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冻京橙
“反正要养伤,就连国王的寿宴也不一定能参与,闲来无事多看看书呗。”
因为救驾而受伤之后,安妮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她生活的环境又因为见义勇为变好了一点,时不时就有一些面生的贵族前来看望她,不管认识不认识的,总要寒暄一些话,送一些礼物,女公爵和侯爵也来过,衣橱里已经快要塞不下了。
侍女们每天都会送来最新鲜的食物,王储妃拨了两个侍女给她使用,打扫房间,但清创换药的事情,安妮还是劳烦了公主。
伤口在三天后彻底结痂,安妮可以起来活动了,但一只胳膊还是不能用力,所以她只在房间内行动。
每日清晨起床后,她盯着两个侍女给屋子里的地毯除尘,打扫完卫生,安妮不允许她们一直待在卧室里。
她会看一个清晨的书籍,然后下午陪公主聊天吃饭,直到国王寿宴那天,她才一个人在屋子里扎了一整天,午后,封伯爵的旨意就下来了。
如果这也算是一种考公上岸的话,那么也就是过了公示期了,众人通通改了口,开始叫她伯爵。
成为伯爵之后,她收到了授勋礼要用的袍服,紫色滚边蓝色底的丝绸袍子,刺绣了姓氏。
“我父王特意在寿宴上将这件事告知众人,嘉奖你的英勇忠诚。可我认为,即使没有这次,迟早你也是会顺利成为鲁尔普伯爵的。”
“我送的寿礼国王看过了没有”安妮问道。
索菲丽达摇了摇头:“还没有,许多王国都派来了几十人的使臣团,接见完他们,至少也要三天之后。”
安妮点了点头,她站在窗前,六月的阳光刺眼炽热,王都是个炎热的地方,这样的地带,有大批的葡萄庄园,经过一个夏季的炽热,果实会变得更有糖分,酿出来的红酒,能畅销西陆。
迦宁的使团已经抵达了王都,接下来,他们会派人教授公主当地的语言。
这个世界的大陆没有漂移,也没有隔着几大洋,而是一个整体,但因为隔着许多天堑险地,各国互通程度并不高,虽然人种差别是有的,但是语言和风俗乃至宗教都互相影响的程度较小。
语言体系,差不太多,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有游历东西陆,以及南方诸国的学者写下了游记,航海图,学习了许多国家的语言,留下许多参考文献。
安妮活过两辈子,现在总有种随时想大喊礼崩乐坏倒反天罡的冲动感。
她强行按捺住内心的不适,回头说道:“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也跟公主你一起学习他们那里的语言吧。”
省的去了新的地图,还要请翻译在身边,耽误她找机会做生意。
又是三天过去。
安妮可以出屋子了,她天不亮就起床了,换掉晨袍,穿了授勋用的衣裳,与公主一起用过早餐后,她前往了太阳神殿,授勋在这里进行。
外面围观的人并不少,宫廷侍官和几个勋爵接应了她,安妮在太阳神殿隔出来的房间里等待吉时,她百无聊赖的看几个男勋爵在一旁抽烟闲聊,这些人对安妮的态度很微妙。
一方面他们瞧不起女人,又一方面安妮.米勒有些功劳在身上,后台又是王储,不得不礼貌对待。再者,她是赛巴斯蒂伯爵的未婚妻,又不打算放弃头衔,现在甚至要加封,他们都觉得,安妮.米勒是一个古怪的人,所以又自动的将她隔离在交际之外了。
这些人,身上都有爵位,却没上过战场,他们的身份血统是有的,或许就是之前去病房慰问安妮的某个夫人的丈夫或者儿子。
临近中午,侍官说时间到了,她提着袍子从殿内出来,穿过穹顶进入神像供奉的地方,红绒地垫铺出来了一条路,因为使团还在王都的缘故,所以相当一部分人都是穿着奇装异服的异国面孔,安妮用余光撇着。
她看见有一队人穿曲裾深衣,束发戴冠,站在靠前的位置。
这该不会就是迦宁的使团吧?好亲切噢。
她继续往前走,在持剑的国王面前跪下,神甫念叨了一些歌颂之词之后,国王抬起纯金铸造,手柄镶嵌了宝石的窄剑在安妮的双肩搭了两下,这就算是礼成了。
仪式结束后,安妮在美尔夏宫参与了聚餐宴席。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见斯特兰奇的影子,就连王储也只是在授勋仪式上短暂的出现了一下就离开了,宴席上没有他们。
索菲丽达与安妮窃窃私语:“伯爵应该是找到了刺客的下落,王储接到消息之后就出宫去了。别说他,王储妃也杂事缠身,兴许是碰到了什么事情吧,这种场合竟然也不在。”
国王在伯爵的授勋仪式之后邀请宫内的所有人吃宴席,在美尔夏宫摆了十几张长桌,各国的使臣又见识了西陆第一强国的授勋仪式,又吃珍馐美味,喝琼浆玉液,他们带来了异国歌舞伎进献给国王,席间也有表演。
甚至有穿喇叭裙跳肚皮舞的,宴席上的古板贵族们议论不已,才临时被叫下场,鸡飞狗跳的,安妮乐呵呵的欣赏了全过程。
宴席结束后,有守卫到安妮身边来请她,说国王有事要见她。
安妮猜测国王应该是看见了她送上去的祥瑞,她点头,让索菲丽达先行回宫。
随后,安妮跟着守卫来到了国王的书房。
这里的装饰已经不能用浮夸来形容了,她平静的闭了闭眼,从眼花缭乱的木雕,金器,玉器展示台里穿过,说是书房,其实更像个展厅。
宫廷侍官正陪着国王摆弄一些使臣们送来的新鲜玩意儿。
“陛下,鲁尔普伯爵到了。”侍官口中是安妮眼下的官方称呼,封地名加爵位。
她行过礼之后,慢吞吞的上前,国王已经给准备了椅子,她不用人请就主动坐下了。
国王满头白发,身宽体胖,穿绣满金丝的袍子,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身前有矮桌,他老人家的手里正拿着安妮准备的生日礼物,一把白龟壳占卜器,占了几卦,侍官又帮助国王把里面的钱币装回龟壳里。
国王回过头,他指了指这个白龟壳,说道:“你来的正好,能不能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本国的文化中,占卜并不是巫师的专利,神职人员也会用占卜来询问天神的旨意,安妮就送了象征祥瑞的白龟占卜器,以及里面的特定钱币。
在钱币铸造的过程中,安妮特意让工匠改变了它的正反重量。
在安妮起身走过去的过程中,国王又占卜下一个卦,钱币落下之后,又变成了一模一样的卦象。
国王翻阅了古老的占卜书解读,这卦象可不是一般的好,说他能长寿万年呢。
“为什么我每一次占卜,都只会出来同样的结果?”
安妮眼睁睁的看着国王瞪大了双眼,开心又不敢相信,她装傻充愣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只不过觉得这白龟壳漂亮稀有,就做成法器送来了。兴许,是国王您就有如此命运吧。”
她将龟壳接过来,掷了一次,竟然并不是之前的卦象了。
又递给侍官,这位服侍了国王半辈子中年侍官也掷出来了不一样的卦象。
这其中的关窍不用打谜语,其实就是他们手上所戴的戒指磁力不一样罢了,国王戴的是纯纯的金戒指,其他人都是混合金属,自然能影响钱币里的磁盘。
国王彻底信服了安妮的话,他抚摸着胡须,渐渐咧嘴笑起来:“看来还真如你说的一样,这卦象就是我的命运。”
说罢,国王就把占卜的事儿丢到了一边,他告诉安妮:“赛巴斯蒂伯爵传信进宫,说找到了上次刺杀案其中的一个。”
“伯爵和王储马上就会押送到宫里来,鲁尔普伯爵是亲历者,不如也留在这里听一听,这个会说什么。”
侍官在一旁开口补充道。
“是在哪里找到的?”安妮下意识询问。
侍官挺了挺胸,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说道:“说是在港口,这个刺客想混进商船里,海禁之后没有走成。”
国王这个老头子忽然眼神严肃了起来,他正对着书房的大门,目不斜视地询问:
“依你觉得,这个,是真吗?”
安妮听了这话,后背浮起一阵冷意。
她依旧装傻充愣:“还能有假的吗?难不成还会有人愿意顶替砍头的罪名吗?”
“呵呵,这倒也是。”国王恢复了乐呵呵的模样,他老人家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左边的那些展示台:
“你这个礼物本王很满意,那儿有迦宁使臣送来的对象儿,你过去挑一些,也给索菲丽达带两件,现在就拿去玩儿吧。”
安妮明白国王这是忽然改主意了,不想让她一起等着审讯了。
她满意地笑了笑。
第63章 二合一
…
迦宁国地方不大,物产却很丰饶精美。
安妮挑选了一只白瓷颈瓶,一把绣扇,一尊银错金三足香炉,她将这些选好之后,侍官唤来侍女帮忙拿着,安妮这就离开了书房。
临走时看见国王肉疼的表情,所以她现在的心情很是愉悦。
临近出美尔夏宫时,正巧隔着穿廊的庭院,午后的阳光朦胧如雾,她看见王储与斯特兰奇从马背上下来。
他们二人看起来皆有些为难之色,不知道聚头说了些什么,随后守卫打开牢笼,拉出来一个浑身都是镣铐的逃犯,这囚犯跌跌撞撞的被推进宫里。
安妮收回目光,她带着这几样东西,回到了公主居住的宫殿。
起居室里摆着一套安妮改良过的沙发和矮桌,如果这个时代有电视的话,那么这个沙发极其适合用来躺平。
白瓷颈瓶晶莹剔透,如玉石一样散发莹润光泽,这东西是个宝物,在王都都很难找这么白,胎体这么薄的瓷瓶子,索菲丽达很喜欢,她拿在手里摆弄了许久,最后还是放下了。
“父王从来没送过我什么东西。”索菲丽达想起这些年每到过节日,她总会心生一些不切实际的期待,然后落空。
她一直想,或许,她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无足轻重的,只象征着一段不体面的宫廷秘史而已,没资格收到任何的礼物。
“你要开始感动了吗?”安妮低下头,她生病时收到了其他贵族送的骨瓷牛奶杯,眼下兑了一些奶茶,热腾腾的茶香压制了鲜奶的腥味,鲜奶又中和了茶叶的涩味,她端在手里啜茗。
索菲丽达闻言愣了一下,她在安妮的脸上寻找开玩笑的神色,但却发现安妮并不是开玩笑。
“当然没有。”
她有些愠怒:“这么多年了,对我的境遇不闻不问。因为别人一句话,就要把我嫁到千里之外的异教国,连正室都做不了,做什么...可笑的夫人!”
“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是怎么对我的!”索菲丽达高声说道,她很少有这么失态,高涨的情绪。
安妮没说话,索菲丽达又安静下来,她低头深思,眼下送这些东西,无非是因为她即将就要远嫁到迦宁,为了用情亲操纵她在迦宁一切以莫尔兰利益为重,所以他才会这么做。
这证明,国王曾经并不是忘记了自己有一个女儿,而是他没忘记,但还是选择主动刻意忽略了,国王不愿意承认自己有这么一段过去,可到了需要利用她的时候,国王又忽然想起来她这个人了,开始施舍东西了。
宫廷和王都里的贵族都是人精,国王对谁好,他们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嗅到风声,纷纷附和,例如安妮。
但国王要是刻意的打压冷落谁,这些贵族也绝对会效仿,索菲丽达知道自己这么多年受到的冷遇,其实都只是因为她不受父王的重视而已。
她觉得自己很有立场去怨恨,但如此想想,她不该怨恨,毕竟她从来都知道所谓父王的真实面目。
王室的父子君臣,天生就是敌人和棋子罢了。
“国王不是一个愚笨的人,他自私刻薄,薄情寡义,一切都以自己的利益为先,对待子女都是如此。”安妮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她抬眼看向恢复平静的索菲丽达,目光幽深。
“那么我很好奇,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他才对老沃伦公爵的后代那么格外优待?”
起居室里没有别人,只有她们二人,骨瓷在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旷的屋子里。
“我记得公主你提起过,王储妃能成为王储妃,与老沃伦公爵的死亡真相有关。”
安妮的话让索菲丽达唤回一些回忆,她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老沃伦公爵并不一定是保护国王而死,那为什么国王如今要对他的后代这么好?你觉得这象是什么?”
安妮问道。
她的双眸如同找寻到猎物的鹰隼,锐利地仿佛能将它穿,她在等公主说出她预设的答案。
索菲丽达转了转脑子:“补偿。”
“因为愧疚,所以补偿。”
公主瞪大了双眼,可是如今人人都知道,女沃伦公爵是未来的王孙妃,那么,也就是说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回到王室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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