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珠玑 第45章

作者:玉胡芦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你又打起心?思了?,看中人家娇貌?不清楚,啧,回头去打听打听。”

  “别打听了?,谢侯府寿宴好似见过!怕是修撰退亲的魏家姑娘吧,瞅着像!”

  谢敬彦已听到?议论,漆黑如墨的凤眼掀起,倾玉脸庞在阳光下?晒出光泽,窥见魏妆在打量高绰。

  手下?暗卫禀报,女人近日流连房产铺面与花坊,打听价格地段。竟连饴淳这般恣肆放荡公主都攀交,想来必要折腾一番什么?名堂。她若决定要做的,比谁都能下?狠心?。

  谢敬彦既说了?放手,便由她去。可蓦然看女人如此凝视高绰,哪怕知他二人并无勾当,心?里却发涩得不是滋味。

  忽而一个球传向?梁王方向?,他本?打算在正式比赛前不出风头,却下?意识奋力一拦,迅雷之势顶进了?对面球门里。

  半天训练,宣王高绒队以多出一球胜出,这次练完,再开?始就?是正式比赛了?。

  栅栏外面的看客欢呼喧嚷,怎么?样,就?说没?错吧!今岁谢府解除丁忧,谢三公子出马,再加宣王手下?战将勇猛,这回是赢定了?。纷纷散开?,去坊市吆喝着加筹码了?!

  啧,谢敬彦要赚的乃是宗亲士族赌注,本?没?打算让百姓影响太深。这可好,祸水撩人。

  男子轻磨薄唇,视线对上魏妆扫过来的犀利眸光,如同质问,他干脆冷漠地垂敛睫羽。

  在乎你在乎的去,全京城都不够你撩拨,看我谢三何故?

  一个冲莽的少年郎奔过来,眼深鼻高,是贺小爷。

  贺锡穿着铁灰色的球服,激动?地对魏妆道:“小鸽姐儿你是来看我打球的?今日我替五堂兄训练,没?想到?能见你。不晓得哪个说老子蛮闯入京,被御史官状告,这几天我被祖父抓去规训,可想死?你了?,奈何困在那营房里门都没?法儿出!”

  怎么?想都像谢某人干的,那天在场的除了?他没?谁。

  魏妆应道:“我入园陪侍太后娘娘钓鱼。御史官监察朝廷官吏,乃是尽责,贺小爷且好生学习之,莫辜负长史老大人一番栽培。”

  哟,这还有爱慕者呀。饴淳意味深长地扫了?眼魏妆,想不到?女子出身州府,却也不简单,连长史府的小爷都勾得上手。

  不过这小子就?算了?,配给梁王才有用处。而谢修撰嘛,就?留给自己了?,待婚后她一定一心?一意,再不旁生枝节!

  饴淳一把?拨开?贺锡,叫马夫将车驾往梁王、宣王那边去,笑着走下?来道:“三皇兄这场赢得可不算出彩,分明梁王那一球胜算颇多,可惜见着我们?美人儿,魂都给迷着了?,被谢大人抢先射-中了?球门!我可告诉你们?,这下?我非谢府不嫁,赛后便向?父皇求请赐婚!”

  冲宣王挤眼,也故意说给端敏公主听。梁王要的魏女她带来了?,休想再把?谢三公子瓜分给他自个皇妹,利益得公平。

  宣王睨了?眼魏妆纤盈盈的小蛮腰,意犹未尽走开?:“那也该怪饴淳皇妹,关键时刻吵嚷了?注意力。但照二哥的架势,怕是下?次我得多喊一个嫂嫂了?。”

  暧昧的语气,心?道这魏女连谢府都看不上,却和?宫里亲近,想来有心?做皇亲。正好,嫁梁王甚合拍。

  梁王高绰接过侍从递来的扇子,在魏妆头上撑开?,心?疼语气道:“就?三弟能说,不屑回应你。魏姑娘见笑了?,适才见你出现,一时没?反应过来,走偏了?球。”

  睇着日头下?女子姣媚的脸颊,却是真心?怕她被晒到?。连他自己都说不出的为何,有一种愿意为她舍了?性命的执狂。仿佛接近了?就?该万劫不复,不接近却百般的空洞难甘。

  魏妆算听明白了?,不仅梁王本?人,太后或者德妃,连同他的对家宣王、杜贵妃、饴淳,都在把?自己往圈套里算计。

  但眼下?押出去了?一千两,她这时所?有的目的都是高绰能赢。

  她便只得做激励语气,嫣然含笑道:“踢球分心?可不好,梁王殿下?英明神武,合该用心?踢球。若能在正式赛场上赢了?,梁王妃定然会开?心?不已呢。”

  梁王原本?对王妃还算相敬如宾,虽未能孕育,却该体贴、该尽责的都做全。

  眼下?却只觉索然寡淡,濯濯睇着魏妆的红唇,问:“你希望我赢吗?”

  魏妆咬一咬牙,为了?钱忍一时可忍:“臣女自然衷心?希望。”

  要命的希望,高绰这场春赛拼了?性命也要赢它!

  他忽地俯下?身躯,抵在魏妆耳畔低语道:“那你等我,本?王赢了?赛事那天,就?问父皇求娶你为侧妃!”

  言语里霸气深情,而后拂袖走开?。

  魏妆耳朵热烫,心?底翻涌排斥,却瞥见饴淳公主在给谢敬彦递出香帕。男子挺鼻薄唇,也不晓得看见自己没?有,眸色沉冷得可怕。

  关他何事?前世都已是和?离边缘夫妻了?。

  魏妆忽地警觉起来,怎么?忘了?这茬,谢三重生穿回的,他才是最大的变数。

  她得找他好好谈谈。

第59章

  梁王那一球竟然踢输了, 奚淮洛不甘心地站在烈日下,用衣袖擦拭脸上的汗水。

  光禄大夫家的林梓瑶正想前去递水,见到谢莹朝他小跑过去, 顿时?气得暗跺脚。

  她今日借口出?来看家兄训练,可恨是, 奚淮洛明知道自己已盯了他小半日,偏却?不回应, 这会儿还含笑地转向谢莹。

  男人穿着湖绿缎面球服,桃花眼?, 宽展挺拔, 看得她心下又爱又恼。想想都怪母亲,请了未婚夫忠远伯府家的母子上门用饭,怕是叫奚四郎吃怒了。

  怎么?也不想?想?他自己?, 就都快与谢莹成亲了呢?他倒是好处都得了, 可林梓瑶嫁给忠远伯府二公子实属无奈。平日奚四馋她吃狠的时?候, 搡得她骨头都似要碎了,可没这般冷脸。

  果然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

  林梓瑶咬牙瞪了几眼?,只好跑去给家兄递水了。

  谢莹走?至奚四跟前, 给他递出?香帕。奚淮洛接过来, 手掌覆过她的纤指又剥离,闻见清柔的茉莉花香。

  习惯了浓郁脂粉, 这样简单的香气还是挺耐闻的。

  他睨着谢莹苹果般的脸儿问道:“上次分开后,可有生气了?”

  寿宴那天?, 他用嘴唇给她换了副耳环, 耳环是他临时?从别处要来的, 只因母亲汉阳郡主怪他必然惹怒到谢莹。奚四只得想?出?个办法来讨好。

  不料谢莹竟是那般的单纯,碰碰耳垂而?已, 都能羞得僵到动不了。

  叫奚四这几天?回味着,还觉得挺有趣。

  这话问出?,若回答生气,则表明她知道他含过她的耳垂;若答没有,岂不是说她轻浮孟浪吗,体?统何在?

  谢莹娇羞道:“不晓得四郎在说甚,你快擦擦汗。”

  两人已定下了成婚日期,谢奚两家商量妥了,二公子谢宜与安国公府小姐的亲事在六月,他们的在八月。她言语间难免几分女子将为人-妻的亲昵。

  奚四瞥了眼?那边梁王看上的魏妆,不知是否近朱者赤,怎么?觉得谢莹跟魏家美人待一阵子后,也变得更有滋味了起来。

  他心想?,有这等外表看着安生老实的也好,放在后宅从白纸般开始调-教,亦是件快意事。

  奚淮洛攥了攥谢莹手心,温柔道:“今日梁王被你那前三嫂迷住,踢输了一场,看来你三哥这桩婚事是留不住了。”

  谢莹皱起眉头,想?起太后德妃钓鱼时?的对话,没想?到妆妹妹真的被梁王惦记了呢。

  她嗔怪:“你管好你自己?,我?三哥的事他自个会操心。”

  奚四便含笑道:“那我?就一心等我?莹儿,盼望快些入秋。”

  男子眼?带桃花,漾着深情,可把谢莹看得心口扑通通。

  正说着,那边传来呼唤“芃儿,你也来了!”

  这乳名除了从小一块长大?的蜜友,已没人再叫了。谢莹撇过头,看到是秘书监家蔡小姐,便转而?朝她走?去。

  对面林梓瑶气哼哼地上了马车。已经好日子不见,旷得久了,奚四稍默一默,也随后乘着车离开。

  场外的石阶上,坐着几个羽林卫的郎将正在休息,身穿铁灰色球服。

  这次的春赛按照惯例一共五队,除了太子东宫禁卫一队,梁王、宣王各领一队,再有便是京都羽林卫与文官组合的赛队,以及六部与医官组织的一队。

  边军校尉骁牧坐在旁边,看着柳树下笑盈盈的谢莹,心里不由重复着那句“芃儿”。

  “彼夕何夕,见此邂逅;芃芃黍苗,莹盈吾心。”都说女子爱喝奶茶,茗香醉的真情话意榜上,他的红石榴色便签挂得最高?、也最长久,不晓得她能否看得到。

  但就算能看到了,她又如何可知是自己?一个低阶军官所写的呢。

  旁边的好友唏嘘道:“骁牧,难得你这时?从庭州述职休假,约好的来看我?练球,却?看起女人来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骁牧左脸上一道暗沉的刀痕搐了搐,忙应道:“有吗?你别胡思乱想?。”

  却?想?起四年前,边关军队凯旋而?归,谢莹从人群里穿出?来,给路边的将士递帕子擦汗。恰好她的那枚帕子送到了他手上,清柔的茉莉花香,如同邻家小妹。小姑娘苹果脸庞,说不上多么?漂亮,却?恁的亲切,脸上笑意融融的。比刚才?给她未婚夫擦汗的样子,都更要明媚盎然。

  彼时?听见身侧的女伴叫她“芃儿”,骁牧就记在心里。为了能够再有机会回京,他拼了命地沙场挣军功,一眨眼?她竟已快要成亲。而?他,脸上也多了道刀伤留下的疤。

  好友说道:“你知道是胡思乱想?就好。这些京中的贵女,哪一个都是配世家大?族的,轮不到我?们这些糙兵莽将。走?,喝酒去。”

  说着,拍拍他肩膀起身。

  骁牧想?来也是,自己?不过一个前朝归附的驻边屯户后代,不论立多大?战功,都达不到被朝廷看重的程度。眼?下从六品校尉,能再升到五品就已然造化了。

  他攥了攥贴身携带的手帕,魁梧高?壮的身躯又回头看一眼?,步履像擦着风,往栅栏外走?出?去。

  *

  夜里戌时?过半,谢敬彦从水房里沐浴后,穿一袭肃白斜襟中衣,肩披青色提花流云滚边外袍,走?进了书房。

  始一进门,便看到女子正慵妆舒怠地倚坐在他桌案旁,有一下没一下地翻阅着《资治通鉴》。

  大?晚上的,她穿戴也随意,外覆朱红色长款对襟罩衣,内里裹沐浴后的软烟罗银丝轻纱裙。她怕是忘了自己?那副身段,勾得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惹艳,像刚从榻上狐媚酥骨地滑出?来。

  空气里弥漫着幽淡的花香,想?来似乎等了有一会,容色感到困倦。

  谢敬彦不算太意外她出?现在这里,她既然是那妇人重生,对他本无多少忌讳。府上口舌多,她若有话要找他谈,在云麒院里最为合适。

  成亲之前的云麒院,尚无婚后派来的那些下人。谢敬彦自己?训教的小厮,嘴巴都严谨。哪怕王吉与贾衡两个,也就私下互相说说,他根本不屑往心里去。

  但看到魏妆出?现,男子修朗眉目却?隐匿一丝柔和?。

  让人想?起成亲后的日子,她时?常借口给他送汤研墨,总要假意蹭在他桌案前厮磨。她吐血离开后,不晓得他夜夜思眷,多少痛心如锉。

  只夫妻到底已寡淡到无话可说了。谢敬彦克制着,沉声道:“你来找我?做甚?”

  魏妆看见他来,便仰起下颌。睇见男子清挺的提花披袍,墨发松松绾束,用青甘竹与贝壳珍珠磨制成的浴皂,在周遭散开谪仙般的淳雅。与她的花香沁润,有一种昆仑之雪上开了枝牡丹的隔阂却?矛盾互融。

  大?晚上的长话短说,魏妆可是打发走?了丫鬟和?沈嬷,借口说要睡觉,悄悄溜出?来的呢。免得在外面说话,被谁看到了又八卦四起。

  她将书合上,单刀直入问说:“今日踢球,你故意赢的他?”

  他,

  一个要与你私奔的男人,不配有名字是怎么?。

  “说谁,你心疼了?”谢敬彦拂袍在她对面落座,侧着脸庞凉凉反问。

  那丝温柔被他沉敛了起来。

  还能有谁,梁王啊。

  魏妆咬唇,知这是横在两人之间的一道沟壑。每逢府上怀疑非议起她,魏妆辩解或者哭诉,他便失了清凛秉性地缱绻宠溺。可总在刚刚释解没多久,梁王那边又总要搞些蛾子出?来。

  叫魏妆简直说都说不清。

  身正不怕影子斜,她便淡漠回复:“谢大?人洞察秋毫,何必明知故问,这次的蹴鞠春赛,按原本就该是高?绰赢。你便恼我?,也莫用此事报复,我?与他之间毫无瓜葛,你赢他又何必?”

  还未向她说清那些误会,她却?维护起旧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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