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尺锦书
“她,她知道我是谁吗?”
“父女莲心,怎么会不知道呢。”
裴九思轻轻的抚摸着陆轻染的肚子,像是在安抚着腹中的孩子睡觉。等到肚子里平静了,他才拿开手。
而这时,他吐出血将衣襟都染红了。
这火毒毒发时非常痛苦,而自她过来,却没听到他哪怕闷痛一声。他的身子慢慢开始发凉了,呼吸也紧促起来,他的生命在快速的流逝。
陆轻染靠着他,这一刻也累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我前些日子去久安堂炼药房炼制了两颗毒药,服下此毒,可立即毒发索命,快到甚至不会察觉出痛苦来。”
说着她倒出那两粒黑色的毒丸,一粒放到自己手里,一粒放到裴九思手里。
“黄泉路上我会害怕,你记得拉着我的手。”
裴九思看着手里的毒药丸,再看陆轻染,她正看着自己,眸中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连一个女人和孩子都保护不了。
见陆轻染捧着那毒药丸要吃,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陆轻染抬头,不解的看着裴九思。
裴九思仔细回想着什么,眉头深深皱起。
“母后病逝之前曾跟我说过一句话,说她为我留了一件保命的物件。可还没说清是什么,藏在哪儿,她就过世了。我只知道,那物件应该就在这鸣凤宫里。”
陆轻染叹气,“我不能给你解毒,即便今晚能出宫,之后仍是一个接一个的死局。”
“陆轻染,你真的甘心吗?”
说这话时,裴九思脸已经青紫了,手捂着胸口,巨大的痛苦让他浑身颤抖着。可他用力抓着她的手,仿佛在给与她力量。
“裴九思,我一个人撑不住的。”
“有我。”
“那你发誓,会一直在。”
裴九思举起手来,“我发誓,我将一辈子保护你和孩子。”
陆轻染眼泪啪嗒掉下来一颗,她欠过身子抱住裴九思。
“谢谢。”
陆轻染先给裴九思压制了毒性,然后扶着他下了床。说到这儿物件,裴九思并不知是什么,因此也无从找起。
再加上先皇后去世多年,鸣凤宫里已经空了,也实在找不到什么。
“先皇后生前穿过的衣物还有吗?最好没有洗过的。”
第49章 患难
裴九思带着陆轻染回到内殿,从衣箱里翻出了一件正红缕金绣百鸟朝凤的凤袍。
“母后薨逝的前一日是祭天大礼,她穿的就是这件凤袍。”
裴九思将衣服放到桌子上,只撑不住的扶住墙,闷声咳嗽了几声,再抬头见陆轻染正捧起那衣服低头嗅着。
“这衣服放在木箱里有十六年了,怕是只剩霉味儿了。”
陆轻染细细闻着,如裴九思所说,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先皇后留在衣服上的气味儿早就散尽了。可哪怕还有一丝丝,她也要尽力捕捉。
正这时,鸣凤宫的大门哐的一声被打开了。只听唰唰的一阵脚步声,接着什么东西重重的放到了院子里。
“太子殿下,您这是?”
这是杨安的声音,他还守在外面。
“九弟,二哥来给你送行了!”外面传来悲戚的声音。
陆轻染扶着裴九思走到窗子前,透过缝隙看向外面,幽深的夜里,院中赫然放着一漆红的棺椁。
裴九思瞳孔缩紧,透着森然的冷意。
太子命手下在鸣凤宫里挂上白绫白幡,宫人穿上孝衣,“父皇有命,让本殿下为九弟料理后事,就在这鸣凤宫里秘密发丧。”
“这长宁王尚有一口气在,这不合适吧?”杨安怯声道。
“这一夜还很长,想来九弟逃不过天亮吧?”
“这……”
“罢了,本殿下还是去送他一程吧。”
见太子朝正殿走去,杨安慌忙上前拦住。
“里面……里面还有人……”
“不就是宣阳侯夫人,呵,这二人不伦不类的倒是难得情深。罢,本殿下与九弟兄弟情深,便帮他了却牵挂,这就命人再送一副棺椁过来,将他二人同葬。”
杨安听得脊背发寒,额冒冷汗。那太子继续往前,他仗着胆子再去拦,却被太子一脚踢开了。
“没眼色的东西,本殿下你也敢拦!”
内殿里,裴九思眼睛眯了眯,转头看向陆轻染。二人对视一眼,他便先出去了。陆轻染压下心慌,又仔细闻了闻那凤袍,而后开始在内殿找那能保命的物件。
到底是什么呢?
裴九思推开正殿的门,与太子面对面撞上。
太子见到他竟还活着,还能走动,眼神倏地锐利了几分。
“啧啧,九弟,瞧你这样,大抵是回光返照吧。快让二哥扶着,赶紧回屋躺着去。”
说吧,他还回头冲外面喊了一声。
“快点把白绫挂起来啊,长宁王都回光返照了,总归就这一时半刻了。”
裴九思嗤了一声,“阎王爷派的索命小鬼大抵是来晚了,倒教二哥你抢了先。”
太子听着这话,淡淡笑了一声。
“二哥倒想把那些索命小鬼打走,可父皇不许啊。他说啊,什么人就什么命,该认就得认。”
这太子行二,已经三十有五,比裴九思大十岁,长相只能算周正,高而瘦,八字胡,眼睛不大,透着狡诈。
裴九思转眸看向院中的棺椁,捂着胸口,一步拖着一步的走下台阶,一直走到棺椁前。
“可是上好的木材?”他问。
太子走过去,拍了拍那棺椁的盖子,“九弟放心,上好的楠木。”
“大小可合适?”
“要不你试试?”
“那就劳二哥扶弟弟一把了。”
太子眉头皱了一皱,一时揣不准裴九思的心思。不过他既然想躺进去,那就让他躺进去,但躺进去了就别想出来了。
这样想着,太子让人抬走棺椁的盖子,也将里面棺材盖也掀开了。
他扶着裴九思躺了进去,眼眸眯了眯,笑问:“怎样,可合适?”
裴九思左右动了动,道:“倒是合适的,谢二哥了。”
“谢就不用了,这是二哥应当的。”
“不过我却有个疑问。”
“哦?”
裴九思翘起二郎腿,手枕在脑袋下面,冲太子挑了一下眉,“二哥能掐会算不成,怎么知道今晚我会死,还提早准备了棺椁?”
“二哥想的是早晚用得上。”
“哦,二哥这是打定了主意早晚弄死我啊?”
“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就说说,二哥心虚什么?”
“我瞧着这天色也不早了,不如这就送你下去?”
“众目睽睽之下?”
“放心,他们都是我的人,出了这杨太医,但想来他没有机会出去乱说的。”
太子眼睛眯了一下,朝着裴九思伸出手去。裴九思猛地坐起,而太子朝他击出一掌。
这一掌,若在平日,裴九思当然能躲开,但眼下他内力几乎全无,眼前还阵阵发黑,因此没有躲开。结结实实挨了一掌,接着猛吐了一口血。
但也是这时候,裴九思抓住了太子的胳膊,先借着他的力翻身而起,再鼓足一口气,将他甩起来,直接甩进了棺材里。
“二哥,瞧你躺进去似乎更合适,怕不是你给自己准备的吧?”他嘲讽一声,面上轻松,但其实血气已经直逼嗓子眼了。
他得继续拖延,给陆轻染足够时间。
太子气急,扒住棺材沿儿跃身而起,接着挥拳朝裴九思砸了过去。裴九思连连往后躲,不还击也不迎战,绕着整座院子来回的躲。
这样绕了好几圈,可他身子到底亏损的太严重,到底在游廊上被太子堵住了。
裴九思笑了一声,靠着廊柱无力的坐下。
“二哥便不能多等一会儿,等弟弟自己咽下这口气?”
“今晚天时地利,二哥必须送走你,免得再生枝节。”
说着,那太子接下腰带,脸上露出狠色,朝裴九思走过去,意欲勒死他。
裴九思喘着气,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可长袖之下,他手上已多了一把短刀。
他这人不喜欢吃亏,所以即便是死,也会让对方一命偿一命。
太子越来越近,他握着短刀的手也越来越紧。
“我知二哥背后有高人,可否让弟弟死个明白,这位高人到底是谁?”
太子蹲下,微微叹了口气,接着用腰带勒住了裴九思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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