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云香
明明是和简赫第一次见面,这位将军就如此偏向自己?,让傅嘉泽如同被微风拂过一般。
大概是他所欣赏的将军对自己?的印象不错,所以让自己?也下意识地想要亲近这位将军。
傅嘉泽如此想到。
第068章 左胸伤痕
这狗在一本游记里有记载。游记的人极其有语言天赋, 走过了大江南北不说,还去了极热、极寒之地,这种狗就是在极冷的地方见过, 皮毛很厚,就像是雪狐一样?,适应的是冰天雪地的状况。
宫中的内侍先见?了小白, 拉了这狗的舌苔看,大概心中有了点猜测, 是不是炭火生得太旺导致的, 只因为小白掉毛得太?厉害, 加上便血的症状让他就有些摸不准。
简大将军对这狗很是重视,还是准备送给皇后的, 若不是自己猜测的症状怎么办?多一事不入少一事, 大不了不医治这个狗就好。
此时宫中看了书中记载确定了这狗适合的是冰天雪地的天气, 那就有把握医治。
简赫一拍大腿,看着了书, 恍然大悟:“这我就知?道了……难怪庄玉清养得好,而我不行?, 他当时就随便在山野之中养着,我还怕它冷,给了它太?多的炭火!”
这种生?在冰天雪地的狗是最怕热的, 炭火用的多了,加上所吃的东西?量大了,又?多是肉食,这才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宫中内侍说道:“奴才这就去配一点药, 再伺候小白,想?来是可以慢慢好转的。”
“我的亲兵就在外面?, 你带着他们去配药,先回去,我晚些?再回去。”小白对简赫来说很重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简赫暂时还不想?离开翰林院。
宫中的内侍离开之后,简赫对着傅嘉泽说道:“听?说你舅舅是傅斌?”
“是。”
“你因为有了这样?一门长辈,所以可以进入翰林院看书,只是须得勤勉。这游记……”
简赫的表情有些?纠结,少年人当然可以看一些?杂七杂八的书,只是能够在春闱之前进入翰林院的机会太?罕见?了一些?,他总觉得傅嘉泽若是浪费时间在翰林院里看游记,太?不珍惜时间了。
裴晋忍不住笑了起来。
简赫看向了好友,说道:“你笑什么?”
“昔日里你看着书就头疼,现在一板正经让人读书。”裴晋摇摇头,“这模样?实在是有趣。”
“好你个老裴,尽拆我的台。”简赫没好气地说道。
傅嘉泽发现,自从见?到了简赫之后,裴晋的心情很好,两人竟是会有这样?的玩笑之语。
裴晋说道:“谨元在读书上有自己的想?法?,你且把心放回到肚子里,这种杂书他看只是为了了解讯息。”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傅嘉泽一直坐在旁侧。
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简赫利落的下颌骨,他的容貌与简云窈并不相识,唯一像的地方就是一双眼。
简云窈的眼神是明亮又?睿智,让人想?到宁静的水,而简赫的眼同样?明亮,却?有锋芒的锐在其中,让人想?到的是燃烧的火。
傅嘉泽偶尔看看简赫,偶尔看看窗外。
翰林院的窗户用的是大块通透的琉璃,可以让光清楚地照入进来。
上一场冬至的雪已经化得干干净净,随着雪化,树枝上的残叶也被一齐带走,此时只剩下干枯的树枝。
简赫说道:“中午一起吃个饭。你也一起。”最后这句是对傅嘉泽说的。
“我中午不行?。”裴晋摇摇头,“我中午须得回去吃饭。”
简赫下意识地就觉得是有人管着裴晋:“你娶媳妇了?”
裴晋听?到了这话,脑子里忽然掠过了温蕙的面?容来,压住了心中的涟漪,摇头说道:“是得陪着清荷吃饭。”
简赫看着裴晋的模样?,知?道这里只怕是有内情,就说道:“那就和你弟子吃一顿饭,让他代替你。”
裴晋对着傅嘉泽笑了笑,“你就代替为师与他喝点酒。”
裴晋对着简赫说道:“你年龄可不小了,可不许欺负了我的学生?。”
“哪儿能啊。”简大将军笑眯眯地说道。
/
简赫带着傅嘉泽是在腾隆阁吃饭的,腾隆阁的掌柜父母被狄人斩杀,他特地给简大将军留了最好的包厢,每当简赫到京城的时候,总是在这里吃饭。
简赫甚至也不用点餐,只要?是他来,这里会根据简赫宴请的人数来配菜。
傅嘉泽看着手中的杯盏,“今日里跟着将军一起,倒是有福气尝一尝腾隆阁的好酒。”
简赫朗声笑道:“那你可要?多喝一些?。”
傅嘉泽的酒量在文人之中算是不错,但是对上武将就不行?了。
尤其是简赫这种经年累月驻守在寒冷边疆的地方,那里是把烈酒当水喝,简赫的酒量很大。
傅嘉泽在其他酒席上可以偷奸耍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简赫的时候,并不愿意使这些?小手段。
简赫甚至不需要?刻意灌酒,傅嘉泽就下意识地端起杯子干了。
一杯又?一杯,很快酒坛子都空了。
哐当。
傅嘉泽的眼睛发直,手中的酒杯坠地,人也直接伏在了餐桌上。
简赫手中拿着杯子,见?着傅嘉泽如此,失笑着摇头,把手中杯子的酒水一饮而尽。
小武想?要?托起自家公?子,而简赫说道:“我是他长辈,哪儿用你来?我亲自扶他。”
简赫挤开了小武,轻轻松松把人扛起来。
简赫把人抗在了马车上的时候,捏了捏傅嘉泽胳膊上的肉,简赫满意地感?觉到了有肌肉的存在,显然傅嘉泽不光是文弱书生?,平日里还是有习武。
马车行?驶到了傅家,守门的婆子从小武的口中知?道了简赫是大将军的身份,连忙告知?了夫人。
傅蘅今日里带着傅菀安外出,傅斌也回宫里上值了,整个宅院就只剩下林映雪。
林映雪披着狐裘,匆匆出来迎接,对他行?礼:
“见?过简大将军,让下人来吧。”
简赫看着她,因为居家不曾出门,乌黑油亮的头发只是简单挽了一个单螺,里面?是杏色的衣衫,外面?罩着火红狐裘。
她容貌姣姣如月,眸光流转动人,和他扶着的傅嘉泽光是从容貌上来看倒是相配。
只是不知?道这林映雪是个什么身份?
简赫心中想?着晚些?时候去了解一番。
这宅院很小,若是入内不妥,简赫把扶着的傅嘉泽交给了傅家人,口中说道,“我和翰林院的裴掌事相熟,等会就替他告假。下午就让谨元在家中好好休息。”
这般的语气亲昵,像是关心小辈的长辈。
林映雪心中觉得奇怪,不知?道何时丈夫认识了这位将军,口中还是应了下来。
简赫看了一眼傅嘉泽,忍了又?忍,还是说出了叮嘱的话:“以后你也应当叮嘱谨元几句,莫要?在外这般喝酒,喝得醉过去了,岂不是麻烦?”
“平日里他也不这样?,许是见?着将军高兴了才会贪杯。”林映雪也在奇怪为何傅嘉泽会喝醉,平时喝酒不是能躲就躲吗?而且这次居然是简大将军把人送回来。
简赫听?到了这话,忍不住翘起了嘴角,觉得傅嘉泽的这位媳妇不光是人生?得甜美,这嘴巴也像是抹了蜜糖一样?。
为了避嫌,简赫并没有久待,把林映雪捧上的茶水一饮而尽,抹着嘴就离开了。
/
送走了简赫,林映雪到了房里,开口就问飞鸢:“醒了吗?”
飞鸢摇头。
林映雪绕过屏风走到床榻,浓郁的酒味被炭火一烤就更为明显。
她用手遮住了口鼻,凑上去看。
傅嘉泽当真是睡了过去,呼吸均匀得很。
正当林映雪犹豫是不是让他干脆就这样?睡一觉,傅嘉泽睁开了眼。
因为喝酒,他的眼底是血丝,看着十分憔悴。
林映雪有些?心疼,捡重要?的话说:“那位简大将军说了替你告假,可还要?咱们的人走一趟?”
傅嘉泽摇头,声音有些?沙哑,他一醒来就看到了林映雪掩鼻的动作,扶着床的旁侧就要?起身。
“恩师与简将军私交甚密,并不需要?再去翰林院了,让人放水我洗个澡。”
林映雪看他扶着起身都艰难,连忙说道:“不舒服就不用洗了。”
“不洗才不舒服。”傅嘉泽说道。
林映雪让人把净房的炭火烧得更旺一些?,而傅嘉泽就开始脱衣服。
脱去了外裳,露出了中衣,中衣再掉落到地上,露出了胸膛,左胸膛上有一道疤痕。
傅嘉泽的手抚了抚疤痕。
林映雪看着如此,忍不住说道:“是喝了酒伤口疼吗?”
“十几年的伤口了,哪儿会疼?”傅嘉泽笑了笑,“就是摸一摸。”
要?说起来这道伤口,林映雪是成亲后半个月才发现丈夫身上有这道疤痕,新婚夜的时候,她都不敢睁眼,手臂挽住了丈夫的脖颈,规规矩矩的哪儿都没有碰触,自然也就没有发现。
两人成亲半个月,林映雪的手点在这处疤痕,低声询问是怎么来的。
而傅嘉泽当时好笑地挑眉说道:“我以为你会早些?问,没想?到现在才问。”
那是因为半个月以后的那次夜晚,才被傅嘉泽引领着抚了他的身体。
林映雪满脸通红要?缩回手,而傅嘉泽握住了她的手。
“这是我被丢弃的时候,身上留下的伤。我浑身被脱得干干净净,就连头发都被削得干净利落,胸前还有这样?一道伤口,我想?应该是亲生?父母那边弄的。头发可以卖钱,衣服不能浪费,我年岁又?小,卖不出去价格也不想?便宜了别人,干脆就杀了了事。”
傅嘉泽当时把玩林映雪的手,对着她说道:“当时大祁和狄人在封城反复拉扯,百姓们过的并不好,很多人都养不起孩子,人拐子在那里都不用买卖,直接捡就是了。我当时能够幸运地被母亲收养,是因为半梦半醒地时候睁开眼,母亲一下就想?到了舅舅,所以收养了我。我能活下来是运气。毕竟我伤得太?重了,人拐子都不愿意捡我,怕我死了晦气。”
“救活我就更是运气了,我娘找的那个大夫也是有趣,是没用母亲一文钱,只说倘若是死了,尸首交给他。”
傅嘉泽的手握住林映雪的手,指向了胸膛右边,“人皆有心,心皆是在左,我这人特殊,偏心偏到了右边去。”
林映雪想?到了当时的话,手指也碰触到了这疤痕上。
“水已经好了。”飞鸢探头说道。
林映雪连忙收回了手,转过身去,过了一会儿才再转过来,扶住了傅嘉泽。
傅嘉泽好笑,“我又?不是走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