”

  虞斯掷地有声,“陛下本就是明君,何须以杀大辛良臣证之?倘若今日?当真随王子所?愿,杀掉一个无辜的辅官,你便可以大肆宣扬陛下暴政之行,从此污蔑陛下的名?声吧?”

  “你…”多罗辩不过他,一窒……虞斯确然也说?中了他进退皆可的歹心,不杀,即是放纵谣言,认了将要暴掠之名?,杀,即是滥杀无辜,施以暴行之君。他出使?一趟,回去怎么跟别人说?都行。他要将辛帝逼得束手无策,才好露出真正的用?意。

  此刻,楼庭柘跪至殿中,不等辛帝开口?,抢先?说?道:“父皇,此事是儿臣的主意,焦侃云是儿臣的辅官,一切都是儿臣授意。忠勇侯所?言极是,儿臣让焦侃云这般行事,夸大忠勇侯恶名?,仅仅是因为儿臣与?忠勇侯不合,不喜他面?对父皇时?狂妄之态,遂图一乐,让手下人小惩大诫,以期他能被诸臣孤立,忠于父皇。焦侃云身在朝中,因此不敢不听从儿臣的无礼要求。不知这个理由,多罗王子可还满意?”

  多罗自然也辩不过他,但此番行事,他也没想和?两人辩驳,只等着看辛帝的选择。

  皇贵妃无奈的目光正落在楼庭柘的身上,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辛帝突然看向她,目光幽深示意,她一怔,细思慢量片刻,便领会了意图。辛帝还是不想放过焦侃云,此举,既可以让她一生都不如意,又可以掌控在自己手里,还能……

  一时?不知是喜是忧,柔嘉一双美目在焦侃云和?楼庭柘的脸上来回穿梭,缓缓开口?,“陛下,侃云与?柘儿早有婚约,圣旨拟了多时?,尚未宣读,才教北阖王子误会,既是天?家子媳,必受检核,层层筛之,将来入皇室族谱,便是皇室中人,怎会生出逆反之心,害人害己?王子不知前缘,此番言语针锋皆朝未来皇妃刺去,十足有些莽撞了。”

  话落,殿上跪候的三人皆震惊地抬起了头。

第88章 当务之急,恐怕是你。

  天子近侧,劳使宴上,群臣目睹,无?敢反驳。

  可当从?未有?过的慌乱在胸腔膨胀,顶破喉咙,焦侃云的口中仍旧溢出一声短促气轻的低喃:“不…”咬字吐气皆破碎,她颤抖着咽下了会使她万劫不复的后半句。

  她不敢看虞斯,怕看到他此刻的神色,两?相绝望,失态于人前?,更不敢看楼庭柘,不愿给予任何回应,让他?误以为她会因强求服从,此刻她只能茫然地望着皇贵妃,祈求她给予一丝余地,后者眼神复杂,朝她轻微摇头。

  罪魁祸首多罗亦察觉事态不对,他?只想与焦侃云交手辩驳,待局势复杂,选择逼仄,且又暗含威胁的同时?,将祸水嫁接到东海去,这样才能使自己真正的目的达成,没想到……让辛帝老儿?轻易赐了一桩婚,直接阻止了他和焦侃云辩驳。

  他?看了一眼虞斯,震惊过后的他?,眉目一刹殷红翻血色,窒痛欲绝的目光在焦侃云的脸上流连,起伏的胸膛诉说着他?极尽全?力的克抑,他?不再躬身?卑屈,反倒挺直脊背,沉肩垂眸,毫不掩饰地散发着凛冽的杀意,辛帝睥睨着他?,目露凶光,竟也?压不过他?的气势。多罗心想,这份杀意,不是冲着辛帝,恐怕是冲着挑起祸端的自己。

  再看向楼庭柘,他?的神色中,更多是懵然与一种微妙的悸乱,是占得狭隘私心的狂喜,亦是忧怜佳人的痛惜,最为瞩目的,是一种恐惧,多罗猜测片刻,便晓得,那是恐惧焦侃云误解是他?求过赐婚的圣旨。回想方才自己拿眼风撞她,楼庭柘阴鸷的神色,此刻恐怕更要仇他?如死?敌。

  多罗暗叹自己还没使出那招祸水东引,辛帝就轻描淡写地把死?无?葬身?之地的祸水引给了他?,自觉闯了大祸,再不陈情,露出目的,当真活不到出城了:

  “小王愚钝唐突,竟有?如此内情,若非皇贵妃娘娘揭破,便要生造冤枉,危及辛北之好了。只是此事事关辛北不睦谣言,北阖为和而来,若不将口舌之扰陈清禀明,又如何共谋大事,力破谣言呢?”

  共谋?焦侃云不得不从?悲痛中抽离出来,认真听他?阐述意图。听此二字,眼皮一跳,想到那夜交易时?,多罗便提及了“共谋霸业”四字,彼时?他?神色戏谑轻佻,她虽心中有?几分狐疑,却只当是盟约裹挟之下的促狭之言。

  “小王方才虽字句皆提及隐笑的话?本居心叵测,实是为试探隐笑本人对此知情与否,如今得知小焦大人不过深受蒙蔽,徒作他?人刀手,是以惋惜忧惧,也?更确定了小王一直以来的猜测:支撑小焦大人的,另有?其人,换言之,金玉堂背后那位,才是真正的居心叵测。

  “二殿下虽称话?本是由他?授意,但小王想,二殿下事务繁忙,如此闲情话?本的字句详文皆不能细细督看,故而,背后操纵之人,必不是二殿下。

  “小王已严密核查过,金玉堂的老板曾是一介游商,安于樊京前?,周游天下,曾偷访过东海,走私军火,长达三年之久,后为避难,逃回大辛,在樊京开起默默无?闻的小酒馆,安稳了几年,而后便承办了金玉堂,成为太子的幕后舵手。小王翻查了金老板的家,在地底发现了巨额的东海钱币。

  “而小王在绝杀道?总坛亦发现了巨额的东海钱币,正怀疑这些财物便是谋杀太子的酬金。但因没有?交易记录,买主发帖又是用北阖文字,才不敢确信。故而先质疑思晏姑娘有?无?撒谎,又问及虞侯是否忠心,后试探隐笑究竟好歹,待一切清明,终于敢将这番揣测敬献殿上——

  “倘若一切祸端与谣言皆是东海朝堂在运作,便全?然说得通了。坐山观虎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们打得一手好算盘。利用北阖的杀手谋害大辛的太子,挑起祸端后,立刻利用金玉堂话?本,挑拨辛帝与虞侯君臣不睦,使虞侯在朝堂难以自处,后又将辛帝恐会进攻北阖的暴政谣言传至北阖,致使北阖人心惶惶,若非北阖王一心求和,恐怕就要以攻为御,怒大辛出尔反尔了。这一切,都?是东海的阴谋。

  “此番前?来,多罗是奉北阖王之命,邀辛帝陛下共谋霸业,东海欺人太甚,陛下若为太子复仇出征东海,北阖愿出兵相助,共分利益。小王即刻以命为押,待北阖助陛下为太子平反,再归故里。”

  焦侃云怔然出神,她完全?明白了。为何要她出现,才能成事?又为何说不会要她的命?原来他?确然不是冲着她来的,而是想借她为跳板,引出金玉堂的掌控者。

  揭秘她的身?份,能让辛帝知道?,多罗已全?然猜到金玉堂的背后实是辛帝在掌握。这就和揭露思晏,是为了让辛帝知道?,北阖已清楚太子案真相一样。

  多罗铺垫了那么多,从?思晏之事,到虞斯,从?隐笑,再到金玉堂,无?一不在告诉辛帝,他?掌握了这一切都?是辛帝谋划的证据,半含诚意,半含威胁。

  作为证据,东海的货币和金老板,根本就没法全?然站住脚。甚至很有?可能,那所谓的东海货币,都?是多罗来到樊京后现成埋进金老板家里去的。但无?所谓,北阖只是需要一个理由,再牵强都?可以,只为了与大辛站在一起。

  倘若辛帝愿意一起祸水东引,那么多罗知晓一切,却没有?揭穿,就是诚意,倘若辛帝不愿意,执意发难北阖,那么多罗知晓一切,就是最后为北阖博利的筹码。

  原本多罗想与她在殿上激辩一番,如同思晏一局一样,旁敲侧击地展露更多的信息给诸位大臣,让诸位大臣猜出辛帝更多不为人知的面貌,从?而使辛帝思考“如何继续装明君”,当然是存续盟约,否认一切臆测。

  他?越以心术压迫辛帝去在意名声,辛帝的选择权就越逼仄,当压迫到极点,多罗摆出替他?埋藏真相的诚意,提出共谋利益,辛帝便会容易接受。

  只是没想到她被施加了皇妃身?份,多罗才只得将展露目的的计划提前?,放弃为难她。

  之前?和虞斯、楼庭柘探讨北阖来意时?,都?料到了北阖要祸水东引,却没想到北阖会这样展开,更没想到他?们是要和大辛联手,一起攻打东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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