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娇 第448章

作者:白玉城 标签: 古代言情

  还能有心思耍刚才那种心眼,现在就连杯茶都喝不了了?

  呵,男人。

  他远远地坐了下来,等谢蕴喂完殷稷那杯茶才开门见山道:“回鹘来信,说蛮兵异动,应该这两天就会有攻城的动作了。”

  谢蕴猛的站直了身体:“当真?”

  殷稷摸索着抓住了她的手:“楚镇老谋深算,即便回鹘可信,也不得不防,谨慎为上。”

  谢济一抱拳:“臣等明白,今日与钟将军商议过阻击之法,为确保不留后患,会诱敌深入,战场兴许就在城下,皇上可认为何处不妥?”

  “既是你们商议过的计策,朕自然信得过,放手去做就是。”

  谢济答应一声,起身就要退下,谢蕴却又喊住了他:“兄长稍候,这几日大雪延绵,地面湿滑难行,我新做了双靴子,兄长带回去穿吧。”

  “好,”他咧嘴笑起来,“还是你有心。”

  谢蕴转身进了内殿,谢济正要感慨一句妹妹的用心,就听见了一道煞风景的声音:“朕也有,还绣了小老虎。”

  谢济:“……”

  他忍无可忍地走过去:“那是我妹妹,你攀比个什么劲儿?”

  殷稷眼前泛着各色稀奇古怪的东西,他找不到谢济在哪,索性闭上了眼睛:“什么叫攀比?朕犯得着和你攀比?就是告诉你一声,你的没有小老虎。”

  “你!”

  谢济拳头发痒,死死抓住了椅子扶手,盯着殷稷那张脸看了又看,越看越觉得拳头痒,却又撑不住笑了起来:“你说你,要是把这拈酸吃醋的心思放在休养上,说不定早就好了。”

  殷稷似是也觉得自己有点无聊,跟着笑了一声:“说的也是……可朕也管不住自己,不喊她几声,便总觉得她不在……你替我多看着她,别让她乱跑。”

  谢济沉默下去,半晌才应了一声:“你放心,但凡楚镇敢来,绝对回不去,到时候不管殷时手里有什么,都能带回来。”

  殷稷抬手掐了下眉心,不知道是不是看见的幻觉太多,他最近时常头疼,但并没有到难以忍受的地步,他便一直没提,他怕因为自己扰乱军心。

  毕竟他身边这几个人,看起来已经有些着急了。

  “同舟,如今城中要靠你主持大局,你切记,莫因私情乱心,还有钟青,你转告他务必小心,不得冒进,若有差池,朕决不轻饶。”

  “臣明白。”

  “这是谈了什么?怎的这般严肃?”

  谢蕴抱了个包袱出来,里头放着两双靴子,显然是两人一人一双,她都收在一处了。

  “兄长试一试吧,若是不合适我再改改。”

  谢济答应着将包袱接了过来,垂眼一扫,果然有一双上面绣着小老虎,他眯了下眼睛,抄起来就走:“不用试了,你做的一定合适。”

  谢蕴还想再劝他一句,就见他速度极快地出了门。

  “走这么急做什么?”她困惑地看向殷稷,“是不是又有军报来了?”

  殷稷摇了摇头,正要说没有,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腾的站了起来:“遭了,靴子!快,看看他是不是把我的靴子拿走了?”

  他语气急促,原本谢蕴觉得就算拿错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可愣是被他催得没敢怠慢,掀开包袱看了一眼,果然是绣了老虎的靴子被带走了。

  “还真是拿错了,你怎么知道的?”

  她还当是殷稷眼睛好了些,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殷稷凭感觉抓住了她的手,有些没脸开口,早知道刚才就不显摆了。

  好你个谢济,等你回来再跟你算账!

  谢济抬手揉了下发痒的鼻子,拎着靴子看了一眼,咧嘴笑起来,让你显摆小老虎,现在是我的了。

  他也没走远,就近选了个位置,将新靴子换上了,他和殷稷的脚差不多大,对方能穿的他也能穿,穿上后还原地跳了跳:“果然舒服。”

  他将旧靴子丢给找过来的谢鸣:“送回太守府,这几天行宫要是来人,就说我不在。”

  谢鸣不明所以,还是答应下来,拎着靴子回了太守府。

  谢济踏着积雪往营地去,钟青正在清点人手,战机稍纵即逝,所以天一黑他就打算出去埋伏。

  “不再去见一见皇上?”

  “回来再说吧。”

  钟青检查了一下兵器,“皇上可说什么了?”

  “皇上让我转告你,不得冒进,平安回来。”

  钟青咧嘴笑了一声,眼见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他抱了抱拳:“我记住了,再见面咱们喝庆功酒。”

  谢济后退一步让开了路,钟青没再回头,带着一众将士出了营地,越走越远。

  雪地难行,几十里路走得人气喘吁吁,钟青翻开地图看了一眼,觉得走得差不多了,便让将士们歇息了片刻,两刻钟后众人再次前行,天色很快亮起来,又逐渐暗下去,钟青搓了搓冻的通红的手,靠在了一棵已经枯死的树干上,翻开地图再次确认了一遍。

  “就是这里,隐蔽,修整。”

  数千将士迅速散开,这一路跋涉众人已经筋疲力尽,虽然地上还有厚厚的积雪,可谁都没顾得上清理,各自选好了位置便席地而坐。

  既然是埋伏,众人自然不敢生火,只能挤在一起不停地哈气搓手,耳朵却半分都不敢放松,一直竖着,唯恐错过了忽然下达的军令。、

  “都注意着点身边人,谁撑不住了就喝口烈酒,别把命丢在这。”

  钟青回头嘱咐众人,将士们没有回应,只将话传到了后面去,他不放心地又看了两眼,这才搓了下手继续盯山下的路,如果蛮兵辰时出发,那应该快到这里了。

第788章 都被耍了

  蛮兵一路跋涉往前,他们的路比大周那边还要难走,才走了不过两个时辰,就有蛮兵撑不住严寒倒了下去。

  虽然处在相同的天气里,可大周军队至少都有厚实的棉衣棉靴,可蛮兵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蛮部本就物资匮乏,眼下又没了滇南援手,许多人甚至连鞋都没有,只用兽皮裹在了脚上。

  但这些难处都和殷时无关,他窝在战车里,披着狐裘,烤着炭盆,满脸志得意满:“我就说他撑不了多久,现在不还是乖乖地去攻城了?还想和我对着干……”

  他嗤笑一声,满是不屑。

  伊勒德附和一句:“皇上英明,若是没有您制造的机会,只怕咱们会一直被困下去,您真是未雨绸缪,英明神武。”

  殷时被奉承的高兴,纡尊降贵的给伊勒德倒了碗酒:“喝,要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到丰州了,到时候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一举冲破城防,直入大周腹地。”

  伊勒德与他碰了碰碗,可在殷时看不见的时候,他眼底却闪过了嘲讽,这种废物还想攻破丰州?且等着看到底是谁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吧。

  他仰头将酒灌了进去,打开车窗往外头看了过去,却是愣住了。

  刺骨的寒风顺着窗户钻进来,殷时一哆嗦:“你看什么呢?”

  伊勒德将窗户彻底推开,脸色变得很难看:“这不是去丰州的路!”

  “你胡说什么呢?这怎么可能不是去丰州?”

  他也跟着看了外头一眼,可他虽然在蛮部住了不短的日子,却并不认识路,完全没看出来哪里不对。

  伊勒德语气急促:“去丰州是要往西南去的,可我们现在是在往西走。”

  一片荒野里,殷时根本没办法辨别方向,可他心里觉得伊勒德是自己人,自然是信他的,连忙喊了停,战车不动,蛮兵也慢慢跟着停了下来。

  “传楚镇来见我!”

  守卫去传话了,但白狄等部族的首领却比楚镇来得更快。

  “皇上也发现方向不对了?”

  白狄首领开口,殷时应了一声,虽然发现不对劲的不是他,但这不妨碍他揽功。

  “好你个楚镇,敢耍朕。”

  他脸色狰狞,胸膛剧烈起伏起来,这个混账难道还以为他是之前什么都要仰仗他的傀儡皇帝吗?他现在可是掌控了很多部族,已经足够和他分庭抗礼了。

  故而楚镇一进战车,他就抓起酒壶砸了过去,却被对方抬手稳稳接住。

  “你这一壶酒多少将士冻死了都喝不到,你还敢糟蹋?”

  楚镇将酒壶放在了角落里,抬眼冷冷看过去:“有何事?”

  “你还敢问!为什么不是去丰州?”

  楚镇低哂一声:“我只说了开拔,何时说过,要去丰州?”

  “你!”

  殷时脸色大变,伊勒德脸色比他更难看,如果不是去丰州,那自己传的消息岂不是误导了大周朝廷?那边怕是已经做好了迎敌准备了。

  他忙不迭开口劝谏:“统帅,征战之事岂可儿戏?所有人都觉得我们是要攻城,如果最后没去丰州,只怕会损伤统帅您的威望啊。”

  楚镇一哂:“本帅的威望不怕损伤,若是能让将士们在这场征战中活下来,千夫所指又如何?”

  他扫了伊勒德一眼,“倒是有些人,怕是日子要不好过了。”

  伊勒德咬紧了牙,他被利用了,大周那边必定会有人准备伏击,可蛮兵根本就不会去,若只是白等就算了,可要是指挥将军性子倔一些,不肯撤退,岂不是会有大批将士被冻死?

  这笔账若是算在他回鹘身上……

  他眼神阴沉的可怕,再没有言语,楚镇也没再理会他们,只丢下一句擅动者死就离开了战车。

  殷时被气的踹了车厢好几脚,伊勒德却已经没心思理会他了,他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找个机会去和大周报信,说自己被楚镇耍了,但如此一来他可能会暴露,大周那边也未必会信他;

  第二条路,现在就投向楚镇,将事情和盘托出,戴罪立功。

  他思绪翻涌不休,冷不丁外头有人喊了他一声,是将军冯锐。

  他看了白狄首领一眼才下了战车:“冯将军?寻我何事?”

  冯锐叹了一声:“是有桩难事,想请殿下帮个忙,可否借一步说话?”

  伊勒德心里警惕,面上却只是笑:“若能帮上将军,自然责无旁贷,将军直说就是。”

  话虽如此,他脚下却没有挪动分毫。

  冯锐知道他在防备自己,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伊勒德一僵,眼底闪过犹疑,可片刻后还是抬脚跟着他走了。

  等到了无人处,伊勒德才再次看过去:“冯将军方才说,统帅给我的机会,是什么机会?”

  冯锐看了眼远处:“此处无人,殿下就别装了,先前一直给大周通风报信的人,就是你们回鹘吧?”

  伊勒德身体瞬间紧绷:“冯将军当我们回鹘是什么人?空口白牙就能污蔑?”

  冯锐也不恼:“你应当也知道,没有证据,我是不会来的,这是统帅给你的机会,你若是能弃暗投明,他便当做这件事没发生过。”

  伊勒德神情变幻不定,冯锐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为回鹘想想吧,如果没有统帅,你们这些蛮部早在多少年前就没了,你竟然不信他反而去信那个小皇帝,糊涂啊。”

  这句话像是触动了伊勒德,他脸色纠结片刻,咬牙开了口:“统帅想让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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